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东方不败]良宵引>第21章 【武痴卷】围

  正是午时。

  骄阳似火,炙烤大地,官道旁荒草烧着了似的一片蔫黄。

  东方不败以斗笠帽遮面,正坐在管道边小树林里的茶寮歇息,他一边吃面,一边听邻桌几位福州镖局的镖师、趟子手讨论三皇子围困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之事。无论任我行乐意与否,这件事已然成为江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言语间,东方不败倒也听明白,三皇子虽并未占得上风,日月神教却也步履维艰。

  “哼。”角落里的青年书生冷哼一声,挑衅的目光扫过福州镖局的镖师、趟子手,福州镖局一干人等也都朝他瞪过去。

  东方不败侧目望去,恰巧看到他左边衣襟上绣着的日月神教的教徽,然瞧他面生,想来不是黑木崖总坛的人,此时此刻来到福州郊外却不知是为何事。

  “啧,却原来是魔教的爪牙!”络腮胡子的镖师笑道,“你们黑木崖总坛都要给朝廷给剿灭了,看你们还能嚣张几时!”他转身拍拍身侧那位国字脸的镖师,“郑镖头,你我兄弟要不要替武林除害,宰了这个魔人?”

  “好。”郑镖头抽出大刀,“史镖头,对付魔教中人无需顾忌江湖道义,一起上!”

  东方不败身负重任,此刻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助,犹豫不决间,青年书生已和郑镖头、史镖头缠斗数十招。

  郑镖头、史镖头斗志昂扬,两厢配合,逼得青年书生连连后退。

  东方不败察觉到青年书生脚步虚浮,招式流畅却力道欠缺,猜测他先前必定受过重伤,功力大打折扣,而郑、史两人招招狠厉,欲置人于死地。

  心下不忍,出手相助。

  “小兄弟,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我劝你千万别趟这趟浑水!”郑镖头语重心长道。

  “如果我也是魔教的妖人呢?”东方不败扶起青年书生,“你可还撑得住?”青年书生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来两个杀一双!”史镖头揉身而上,郑镖头紧随随后,福州镖局其余的镖师、趟子手纷纷举起兵刃,将东方不败和青年书生团团围住。

  东方不败自上次在神坛闭关修炼之后,功力大增,但此刻意在救人,并不恋战,瞅准时机,掩护青年书生跃身上马,疾驰而去,自己也冲出包围。

  “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青年书生倚着树干喘息,“敢问小兄弟可是我日月神教中人?”

  “我正是日月神教风雷堂中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助他调息。

  “日月神教江浙分坛,人称丹青生。”丹青生虚弱的闭上眼,静心调息内力。

  约莫半个时辰,丹青生气色稍见平稳。

  东方不败解下马背上的水囊,递给丹青生,“恕我直言,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三皇子围攻黑木崖,附近分坛也调去许多教众,余下的皆全心全意守卫各处分坛,谨防有变。江浙分坛乃是南方第一大分坛,他此刻身负重伤孤身前来,实在不能不令人担忧。

  丹青生接过水囊,却并没有喝水,而是上下打量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心中了然,为行动方便,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日月神教的标识,也难怪丹青生会怀疑。又,此时正是日月神教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他不得不防。

  东方不败从怀里掏出日月神教的圣令,“我是奉命而行,不能多言。”

  丹青生拱手道,“惭愧。”他仰脖子喝掉半囊水,才接着道,“江浙分坛被海王宫的东瀛武士突袭,伤亡惨重,不仅如此,我们在江浙地区的商帮生意也被他们抢去不少,海王宫似乎撕破脸要和我们抢地盘、抢势力、抢生意。”

  东方不败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趁火打劫?那白白送来的批军火又是……不,不对。难道是借刀杀人?

  “黑木崖被围,消息阻塞,大哥担心教主得不到各处分坛的消息,特派我来亲自说明。我一路南下,又得到许多海王宫突袭各处大小分坛的消息,估摸下来我们的势力范围多半都迫不得已归于海王宫庇护之下。”丹青生说得义愤填膺,“朝廷也不知发哪门子颠,围剿我神教,好叫外族势力侵蚀进来?”

  东方不败知道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愈发担忧起黑木崖的情形,也愈发明白任我行交给自己的使命之重要,于是急匆匆翻身上马,扬鞭道,“我先走一步!”

  丹青生丢过去水囊,“若是有缘,小兄弟可到西子湖畔找我!”

  东方不败调转马头,遥遥招手,绝尘而去。

  飞出的鸟被射死,飞进的鸟也被射死。

  更不要说人。

  朱泾有意切断黑木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自从唐丹被任我行害死以后,朱泾更加肆无忌惮,想攻就攻,想杀就杀。

  中元。

  中元夜发动总攻,是胜是负,是存是亡,都已不重要。

  我就下来陪你。

  余袭恨,就算你不喜欢,这些人命也是拿来为你祭奠的!

  朱泾抬眼望天。

  新月如钩。

  任我行站在庭中,负手望月。

  黑木崖若非易守难攻,且水粮充足,只怕早已被攻克。

  谈无可谈,已成死局。

  只有一战。

  主动出击,还是静待变局?

  任我行还没有答案。

  “教主。”向问天打断任我行的思索。

  “嗯。”任我行微微颔首。

  “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我们的消息送不出去,情况不太妙。”向问天拧着眉,“是不是让我属下亲自去一趟……”

  任我行摆手止住他,笑问,“向左使,你猜外面的局势如何?”

  向问天一怔,“教主是问所谓的武林正派还是海王宫?”

  “这一切都是因那批军火而起,你可曾心底埋怨过我?”任我行转身面对向问天。

  “属下不敢!”向问天急忙下跪,任我行拦住他,道,“朝廷忌惮我日月神教不止一天两天,海王宫觊觎我日月神教也远非一日两日,我们这个结早就结下,早晚一战。与其不安等待,猝不及防,不如主动给他这个理由。”

  “难道教主早已另有准备?”向问天惊喜地问。

  “自然。”任我行眸光渐深,“不过,这却是招险棋。”

  “我大概猜得到。”向问天长叹,“想必是与风雷堂的东方不败香主有关。”身为日月神教的护教左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问天自然有其能力,更何况任我行对东方不败太过在意。

  这种在意,让向问天产生过隐隐的疑惑:要不要找借口杀掉东方不败?

  “你可曾记得黑木崖斑竹林里一位隐世的铸剑师?”任我行又负手望月,似是陷于对往事的追忆。

  “记得。”

  “那你可曾记得他姓什么?”

  “东方?”向问天愕然,怎么会如此之巧,“该不会是……”

  “不错。”任我行苦笑,“东方不败正是那位铸剑师的独子。”

  “原来如此。”向问天突然松了口气,“属下还记得教主与那位东方铸剑师的交情甚好,常常往来。”

  “的确如此。”任我行又问,“你可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

  “当时先教主突然仙去,教主一片混乱,属下猜想该是那时。”

  “他是为我而死的。”任我行顿了顿,“为了助我顺利登上教主之位,他替我顶下了一项很重的罪责,为了我。”

  一时间,向问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自我登上教主之位以后,又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整顿教务,竟无暇顾及他遗下的妻与子,后来便渐渐遗忘。”任我行似有自责,“东方夫人一弱质女流之辈,又不懂武功,真不知是如何将东方不败养大成人。各种心酸,不能想象。”

  “当时的局势,的确不容教主分心。”

  “话虽如此,这毕竟是我欠他的。”这个“他”不知是指东方不败的父亲,还是指东方不败。

  “东方夫人遗愿要东方不败来盗剑,想必并不是为了把柄剑。”向问天道,“属下猜想,东方夫人定然是想东方不败投靠教主,却又不好明说,因而用这曲折的法子,使得教主自己想起来,或者东方不败自己说出来,却不曾想这孩子也和他母亲一样,一身傲骨。”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

  任我行又忍不住叹息,“这才是最我担心的地方。东方夫人的做法,还会给人造成另外一种理解,那就是我是他的杀父仇人,或者日月神教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若他这么想的话,背叛我的几率有多大?”

  这么一讲,向问天也忍不住要跟着叹息。

  半晌,向问天道,“教主心里还是有斟酌的。”

  任我行摇头,“这是一招险棋,我也在赌。”

  赌什么?

  赌这半年来,自己对他的一点一滴的真心?

  扪心自问,任我行,你对他好么?

  还是赌他对往事知道多少?

  知道多如何?少又如何?

  还是赌他有多在意这次立功的机会?他有多么想建立一番事业?

  如果叛,他会叛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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