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凛在走的时候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他对于侦破案件这种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谢敬不敏,避而远之。

  太费精力了。

  他讨厌浪费精力的事情。

  里面站着不少探员,及川凛挂起笑脸,娴熟地寒暄着,开始询问此次案件的细节。一边一个有眼力见的年轻探员见及川凛停下,立即送上了证人的证词和法医鉴定。

  “谢谢。”及川凛温和笑道,轻声道谢。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警员,才走到角落里开始浏览手上的证词及鉴定:

  洗衣妇宝琳·迪布尔。她和爱斯巴奈雅母女已经认识三年了,这对母女的所有衣物都由她负责清洗。据她说,这对母女平日关系非常好,彼此之间说话柔和,母慈子孝。她们给她的洗衣费非常高,但她并不清楚这对母女的经济收入是什么,她猜想爱斯巴奈雅太太可能通过帮人算命来获得收入。证人听说爱斯巴奈雅夫人家境富裕,并证明自己从未在她们家看到过其他人,也肯定她们并没有什么佣人,除了四楼之外,在这间屋子的其他地方好像没有任何家具放置。

  烟商皮埃尔·莫罗。证人说,在最近差不多四年中,爱斯巴奈雅太太的很多烟草和鼻烟都是由他提供的。证人自己从小在这个区长大,且一直在这里居住。发现爱斯巴奈雅母女尸体的这栋房子是这对母女生前就居住的,她们在此至少已经居住了六年时间了。这所房子原本属于爱斯巴奈雅太太,但之前一位珠宝商曾经从爱斯巴奈雅太太那里承租过,不过这位珠宝商又把这栋楼另外的房间租给了其他不少人。这让爱斯巴奈雅太太对珠宝商做二房东非常不满,她不喜欢珠宝商把其他房间随便租出去的做法。因此决定自己搬来居住,并且拒绝租给其他人。证人因此觉得这位老太太其实很孩子气。在这六年时间里,证人大约见过爱斯巴奈雅小姐五六次,她们母女在这里很低调,过着类似隐居的生活。他听说爱斯巴奈雅大太有不少钱财。他还从邻居那里听说爱斯巴奈雅大太是个算命师,但对于这一点他自己并不相信。他还曾见过一两次杂工到她家里,还有医生八至十次来到她的住所。

  其他不少人和邻居的证词与上述提供的情况几乎一致,他们接近并进入这所房子的机会很少,而且他们并不清楚爱斯巴奈雅母女还有没有其他亲戚。只知道房前的百叶窗开启的时候很少,屋后的百叶窗则从来没有开启过,不过四楼上屋后那个大房间的百叶窗却是一直开启着的。他们都认为这是一栋很好的房子,也不是特别旧。

  警察伊希多尔·米塞。证人证明自己是在案发当天大约凌晨三点钟被通知前往现场的,当他到达现场这栋房子的大门前已经有二三十人正在敲门准备进入,可是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后只能用刺刀刺时,门(不是用铁扳手撬开门)强行进入。证人描述,这是一道有两扇门板组成的双扇门,平常从中间向两旁开启,门的上下都没有加栓,因此打开这扇门还算容易。屋中的尖叫声直到打开门之后仍然有,但随即就停止了。这种尖叫声似乎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好几个人发出的,其声音拉得很长且很大,不是短促的叫声,声音听起来非常痛苦。当证人爬上一楼时,又听到了两个人愤怒争吵的声音,声音非常大,其中一人声音粗哑,不是女人的声音,不过从他说“该死”、“见鬼”这几个词上听得出这是一个法国人。另外一个声音非常尖锐,口音有些奇怪,应该是个外国人。证人并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认为这应该是西班牙语,但证人并不能肯定这一声音是男性还是女性发出的。证人的其他描述:四楼房间情况及尸体状态。

  死者的邻居,银器工匠,亨利·狄瓦尔。证人是当晚一起进入房子中的一人,其证词基本与警察先生所描述的一致。打开大门进入屋内之后,他们很快便把大门关上,这样是为了不让屋外围观的人冲进来(虽然已是深夜,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在短时间内聚集了起来。但是证人并不认为屋中那个发出尖锐争吵声的人是法国人,他认为应该是意大利人,虽然证人不懂意大利语,可是他确信那种语调听起来是意大利文,证人同样不能确定发出这一声音的人是男是女。证人与被害人爱斯巴奈雅母女都认识,并且常常和她们谈话,因此他肯定这个尖锐的声音不是她们母女中任何一人发出的。

  餐厅老板X X·欧登海默。证人是自愿做证的,但他不会说法语,警方的调查通过翻译完成。证人是荷兰人,原籍阿姆斯特丹,在案发之时,他正好从屋子处经过,并听到有人发出了尖叫。尖叫声有好几分钟,可能有十分钟之久:尖叫声很大也很长,听上去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声音让人感到害怕。证人在当晚也进入到了房中,他的证词与其他人的说法大致一样。不过证人认为屋内发出尖锐声音的那个人肯定是法国人,而且是男人,但证人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这个人说话声音很大、很快,音调也不平均,显然带着恐惧和愤怒。他的声音与其说尖锐,不如说是刺耳。而另外一个粗哑声音说了两次“该死”“见鬼”,说了一次“我的天啊”。

  银行家朱尔·米尼亚尔。证人是圣德洛雷纳街上米尼亚尔父子银行的老板老米尼亚尔。证人证明在爱斯巴奈雅太太名下的确有一些财产,八年前老太太就在他的银行开了一个账户,并且经常将一些小额款项存入其中,不过从来没有提过款。在案发前三天,老太太第一次亲自来到银行,提出了大约四千法郎。这笔钱全用金币支付,银行还请了一名职员把老太太护送回家以保证她的安全。

  银行职员阿道夫·勒本。证人就职于米尼亚尔父子银行。证人指出,他是那天护送爱斯巴奈雅太太回去的银行职员,大约在当天中午时分他送老太太回去,两袋金币由他一手一袋提着。爱斯巴奈雅小姐应门,她伸手接了其中一袋金币,而另一袋金币则是老太太接过去,然后他便鞠躬告退。证人并没有看见当时的街上有任何人,而房子则位于一条很小、很偏僻的巷子中。

  裁缝师威廉·博德。证人是当晚进入房间中的一个。他是英国人,已经在巴黎住了两年。证人叙述说当他进入屋子后也跟着冲到楼上,他也确实听到争吵的声音,并且肯定发出那个粗哑的声音的是个法国人,他非常清楚地听见对方说出了“该死”“我的天啊”,但是不记得对方还说了其他别的什么。当时他还听到了几个人互相扭打的声音。而那个有着尖锐声音的人,说话比声音粗哑的那位还要大声,但证人认为这个人一定不是英国人,他觉得对方应该是德国人,尽管他听不懂德语。另外,证人认为这个声音有可能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上述四位在案发当日进入房子现场的证人,在后面又接受了传讯,并且都指出,在发现爱斯巴奈雅小姐尸体的房间门口前,他们发现房子门是反锁的,房子里面十分寂静,没有听到任何□□声或嘈杂声。当他们进入房间之后,没有看到任何人。与这个房间相通的另外一个房间窗户均紧闭,两个房间相通的门是关上的,但是没有锁。不过另一间房尽头的房门与走廊相通,这扇门已经从里面被反锁,钥匙还没有被取走。四楼上,前面还有一个小房间,它在走廊最前端,房门是稍稍开启的,这个小房间中堆满了旧床垫、箱子之类的东西,当时人们为了寻找爱斯巴奈雅母女,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开了,整个屋子被翻了个遍,包括烟囱在内都用扫昂清查过。这栋房子是一出四个楼层外加一间小阁楼(屋顶为双斜形式,阁楼很小)的房子,阁楼位于屋顶,其天窗是钉死的,看起来至少已经有几年没有被打开过了。人们在一楼时还能听见争吵声,后来奔上四楼、强行打开位于楼层后面这间大房子的房门而进入,这其间所用的时间有多种说法,最短的认为有三分钟,最长的认为有五分钟。但是,打开这个房间的门确实让他们费了很大劲儿。

  殡葬业者艾尔范佐·加西奥。证人原籍西班牙,在莫格街上居住。他当晚也进入到了房子中,但是他厌为太紧张而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上楼。证人认为争吵声中那个声音粗哑的人一定是法国人,不过他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对于另一个声音尖锐的人,他认为那一定是英国人,但证人自己不懂英文,他之所以这样判断是根据声音的口音和腔调。

  西点糖果师阿尔贝托·蒙塔尼。证人同样是案发当晚身在现场的人,并且证明听到了争吵声。他认为声音粗哑者应该是法国人,他对对方说的几个字有印象,感觉这是在劝诫、斥责。对于声音尖锐者,他无法清楚对方说话的内容,因为对方说话非常快且音调不平均,他认为这应该是俄国人,但证人此前没有与俄国人交谈过。证人自己是意大利人,他反映的其他情况基本上和别的证人所叙述的一致。

  其中几位证人表示,四楼房间中的所有烟囱孔道都非常狭窄,一般人不可能爬入其中。在众人寻找爱斯巴奈雅母女时,他们曾经仔细清查了烟囱孔道,使用的“扫帚”是那些烟囱工人专用的圆筒状清扫刷。而这间房子根本没有后门让对手逃脱,假如凶手要想逃走,那只有众人上楼的楼梯。而爱斯巴奈雅小姐的身体正是在烟囱孔道中发现的,卡得非常死,四五名大汉一起努力才拖出了她的尸体。

  内科法医保罗·仲马。证人指出,当天大约天刚亮时他去对被害人进行验尸。两名死者的尸体被放置在四楼后面的那个大房间里铺着粗麻布的床架上。年轻女性的尸体身上存在多处淤伤和擦伤,这主要是因为被人强行塞进烟囱孔道所致:其喉咙处有严重擦伤:下巴的下方有几处很深的抓伤,同时也有几处指痕明显的淤伤:其脸部变色严重,眼球突出,舌头已被部分咬断,胃部凹处有大片淤青,这明显是因为膝盖折压弯曲导致。法医仲马指出,爱斯巴奈雅小姐很可能是由一人或多人勒脖子窒息而死。至于爱斯巴奈雅太太,她的尸体被严重破坏:其右腿和右臂骨出现了部分碎裂,左腿胫骨和左侧肋骨则严重碎裂,而尸体的淤青和变色情形同样非常严重,如此严重的情况让人很难推测造成这些尸体上的伤痕的具体原因。法医的猜测是,凶手可能是一个强壮有力的男性,且可能手持木棍或铁条或椅子等大型钝器作为凶器,否则死者如此严重的伤痕很难解释,法医同时非常肯定地认为,凶手必然是男性,因为假如凶手是女性,则即使她用大型钝器击打受害人,也不太可能让死者身上有如此严重的伤痕。法医指出,在他见到老太太的尸体时,其头部与身体已经完全分离,且几乎碎裂:死者的喉咙明显被锋利凶器划破,这一凶器很可能是刮胡刀。

  外科法医亚历山大·艾迪安。在同一时间与仲马医生一同工作,其证词及验尸后的意见与仲马医生相同。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证人向警方提供了证词,不过本案仍然毫无进展。这一离奇的凶杀案是巴黎之前所未曾出现过的。有关凶手的作案手法和模式都让人感到并不普通,但巴黎警方对此仍然没有更多的思路。

  及川凛饶有趣味的合上手上的资料,没等他开口,一边的警员惊喜地叫道:“弗兰克先生!您终于来了!”

  及川凛刚一抬眸,发现眼前竟然是熟悉的人。

  安室透,又或者是降谷零,他的同期好友。

  及川凛原本无所谓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笑着不动声色挡开别人想抓安室透的手臂,转而自己拉住他,对别人说“我有一个问题要和弗兰克商讨”就把人推进了一遍的小屋子。

  及川凛谨慎地给这个房间落下锁,才抬头问那个似乎对现下处境并不慌张的人:“你怎么在这里……”稍微思索了一下,及川凛用了一个既能让对方明白自己身份又不至于暴露的称呼,“安室。”

  见及川凛开门见山,安室透也没有多试探。事实上,自从上次的“小世界”之后,这还是他第二次再次遇见异能者。

  “我被组织派去完成任务,但是发现了最近东京似乎来了新的国外势力,因此让另一边去找线索。”安室透言简意赅,看着及川凛严肃的神情,内心不禁一凛,“结果中了对方的陷阱,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里了。”

  “喏。”安室透扬了扬自己手上的一沓资料,“我刚刚去警局拿第二份验尸报告。”

  及川凛拧紧眉头,原本轻松的心情在看到安室透后变得沉重:“新来的国外势力吗?”他暗自记下,想起借机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瘦小的肩膀不知道窝着什么动物的家伙,那估计也是那个国外组织的一员吧。

  “我试过了。”及川凛也和安室透透了底,“这个世界对我的能力限制很大,我几乎用不了异能。因此我想,既然他让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在这个案件四周,那么目前侦破这个案件就是最主要的了。”

  “没错。”安室透点头,他担心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人,茶发绿瞳,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几天没见似乎又瘦了一点,还憔悴了不少,对方强打起精神的样子未免让人有点忧心。

  比起在警校无时无刻在一起的日子,毕业之后,及川凛忙得事情似乎很多,他也经常能听到萩原和松田两人吐槽及川凛的不省心,昼夜跌倒几乎是家常便饭。

  “那我们就先出去吧,我对这个案件已经有初步的想法了。”安室透没有说出自己对于及川凛的担忧,只是轻轻地摸了一把及川凛的脑袋,成功引来对方不满地嘟囔,倒是有了当初在警校的模样。

  “我和你说,我在警校这半年,没有长高肯定是因为你们总是摸我的脑袋导致的……下次别摸我的脑袋了,怎么说我都是当警部的人了……”

  两个青年一前一后地离开这个房间,将熟稔也暂且藏在了这个房间,又变成人前尚且不相熟的安德烈长官和弗兰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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