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房间里, 被点燃的木炭上方跃动着时大时小的火焰,上方的空气中萦绕着肉眼可见的烟雾,烧灼的气味在两人鼻尖转个不停。
黑泽昭阳拿着笔不停的在纸上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线条, 不同的线条又连接着不同的人名。
他一边画,一边开口,“这些,是我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带进组织的人,有的还在训练营。”说着, 他圈起了一片人名,“有的则是是分散在了行动部、情报部、后勤部等等, 这些地位高低不同的人员, 一般而言又能和一两个代号成员搭上线。”
黑泽昭阳无视了身旁银发少年不耐烦的脸色,仔仔细细的给他讲解着这其中的人际关系,擅长的方面、合适的位置以及他们的弱点和用以操控的手段。
“阿阵, 他们会成为你的助力, 你要学会信任他们,更要学会如何控制他们、利用他们。”
反反复复强调了一遍又一遍, 确保这人都记住后,黑泽昭阳这才把手中的资料扔到火盆里,看着它们被火焰吞噬, 变成木炭上方的一捧灰、空气中新升的一缕烟。
“这张纸上, 记录的是我在外面的一些人脉。”
“有可信度的, 可以保持长期联系的;缺乏可信度的,属于用过即废一次性的;还有一些我知道但没接触过的, 这些属于危难时刻迫不得已启用的部分, 当然你有时间可以接触一下。”
黑泽昭阳弹了弹写满字的纸张, 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 “我写的很清楚,你记一下,记住后就烧了。”
“此外,你还要注意一个人,中上昭彦,他是我在外面碰到的一个人,不是组织成员,快该考警校了,履历清白。”
“我希望他能在公安或者警视厅爬的高一些,你多注意。”
纸张上的东西又多又杂,还有各个人脉不同的调度方法和准备需要的时间,至少拿着纸张的黑泽阵脸上的表情已经由一开始不耐烦,变成了嘴唇微张的震惊。
“黑泽昭阳,你想干什么?”黑泽阵面色变了几变,突然紧紧抓住自己幼驯染的肩膀,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解和急躁。
“嘶,阿阵你冷静点。”黑泽昭阳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没什么,只是提前给你交个底而已。”
“交个底而已?”哪怕明知道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黑泽阵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你把这些一股脑的塞给我,托孤呢?”
黑泽昭阳无语,“怎么说话呢,别咒我行吗?你倒是冷静下来听我说啊,我又不是下一秒就开启亡命天涯的旅途了。”
黑泽阵迟疑的放下手,蹙眉看着他。
黑泽昭阳既然要把手里的东西尽可能完整的、详细的交给黑泽阵,自然早就想好了理由,“你不是明天有个出国任务吗?”
“那我也用不上这些。”
“别插话。”黑泽昭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让你那时候用的。”
“阿阵,我们一起在训练营接受训练、一起出任务、一起获得代号,一同隶属于行动部。这意味着什么?”黑泽昭阳痛心疾首,“这意味着我们的角色重了啊!”
“之前还好说,我们年纪小,实力还不够,为了保证任务的成功率需要一起行动,但是现在呢?”黑泽昭阳两手一摊,“要是你是那位先生,会把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交给两个人一起来做吗?”
黑泽阵听明白了,但他的心情更差了,“你是说,我们会被拆开?”
“你明天要出国,而我不需要。”黑泽昭阳微笑着摆出事实。
[之前所有的搭档都被拆散了。]想到这,黑泽阵的脸色更难看了,[所以,昭阳说的应该是真的。]
“好了,这也是我猜的。”黑泽昭阳安慰的拍了拍自己幼驯染的肩膀,“况且,即使我们以后不在一个行动队,还是可以互相联系啊。”
“怎么,你这么舍不得我啊?”黑泽昭阳美滋滋的戳了戳幼驯染的脸颊,“那你直说啊,不就是喜欢我嘛,我也喜欢你啊。”
黑泽阵墨绿色的眼眸在一瞬间瞪的浑圆,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你说什么?”
“你反正怎么这么大?”
[阿阵有这么经不起逗吗?]
被幼驯染出乎意料的反应吓了一跳的黑泽昭阳有些不解,“你是我的幼驯染,我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就像我也喜欢大橘一样,有问题吗?”
“没有。”黑泽阵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两个字,十分憋屈的把手中的资料扔进火盆,转身就走。
“好的。”黑泽昭阳乖巧点头,然后,“阿阵,你耳朵红了唉。”
黑泽阵:“……滚!”
此时的黑泽阵已经把“你好好的搞出来这么多人手干什么?”潜意识的直觉冒出的等等不对劲,完全抛到了脑后,扭头就走。
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黑泽昭阳的眼神就变了,那是一种极认真的、带着深深的不舍和喟叹的目光,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印刻在脑海一般,“黑泽阵。”
黑泽阵停住脚步,不解的回头,原本想要故作恶声恶气的态度也停止了,“干嘛?”
[这个家伙,出任务就喊代号,在家要么是“唉”、“喂”、“你”之类的称呼,要么就是“阿阵”,态度反差极大。]
[但不管怎么说,都很少会这么喊他的名字,就挺让人……害怕的。]
黑泽昭阳瞬间收敛的自己不合时宜的眼神,露出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微笑,“用好我给你的东西。”
“一个人的时候,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
“记得,我一直在等你。”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黑泽阵回过头,嘴角勾起罕见的不含任何嘲讽和冷冽的弧度,但语气却是异常的欠揍。
[嗯,决定了,这次要早点回来。]
“我明天有事,没法去送你。”
[他已经接到消息了,明天他就要去大本营了。]
“呼。”黑泽阵的身影消失后,黑泽昭阳收敛了全部的表情,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阿阵,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毕竟,那时候的我,也只能等你了。]】
执行的任务多了,时间长了,代号成员难免会有些属于自己的渠道,也可以拉人进组织,扔到组织的训练营也好,自己带也好,组织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严格的限制。
但是,一个两个还好,那密密麻麻那么多的名字,训练营的教官的TMD是瞎子吗?
朗姆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呼吸困难,恨不得马上就把负责训练营事宜的成员剁碎了,再灌水泥柱沉东京湾。
红方则是倒抽一口凉气,为威士忌的本领感到震惊。
窥一管而知全豹,当时的黑泽昭阳才多大?取得代号有多长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组建这些势力的?
组织内部,行动部、情报部、后勤部,再加上科研部的宫野艾莲娜;
以及组织外的各种渠道,还早早就打算往公安和警视厅埋下的钉子。
能在组织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一个分布广泛的势力,哪怕尚且稚嫩,缺乏高层人员,但底子毕竟已经打下了,以威士忌的手段,给他足够的时间,还怕发展不起来吗?
不可能的!
这一波,赤井秀一都不能不同情降谷零了,怪不得热威士忌托地能藏的那么深,感情他一开始都不是黑衣组织的人!
他属于黑泽昭阳的个人势力,然后被威士忌单独交给琴酒,哪怕后来得到了热威士忌托地这个代号,想必也是和琴酒直接对接的吧?
哪怕不是,黑衣组织里知道他的人也绝对不多。
报考日本警校,不一定要读完大学,高中毕业就可以报考,但是基础学历低,以后晋升机会相对就比较少。
以热威士忌托地的级别,想必是读过大学的。
大学——警校——警视厅;
在想深一点,高中——大学——警校——警视厅。
谁会怀疑这么一个履历清白的人呢?
玛德,哪家卧底是从这么早就开始准备的?
谁TMD想要毒面包害人,是从培育毒小麦开始的?
反应过来的红方都麻了,虽然很憋屈,但是不得不承认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输的不冤。
黑泽昭阳摸了摸下巴,“那时候的我交到你手上的东西,要比现在的我想象中的多。”
“不亏是我!”
黑泽昭阳美滋滋的夸了自己一句,一抬头,就对上了大号搭档堪称恐怖的眼神。
黑泽昭阳:“……”
不敢说话.JPG
乖巧闭嘴.JPG
“都感觉到不对劲了,竟然……”琴酒冷笑,“废物。”
黑泽阵冷冷的看了一眼另一个自己,并没有开口反驳,毕竟,他已经无数次因为自己当时的迟钝而后悔了。
他当时要是能够多想一想,是不是就能阻止昭阳了呢?
黑泽阵不知道,也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逃走?”
是不相信他吗?不相信他会不顾一切的跟他逃跑?
黑泽阵的的手背上因为用力过猛浮现出了条条青筋,但即使在这个时候也克制着自己的力气,以免弄疼自己的小搭档。
“走不了。”黑泽昭阳把手覆盖到大号搭档青筋直跳的手背上,十分冷静的指出他刻意忽略的那一点,“手机被监听了,那我们身边的状况呢?”
“退一步来说,哪怕我们身边没有负责监视的成员,在组织的追捕下,我们又能逃多长时间呢?”
知道的越多,才越发了解组织的可怕,远不是当年的他们可以抵抗的了的。
“别跟我说什么要死一起死之类的话。”黑泽昭阳眼疾手快的捂住大号搭档的嘴,“能活为什么要找死?”
“还不如赌一把。”
诸伏景光闭上眼睛,眼中的水光一闪而逝。
若是那个世界的父母能够小心一点,何至于让小叔叔落到这个地步啊!
该死的组织!
贝尔摩德则是用奇妙的眼神看着耳朵红了的琴酒,好家伙,琴酒竟然会有这么羞涩的反应?
所以说,归根结底,他们这个世界还是少了一个黑泽昭阳,对吧?
黑泽昭阳,恐怖如斯!
被贝尔摩德时不时用隐秘的视线瞟的黑泽昭阳:后背一凉.JPG
赤井秀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宿敌恋人线明显没有走通的情况下,他曾想参照威士忌换个攻略路线,虽然影院说了会抹除记忆,但万一能记得那么一点点呢?
但他现在也麻了!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琴酒究竟是图啥呢?
图威士忌两极分化的称呼?图他这么大的事瞒着自己做决定?
此时的赤井秀一和自己亲爱的宿敌恋人先生的脑回路重合了:那个琴酒,果然是有哪里坏了吧?
看到最后,贝尔摩德的视线越发怪异了,那时候的琴酒不是已经喜欢威士忌了吗?
暗恋都还这么不客气?
明明心里开心的紧,都决定要早些回来了,嘴上却还嫌弃的不行。
啧啧啧,这年头,傲娇是没前途的啊!
贝尔摩德丝毫不怀疑,要不是琴酒经历了失而复得后转变了态度,能不能追到威士忌还真是有的磨。
黑泽昭阳把玩这手边的银色长发,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大号搭档可真是变了很多,几乎让他找不到过去那个桀骜不驯的傲娇怪的影子了。
他希望自己的搭档可以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厉害,却不希望这种转变是被人拿钳子夹着他身上的那些刺,一个又一个拔下来的。
那样会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血坑,太疼了,太痛苦了。
“对不起。”
黑泽昭阳垂下眼帘,他不后悔未来的自己自己做的决定,哪怕换成现在的他,他也会这么做。
但是,他想,比起这种结局,阿阵是真的想和他一起面对,哪怕一起迎来死亡。
一起死亡?
等等,黑泽昭阳突兀睁大眼睛:
所以阿阵是更想拉他殉情吗?
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