“比，比赛呢？比赛怎么样了？”切原呼的一下坐起身，茫然的张望着四周。
完全不会委婉说话的真田直接道：“你输了，赤也。”
泪水溢上眼眶，切原重重的对幸村鞠躬道：“部长，惩罚我吧！我没有能拿回胜利！”
说着又转向真田：“真田副部长，请你，请你打我吧！”
宫日将小孩按回座位上：“他现在可不敢动手打你，毕竟你就算输也是开了无我境界还打到抢七才输的，安心看你柳前辈帮你赢回来。”
听着宫日带刺的话，幸村稍微有些诧异，虽然宫日平日里和真田不是特别亲密，但也绝对不到这种说话伤人的地步，看来还真是气狠了，再看那边真田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幸村揉了揉额头，不再管身后这群不省心的眉眼官司，先解决眼前的比赛再说。
“总感觉，乾前辈比平时更有干劲啊。”西瓜头的青学小孩加藤道。
连赢两场差点就飘上天的堀尾大手一挥道：“别担心，乾前辈肯定能赢，我看立海大那边就算再多来十个部长也不成问题。”
说到部长，水野瞄了眼坐在监督席上的立海大部长，连队服都没穿，露出来的手臂也不像运动员那样结实肌肉满满，而且看刚才的比赛，切原都已经处于下风，他也没有给出指导，这真的是传说中的网球界第一人吗？总感觉有些名不副实。
“时机已……”
“时机已经成熟了，你是想这样说吧。”刚上场，柳就截了乾的话，给了个下马威：“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在系鞋带？”
怎，怎么会，刚在同伴面前想展示自己数据的乾，一转头就看到柳根本没有按照他的计算那样弯腰系鞋带，反而是在摩挲着手腕。
四年两个月又十五天，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了多大的长进呢，我的昔日好友。
“啊啊，听得我头疼，感觉像是考场，一点都不像比赛。”场上两人互飚数据，切原听得眼冒金星，烦躁的揪着自己的头毛：“两个数据网球的对决，这要是组合成双打，对手该多痛苦啊。”
宫日回想了一下多年前被两人数据轰炸的往事道：“准确说，他们是学渣的噩梦。”
看到柳先失一局，切原开始坐立不安：“刚才的发球根本比不上宫日前辈的球速，柳前辈为什么不接呢？”
坐在后面的仁王对着眼前晃悠的海带头就是一巴掌：“安静坐好，晃得我眼睛疼，你以为参谋和你一样？他放一局当然是为了能之后赢得更漂亮，pupina。”
一切仿佛都在按照原剧情走向，可是宫日又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总觉得柳在算计着什么，听到仁王的话，他转头问：“只是收集数据吗？”
当然不是，仁王似笑非笑道：“我们参谋是个喜欢赛前和人唠嗑回忆过去的人吗？就算可能会，但是现在……”说着看了眼正前方端坐的幸村，有幸村坐镇，柳哪来的胆子。还伪装自己的实力，同时诱导乾贞治的心理，真可谓一箭三雕，可怕的参谋啊。
原来如此，宫日一点就通，再看场上的比赛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感觉，乾看似被过往激起斗志，实则陷在回忆里越来越深，而柳莲二每一步都是计算良久，就像是精心布置着陷阱的猎人，伺机而动。
“青学乾得分，2-0。”
“真是残酷无情，呵呵。”吹了个泡泡的丸井说着怜悯的话，表情可完全不是这回事。
果然在第三局开始，乾贞治的所有数据都被推翻，本该是普通的直线球，却忽然下沉，转变为高速削球，如果一次是意外，但接连被拿下一局只能说明他被算计了。
“用那么低的姿势不可能打出削球，你想这样说吧？”柳回首道，一如既往容易被看穿小心思。
面对呆滞在原地的乾，柳心里叹了口气，我的好友，你的数据网球自然有进步，可是这样的进步放在立海大里不值一提，在青学，你可能是被捧着的数据大师，但在立海大，单纯靠死板的数据打球只会被人反向利用并且看穿，更何况立海大还有众多我至今都无法搜集到准确数据的人，数据网球的世界比我当年教你的要广阔很多。
“莲二即使前后的跑动很灵敏，但在网前的左右跑动应该有些许迟缓，你是想这样说吗？”每一句都直戳乾的内心，柳神态温和，甚至像是老师在指点不开窍的学生：“你的数据来自我这几年比赛的视频和对曾经的我的了解，但是你忘了，只有面对比我实力强大的高手，我才会展现最真实的数据，现在明白了吗？”
乾强压住内心的慌乱，“你是说我搜集到的数据都是错误的吗？不可能！”嘴上这样说，手上的力道却比之前大了三分。
“为什么我加大了球的威力，他还能照样打回来？你在这样想吧。”柳一字不错的道出乾的内心，好似能洞察人心的魔鬼在低语。
“立海大柳得分，3-2。”
这才是能和幸村、真田齐名三巨头的柳莲二啊，就算按照真实实力排名，柳在立海大中最多能排上第四却依旧能让人信服，忍足道出真相：“那是个很特别的男生。”
幸村眼中浮现满意的神色，柳的数据网球在不断成长，从一开始的单纯搜集数据预测球路，到现在能够反向利用并伪装自己，平时柳分出大半精力放在网球部的事务上，幸村虽然嘴上没说，但总是担忧着柳的网球进度，他知道柳没有走职网的想法，可既然背负着三巨头的名号就不能坠了立海大的脸面。
“愚蠢的想法，扔掉数据网球不就相当于抛弃了球风吗，在基本功不扎实的情况下这么做只会加速走向败北。”柳生一手撑着眼镜，当起了半个解说家。
宫日倒是若有所思：“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在我印象里乾君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的数据网球是和莲二学习，就算没学会十分的本领，六七分还是有领悟到。”
幸村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把水杯递给换场休息的柳手中，稍微提醒一句道：“反常必有妖，你自己注意着点，掌握好节奏。”
本来因为乾贞治的举动而有些生气的柳听到幸村这句提醒也绷紧神经，幸村的眼力肯定是看透了自己没有发现的盲点，既然如此那就先按兵不动，看看贞治在用什么计策。
“青学乾得分，3-3。”
还在试探吗？在幸村眼里，乾纯靠爆发的蛮力进行的网球毫无技术可言，力量控球等方面也完全不是柳的对手，这样还能拿下一局只能说明是柳在故意放水，如果这是单打三，他会让柳毫无顾忌的用这种等待试探的方法，但是这是关键的单打一，幸村更希望柳能做到一球不留的绝杀。
而很显然，在柳莲二的思维里，越是关键时刻越要谨慎为之，他没有像宫日那样直接得分的杀招，也达不到幸村用精神力掌握全场的控制力，他只能将自己的特长优势发挥到极致，每一秒大脑都在飞速运转，根据乾贞治的动作神态甚至是青学队友的反应来推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这一刻柳莲二的数据网球发挥到了极致。
“柳莲二的胜算是92.4％。”柳侧身回击出漂亮的穿越球，数据不会说谎。
“柳莲二的胜算是95.2％。”这一次是‘镰鼬’，小球切割着空气闪现出刀光剑影。
“柳莲二的胜算是97.8％。”每一球都比之前要更快更强，乾的背后渗出冷汗，不，他完全获取不到发小的数据。
“是100％的胜算。”柳纠正道，手上打出了‘空蝉’，贴着地面滑行的小球悄无声息，安静的停在对面的场地上。
时刻注意着全场动静的柳，刚才就看见幸村双手抱臂靠着椅背坐直的身体，还有手抚发丝的动作，了解队员们每个小动作的参谋，第一时间知道这代表幸村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很抱歉了贞治，不论你在计算着什么谋划，对以我而言都不再重要，这场比赛进行的时间也足够长了。
“立海大柳得分，5-3。”
“怎么回事，这就是四年两个月十五天的成果吗？别让我失望，贞治。”柳少见的在赛场上这样直白的说出挑衅的话语，更何况对面是发小，“太差劲了，贞治！”
对挑衅和放狠话最擅长的切原摸了摸脑袋问道：“柳前辈这是在激怒对方吗？为什么？”
宫日也支着下巴摸不透军师的心思：“或许是生气？也可能是想乾君发挥出正常水平吧。”
场上，柳给了乾致命一击：“你还不明白吗？在你放弃了自己的打法时，就宣告了你的失败。”
“和那个时候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是5-4。”乾突然站直身体，伸直手臂捏着网球道：“你总是喜欢和我说，球来了，准备好，现在，准备好吧，莲二。”
被乾的话语一打岔，柳漏了身边的小球：“贞治，你是故意的，就连每局的比分也都是你计算好的。”
“比赛应该是从现在开始吧。”乾抹掉脸上的汗水，神情也变成往日的冷静。
“什么意思？他们在说什么谜语？”好奇宝宝丸井抢在切原之前开口。
最害怕的场景还是出现了，宫日咬紧嘴唇克制脑海中被剧情控制的回忆，没关系，就算这一局让乾贞治拿下，还有休息时间，幸村不会放任柳沉溺于回忆和愧疚中！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开始在进行的计划，也包括放弃数据网球吗？”然而柳的反应完全出乎乾的预料，根本没有想象中柳被刺激的放弃数据网球和自己做个了结的场景。
“我承认当年的不告而别让我很愧疚。”柳上网放了个小球：“这个比分我也记到了现在。”说话间柳打出一击漂亮的高吊球压线，他的移动速度完全没有因为说话而减慢。
“如果放在平时，我可以向你道歉，甚至我会让你赢，但是……”重重的扣杀砸在乾贞治眼前的场地上：“现在是正式比赛啊！”
“40-15。”
乾发球的手都在发抖，可是对面的柳还在不停的说着。
“我家小孩说过一句话我很赞同，不论对面是谁，站在球场上就是只拼实力的对手，感情深浅不是放水的借口，在立海大，胜者为王！”更何况我们的信仰就坐在旁边，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过去而输掉这场比赛。
直接回球得分，干净利落，一切尘埃落定，柳放松紧握球拍的双手，上前两步，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贞治，你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现在的我是立海大的柳莲二，前辈们传承下来的荣誉握在我手中，我怎么可能让它断掉，更何况我要为我们的部长带回荣耀。”
“比赛结束，立海大附中，柳获胜，6-3。”
“立海大附中对青春学园，3比2，立海大附中获胜。”
关东大赛十六连胜拿下来了！
宫日呆呆地任由切原抱着自己的手臂欢呼，而身边除了跳脱的切原外，大家的反应除了脸上挂着笑意，都还挺淡定，搞得宫日本想现场洒泪的热烈拥抱庆祝仪式都无处施展。
“本以为莲二能带回来一个六比零呢，结果现在比分牌上的数字层次不齐，看的人头晕。”
听到幸村抱怨的话，柳知道他并没有生气，而且就算打了个六比零，比分牌上的数字也还是毫无规律，更何况幸村什么时候得了看数字都会头晕的毛病，看幸村还手扶额头，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柳叹了口气，行吧，自家部长想要调侃人他自然得奉陪：“是我错了，没能领会精市的意思，应该打得好看些。”
宫日挤进来问道：“参谋，你刚才和乾说的话都是自己编的吧，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说过让你不要放水。”虽然他话里的意思是这个，但根本没点明啊。
“就算你说的那么含糊，我也能听懂你的意思，更何况你神不守舍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刚才在场上理清乾贞治的计划后，赛前宫日的那番话在柳这里也彻底弄明白了，柳又转头对挑眉不知情的幸村解释了一通。
虽然整场比赛多有波澜，但也算完成了赛前对幸村的许诺，领奖台上，披着黄色外套的少年，轻捧起熟悉的奖杯，不知为何，总感觉比去年的要重上两分，站在台上能把底下部员们的神态一览无余，丸井吹着泡泡眉眼弯弯，切原勾着脖子想要看清奖杯的模样，宫日眼中亮闪闪莫不是泪花？就连真田都柔和了表情。
幸村忍不住用脸颊轻轻贴了下奖杯冰凉的杯身，熟悉又陌生，这是他缺席时立海大保住的荣誉，现在他已归来，等待他的是最后全国三连霸的金色奖杯，这一次，立海大没有死角！
“所以我们去那里庆祝？”丸井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等在一边：“寿司怎么样？”
听到丸井的话，幸村突然笑出声，可惜眼神里却覆着冰雪：“很饿呢，那就回神奈川吧，吃完饭后回学校开会。”话音刚落，根本不等停留在原地的部员们，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予，披着的外套甩出凌厉的弧度，让在场的正选们大夏天后背一阵凉意。
在看到幸村不同寻常的笑容时，柳内心就是一凸，瞳孔瞬间放大，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旁的柳生差点石化，丸井更是死死捂住嘴巴，整个人都躲到了杰克身后。
所以人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然后抖着小身体埋头加快速度，大气都不敢喘。明明刚才还笑靥如花，怎么忽然就来到西伯利亚冰川呢？！就算是秋后算账这也太快了吧！
死定了！上一次幸村露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是去年和冰帝的关东决赛吗？感觉比那个时候还要恐怖！
要不是为了维持立海大在外形象，幸村现在就能把这群人骂的狗血淋头，前两盘双打都没看，但从柳的话中能听出打得也颇为艰难，加上连败两盘，其中一盘还是真田输给一年级的小孩，这是把立海大当场踏脚石了啊，偏偏真田还上赶着给对方涨名气，此战过后，就算青学输了比赛，越前龙马也会名声大噪。
“所以这就是我不在时的比赛？嗯？”幸村站在立海大网球场最前方，面前的正选们都耷拉着脑袋，根本看不出刚拿了冠军的样子。
首当其冲要教训的就是他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输了比赛什么感觉？越前龙马也成为你要绝对打败的人了？要是绝招不想用，那就别创造，分不清局势，毫无预判能力，自大！狂妄！”这绝对是幸村对真田有史以来说过最严重的话：“我不动手打你，你要真想挨打，问问你的队友们什么意见。”
在真田的世界观里，输了必须处罚，而他的惩罚就是简单粗暴的直接上拳头，双手背在身后，吼道：“每人给我一拳，杰克从你开始，快点！”
老好人望了望站在一边的幸村，眼神求助搭档无果，只能慷慨就义的走上前，轻飘飘的给了一巴掌装装样子。
“刚才那个算什么，我发誓过要在幸村归来之前，将不败的胜利带回，但是现在输给了一年级的小鬼，不接受惩罚的话，我难以原谅自己，给我用力打！”在幸村的责备过后，真田的心态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冷静。
“啪！”仁王拦住浑身写满‘怂’字的杰克，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真田都被打得偏过头去，一边的切原吓得就快捂住眼睛。
看幸村没有反应，柳生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给真田脸上来了一掌，同样获胜的丸井看仁王他们毫不犹豫的甩巴掌后没被阻止，也大步上前，还准备充足的掰了掰手腕，反手就是出其不意的一下，用力之狠叫宫日听得牙疼，看来文太平时忍了很久啊。
见真田把目光对准自己，宫日不为所动：“我是文明人，从不动手打人，而且看你从不保养的脸，我觉得还是我的手会更疼。”
排在宫日后面的切原倒是跃跃欲试，结果刚上前两步在真田的怒瞪中败下阵来：“你小子明明也输了吧。”作死的小海带灰溜溜的跑回队伍里，装作无事发生。
可能是丸井的那一下实在太狠，柳也没有动手，“为了弦一郎明天能够正常讲话，我这一巴掌可以保存延后。”
幸村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着看这出武力惩罚，瞄了眼真田已经红肿起来的脸颊，“晚上用冰块敷一下，不能影响明天的训练。”
“切原赤也。”幸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大家，在他看来，包括赢了比赛的人和坐在监督席上的宫日都需要训话，先收拾了输比赛的家伙再说：“会了无我境界就很了不起吗？和越前龙马比起来你还是刚起步，和我比起来，你那个半吊子的无我不堪一击，不二在看不见的情况下都能得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这就是我们立海大二年级王牌的水平？”
没有去安慰红了眼眶的切原，幸村知道他这话说得太过刻薄，可是心口就像是堵着一团暗火，言辞间不自觉的变得不留情面，其实他也想和大家庆祝比赛的获胜，可是一想到用这样的水平去迎战全国大赛，他的心底就像是被掏空的深渊，这是团体赛，不是他一个人获胜就能拿下三连霸的个人赛。
三年前他站在前辈们的面前立下豪言壮语，而现在，幸村却觉得这个目标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甚至一度在梦境中遇见失败，他知道队友们的努力，知道现在的队伍是立海大最强战队，可还是忍不住患得患失，在没有拿到全国大赛的冠军奖杯前，他都无法放下提着的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