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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新歌不是Xanxus心中的蠢货, 他富有智慧又骁勇善战,起初可能因经验不足而算不上是位完美的家庭教师,但他显然是世界上最了解Xanxus的那个人。

  从情绪导致的呼吸节奏变化到由于发动攻击的目标点不同导致的起手角度区别, 从阳光穿过玻璃照射到床铺的哪个位置才会自然地睁开双眼到纽扣从下朝上系的习惯——从战斗模式到日常起居,元新歌凭借自己对Xanxus的了解轻而易举地拿捏了他的全部。

  没人能否认元新歌在所有事情上的天赋, 连Timoteo都不得不承认, 他做的简直令人无可挑剔。

  在几次简易的测试后,元新歌凭借自己对人体的了解将Xanxus的体力与精力换算成更加简洁明了的数值, 为他所需要进行的训练进行充分地安排, 使Xanxus没时间也没精力在训练过后找到Timoteo问明身世真相, 不得不在只能面对元新歌一人的情况下承受心灵和肉////体的双份煎熬。

  痛苦使人成长,元新歌有时会认可这个说法。

  在两人开始训练的第一天,尽管元新歌直到午夜时分才将几乎无法独自直立行走的Xanxus放出训练室, 不过是元新歌监督佣人将训练室恢复如初的一小段时间,Xanxus便已经费力地攀着扶手缓慢地来到了二楼。

  他敲响Timoteo的房门,以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直面这个或许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在十几年来一直被自己敬仰着的父亲。

  房门被很快打开, Xanxus的神态让Timoteo想起了两人在那个破旧又落后的小镇中的第一次会面。

  那时的男孩被精神状态略显异常的母亲拥在怀中,以戒备又冷漠的目光盯着他, 将他身上每一件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服装与配饰都看作进攻的武器, 仿佛自己随时会被那带有怜悯意味的目光点燃,因此发自心底地拒绝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但实际上还是感到雀跃的吧?Timoteo每次回想起那时的事情便感到心中酸涩。

  选择离开母亲那微不足道的庇护牵住他的手, 当时的Xanxus是以多了不起的勇气与觉悟迈入Mafia的世界中的呢?在将自己看作远行方归的父亲时,Xanxus心中又该怀着怎样汹涌又小心翼翼的期待呢?

  与会令雨点将破烂不堪的毯子淋湿的阁楼告别, Xanxus最后一次与依然深陷妄想的母亲拥抱,局促又沉默地坐上比整个小镇中的任何事物都要更加光鲜亮丽的轿车, 他一路上都忍不住悄悄用余光打量闭眼小憩的Timoteo。

  Timoteo的部下在按照女人的猜测找到Xanxus时, 男孩正为了守护名誉而与镇里其他顽皮的孩子搏斗, 成年人的介入使本就不足挂齿的互殴落下帷幕,留下的脏污却一直保持到了离开,令他看上去像只灰头土脸的幼年狼犬。

  那时因紧张与无措而未能第一时间唤他父亲的男孩与此时因内心承受着极大痛苦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少年身影重叠,Timoteo下意识地伸手去抹Xanxus脸上的血迹,却被后者踉跄着后退一步躲过。

  事情已经发展至此,Timoteo不会不懂Xanxus于深夜敲响他房门的含义:尽管少年没有出声,他要问的无非有关于元新歌、身世、昨日闹剧。

  在不知道元新歌究竟对Xanxus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之前,在得到元新歌的明确指示或需要他配合的请求之前,Timoteo是不能擅自对元新歌的教学计划指手画脚的。这是他们的约定,因此Timoteo最多只能为Xanxus将脸颊擦拭干净,却不能随意回答他的问题。

  Timoteo保持沉默,好在Xanxus也没有直接询问,在短暂的僵持后,少年猩红的瞳孔突然出现一瞬间的涣散,随后他身体一软,就这样倒在了身后那人的怀中。

  元新歌依然用双手托在他的腋下、以有些粗暴的姿势防止Xanxus在被他打晕后直接栽倒在地上造成计划之外的伤口,他在Timoteo惊讶的目光中微笑起来,然后仿佛无事发生般对养父进行了一番安抚。

  “抱歉,父亲,我没想给他留下打扰您休息的精力,这次是业务还不太熟练造成的失误,”元新歌说着,将Xanxus朝卧室的方向拖去,走廊中便只有少年的脚后跟无力的擦过地板的声音,却没出现任何元新歌走动时的脚步声,“下次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故发生了,请您相信我,晚安。”

  Xanxus的房门被打开,有重物砸在床上的声音传进Timoteo的耳中,很快,元新歌的身影又出现在走廊之中,他安静又迅速地关好Xanxus卧室的房门,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随着门锁被扣上的清脆响声出现又消失,Timoteo突然感到有些恍惚。

  实际上,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不仅仅是Xanxus与元新歌的人生,早在将真情托付于两个孩子以后,Timoteo的人生轨迹便与他们息息相关,再难独立出来。

  今晚的小插曲像是他午夜梦回时见到的一颗流星,划过时安静、迅速、悄无声息,却令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时的场景。

  如元新歌所说的一样,Xanxus再也没有找到Timoteo亲自问个清楚的机会。

  Timoteo每日六点半起床,元新歌则在五点半时便将Xanxus叫醒,带他前往训练室进行体能与战斗两方面的训练。Xanxus需要在训练室门口略显昏暗的走廊用十五分钟飞快解决早餐,然后再马不停蹄地投入新一轮训练之中,否则便会遭遇元新歌毫无预告的攻击。

  元新歌将训练量把握得极其精准,无论Xanxus的体力有了怎样的进步,元新歌总能使他精疲力尽到几乎在停止战斗的瞬间便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只能被佣人抬回房间,却又能在一夜的休息后接受第二天的训练。

  尽管此时已经明白元新歌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事实,Xanxus依然将被元新歌的攻击打中视作十足的耻辱,他脑中有着这样的想法:一起长大的两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差距,无非是因为元新歌早就将他看作比较对象暗中努力了许久,而既然元新歌能够偷偷达到这种水平,没道理遭受了如此苦难的自己还会比他更差。

  厚重的墙壁将食物的味道与用餐的记忆系数隔在训练室之外,令Xanxus在透支体力时连回味美好的机会都没有,比身体更早感到疲惫的是精神,在发现自己无论有了怎样的进步与提高都无法赶超此时的元新歌后,Xanxus短暂地选择了放弃。

  他毕竟还是个不太成熟的少年,在元新歌每次都控制实力至恰到好地强他一头的频繁压制下,他如所有人都会做的那样产生了退缩心理。

  说是退缩心理或许不太准确,元新歌在仔细思考后更倾向于称这种情绪为自暴自弃。Xanxus并没有表现出强烈想要退出这场师生游戏的想法,却在每个环节、用每个动作诉说着自己的抗拒与无所谓。

  当元新歌敲响他的卧室房门时,Xanxus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再为强撑脸面而早早换好衣服等待,于是元新歌只好采取强制手段将他带去训练室,要求他即使躺平也只能在冰凉的地板上躺平。还好Xanxus没放弃最基本的尊严,他将动作改为靠墙静坐,如果忽略他身上还穿着作为睡衣的宽松衬衫,这一幕倒还有些宁静。

  当管家将与平日规格无异的早餐送到训练室门前时,Xanxus不再为了尽可能充分地补充体力而计算好时间用餐,而是干脆不理不睬、一口不动。

  当手表上响起的闹钟提醒元新歌已经到了每日结束训练的时间时,他望着依然待在地板上像是化作了一块石头的Xanxus,见对方还是没有主动返回卧室的意向,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训练室。

  第二天他准时来到地下,继续陪Xanxus浪费时间,两人像是正进行着一场无人能懂其中含义的耐力战,谁先认输,谁便会失去两人关系中的优势地位。

  但元新歌照常用餐休息,Xanxus却只是在训练室的地板上度过一个又一个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的报应来得很快,与上次截然相反的是,本次在意志认输之前,Xanxus的身体先因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苛待而摇起了白旗。

  在元新歌的指示下利用监控设备一直关注着Xanxus状态的佣人在Xanxus倒下的第一时间通知了主人,元新歌不得不在凌晨两点时来到地下室。

  但他显然没有要将少年带回卧室好好休息的想法,家庭医生的医药箱中装着早就预备好的静脉补充补液,足以维持Xanxus的心脏继续跳动。

  Xanxus醒来时,针头移动带来的刺痛感让他立刻警惕起来。

  戒备之心是在与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指等待他清醒的元新歌对视时放下的,见对方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Xanxus忍不住咬牙。

  元新歌见他露出恨恨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要继续吗?”他故意问道,“未来优秀的首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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