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漂亮的眼睛震惊地跟Alpha对视着,残存的感觉依然在脑海中叫嚣,祝念慈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喉咙干哑,什么都说不出口。
而瞿既明主动地跟他道歉:“不小心碰到了,抱歉,冒犯你了。”
祝念慈摇摇头,语气讷讷:“没有。”
这种小意外,称不上冒犯。
瞿既明似乎是松了口气,神情歉然而真挚,弯下身询问他:“那你还同意接受我的肢体触碰吗?”
祝念慈脑袋昏昏地点头,心里压根没产生过除此以外的选择,信息素让他变得柔软而黏人,恨不得将自己挂到瞿既明身上去,不可能存在试图远离是想法。
他张开手,雾蒙蒙的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Alpha,用微微沙哑的柔软嗓音叫他:“靳明。”
瞿既明弯着腰,无奈地笑了笑,将他搂入怀中。
他们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祝念慈跪在床上,好让Alpha的姿势不那么别扭,手下的脊背肌肉坚实有力,隐约能窥探到点瞿既明的好身材,惹得他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正如瞿既明所说的那般,他很喜欢橡木苔的香气,基因造成的吸引力令他无法抵抗,而少了突发事件的打扰,祝念慈的大脑愈发昏沉。
——这让他无时无刻地想要紧紧贴着瞿既明,拒绝任何冷冰冰的社交距离。
但是不行,残存的理智在角落叫嚣,吵吵嚷嚷地警告他Omega应该矜持得体,绝不能做信息素的俘虏,这让他搭在瞿既明身上的手指紧紧蜷缩在一块,在掌心掐出浅浅的痕迹。
这也太难了,祝念慈沮丧地小声叹气。
他只好主动找话题,小声地叫Alpha:“靳明。”
瞿既明嗯了声,他就说:“你坐下来吧,我抱着你好累。”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被信息素和体温熏得微红的脸,抱怨般地松手:“你太高了。”
瞿既明很轻地笑了声,说:“好,那冒犯了。”
有什么冒犯的?
这念头刚在脑中冒了个尖,头顶就覆下一片阴影,祝念慈只觉得周身顿时一空,接着就被瞿既明拦腰抱了起来。
“啊!”
他发出短促的小声惊呼,下意识地搂住Alpha的脖子,瞿既明单手抱着他转了半圈,就着这个姿势在床边坐下,用手背碰了碰他发烫的脸。
“被吓到了?”他语气调侃,“脸怎么这么红。”
祝念慈大睁着眼,有点呆愣地跟他对视。
他第一次跟瞿既明如此靠近,近到能看清那双藏在镜片后的雾蓝眼睛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Alpha的呼吸温热地拂过来,他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那张颜色浅淡的薄唇上。
看起来……很好亲。
莫名的念头令祝念慈脸上的颜色越发秾丽,瞿既明又碰了碰他的耳垂,眼中笑意愈发明显。
“真的被我吓到了?”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震得祝念慈连耳廓都热烫起来,这才中回过神,欲盖弥彰地摇头。
“没有,”他试图找出个合适的形容,“就是有点……意外。”
瞿既明就说:“这样不会手酸。”
这倒是事实,但祝念慈窝在他的怀抱里,还是有点不适应。
毕竟姿势实在太亲近。
Alpha的手臂始终放在他的腰上,热度透过衣物隐隐约约地传来,弄得他不太敢动弹,只能僵硬地岔开腿坐在瞿既明身上,近乎呆滞地接收着安抚信息素。
“祝念慈,”他听见瞿既明突然开口,“不习惯的话,可以让我松手的。”
“不,没有不习惯。”
他想也不想地否认,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快有居心叵测的意思,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好说辞。
“我就是在想,你的病怎么样了。”
瞿既明也不戳穿他,风轻云淡地说:“没什么大事,注射抑制剂就好。”
祝念慈低低噢了声,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治疗的时间还剩一大半,他缩在瞿既明怀里漫无目的地思考乱七八糟的学术知识,好借此来平复内心始终叫嚣着要跟Alpha亲近的欲望。
忽地,某条教科书上的知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对了,”他抬起眼,整个人都显得欣喜而雀跃,“我想到一件事。”
瞿既明的神情中透出点令人安心的包容感,顺着他的话问道:“嗯,什么事?”
祝念慈在他的目光鼓励下坐直了点,轻声细语地说:“你的信息素紊乱症状是因为长期没有得到Omega的安抚造成的,而我们之间的契合度刚好很高,那我的安抚信息素也能治疗你的病症。”
他越说越觉得这方法可行,杏眼亮晶晶地看着瞿既明,问他:“主要问题就是,你愿意吗?”
瞿既明似乎并不意外:“闻越跟我说过这种治疗方法,确实是可行的。”
他笑了笑,夸赞道:“你很聪明。”
祝念慈却在他的回答里渐渐淡了笑容,没有立刻答应就是不想,他始终很清楚这项交际潜规则。
但他还是试探地小声说:“如果你不觉得不行的话,那——”
“不是不行,”瞿既明温和地打断了他,“是你现在的状态不好,不适合这么做。”
“等你的状态稳定一些,我们再问问闻越,好吗?”
这让人怎么拒绝,祝念慈心想,靳明真的是个很难得的,会关心他人的Alpha。
他点点头,昏昏然地应了声好,不自觉地往瞿既明身上靠了点,鼻尖全是好闻的橡木苔气息,熏得他不由打了个呵欠。
而瞿既明则是盯着他的发顶,舔了舔发痒的齿尖。
祝念慈浑身上下都是软的,虽然小小一只,但该有肉的地方圆润饱满,压在他大腿上磨蹭的时候尤其明显,而臂弯中的腰肢纤细柔韧,对比实在鲜明。
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瞿既明已经在脑海中虚构出了Omega从来藏在衣物下的精妙身段。
绝对从头到脚都会是自己喜欢的那种款。
他想,不愧是基因和本能主动挑选出来的最佳契合。
祝念慈对这种隐晦的打量丝毫未觉,他将额头抵在瞿既明肩上,每一寸骨头里都被挤满舒适的饱胀感,就像是漂浮在空中,被软绵绵的云托着,根本懒得动弹。
直到腰间的手臂突然松开,祝念慈都没缓过神,甚至还发出声疑惑的鼻音。
“结束了,”瞿既明语气温和地提醒他,“有点困的话,可以再睡会儿。”
祝念慈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他怀中退开,光裸的脚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冻得蜷缩了下脚趾。
他其实有点不舍——这是对安抚信息素的正常依赖,连带着瞿既明本人都变得有些难以分割,祝念慈低着头,悄悄盯着那双黑色皮鞋走到自己面前停住。
瞿既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对了,有件事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
他疑惑地抬起头,瞿既明看着他的眼睛,说:“等你再好转一点能出院了,是准备回学校吗?”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祝念慈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恐怕会非常不安全,”瞿既明说,“军部的人无法跟到你们宿舍去,你现在必须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
那该怎么办呢?
祝念慈犯了难,思绪纠结地转了一圈,最后想起季亚的提议。
“我朋友说,可以去他那里暂住,”他犹豫地跟瞿既明说,“但我们的治疗会比较……麻烦?”
其实不只是比较而已,但祝念慈的确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他微微皱着眉,很纠结地看着瞿既明,眼神中带了点无意识的求助。
于是瞿既明认真地建议:“其实你可以到我家暂住。”
“不行,”祝念慈想也不想地拒绝,“这不合适。”
怎么能随便到Alpha家借住呢?他想,也太不好了点。
瞿既明早就有所预料,不疾不徐地说出早就想好的措辞:“我知道这个提议很冒犯,但还是希望你能听完我的想法。我作为参与到治疗中的关键人员,同样接受了军部的贴身保护,家门口有全天候的巡逻检查,你住到我那里去,刚好能减轻他们的负担。”
但祝念慈还是很犹豫,Alpha的家相当于是他们的领地,光听见这个词就能激发Omega本能中的危险神经,他纠结地咬着嘴唇,还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太好。”
瞿既明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主动道:“没关系,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我今天也跟闻越提起过,但他说得看你的意思。”
他笑了笑,将自己今天带来的大衣披在祝念慈肩上。
“闻越很看重你,有时候我觉得,他在把你当亲弟弟看。”
所以是因为老师,才会主动提出这种建议吗?
祝念慈悄悄去觑瞿既明那张生得就很正派的脸,心中愈发纠结。
不然,应该也没有Alpha会用这么礼貌的商量语气说注定会被误会的话吧?
他嗅着大衣上残留的信息素,看见瞿既明抬手替自己拨了拨额前散落的碎发,而后拿起了那件被叠得整整齐齐搁置在椅子上的驼色大衣。
“衣服上的信息素能缓解可能出现的信息素依赖。”
瞿既明说着,对他微微一笑。
“不用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祝念慈呆愣愣地点头,目送着他走到门口时才突然喊了声:“靳明。”
Alpha转过身,半明半暗的光落在他脸上,让那副过于英俊的皮囊模糊出点温柔的意味。
“怎么了?”
祝念慈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明天见。”
瞿既明顿时露出点明显的笑意。
“好,”他应答道,“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