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眉眼一皱, 看着褚叙,打量这小子嘴角上扬的弧度,是怎么说出的硬气话。

  “为什么?”看了几秒他冷问。

  褚叙嘴角抽抽,喉结下滑, 又提上一口气。

  “你提上裤子就走, 不负责任的?”下颌壮胆式扬了扬。

  白溪“噢”一声, 停顿, 脸上和眼底没有一点涟漪。

  褚叙:!!!

  理直气壮在下巴扬起一秒后,瞬间被白溪的冷凝秒杀,褚叙腮帮和脖颈开始奇妙发烫。

  白溪还在盯着他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底气开始越来越拉垮。

  白溪最近发现个问题,就是褚叙不怎么禁盯,盯久了, 看起来很硬气的脸,一会儿就开始泛红。

  就像现在,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褚叙, 褚叙脸颊的红色蔓延到了整个脖子。

  再盯五秒, 又蔓延到耳根。

  最后盯五秒, 白溪瞥开视线, 轻轻呼吸一口, 胸腔不掩饰地起伏一下。

  他走向褚叙。

  被眼神打量后的褚叙心里发瘆,白溪靠近, 他以为白溪要对他做什么, 117的长腿坚定往后退一步。

  “躲什么呀。”白溪开口, “不是理直气壮说要我负责, 我就走近点, 打量打量, 打量我们褚总, 最近是缺资金周转,还是缺资金过活。”

  冷言冷语!语速缓慢!阴阳怪气!

  褚叙气笑了,底气又提了上来。

  “什么意思,缺资金!听你说这话,是把我跟金碧辉煌的鸭子相提并论。”

  “挺懂的,玩过?”

  “啊呸!”褚叙脸更红,人更气,“我褚叙要是鸭子,那也是只昂贵的鸭子,还能让你白少公子玩完就提裤子走人?”

  白溪又是轻描淡写地“噢”一声,“看来你口中的负责,仅仅就是跟我要点小费。”

  “你——!”褚叙要是哪天暴毙身亡,一定是被白溪气死的。

  白溪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哪股子邪,只要褚叙跟他反着来,他就一定会明着回怼。

  这种情况在过去十六年是不存在的。

  褚叙来到TOP以后,他开始越发喜欢看褚叙招惹他,他又回怼回去抓狂的样子。

  褚叙在气疯和抓狂之间徘徊了数秒,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白溪就是这么个人,选择了就要隐忍。

  他褚叙好男人,爱老婆,还在五秒的抓狂空档,脑补了一出自己气死在白溪面前,白溪痛苦流泪,难受至极的情景。

  好的,我一定要活得比白溪久,一定不能让白溪看着自己气死在他面前。

  眼珠一转,褚叙嗤一声,一口气吐出,“行,你说得对,我的负责,就是跟你白少公子要小费。”

  说出来,褚叙心里可委屈了。

  白溪一点不饶他,“你不是总裁嘛,缺这点小费?”

  褚叙心底叫救命,脸上欲哭无泪,“我就是缺你的小费!还有!我不是总裁!我破产了!”

  “……?”白溪眼睑微抽,看着褚叙眼睛,片刻后眨眼,“破产了?”

  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

  褚叙牙齿尖都在为这个心硬的男人打颤,“对,我破产了。”

  演戏演足了,他还逼自己最好能挤出点眼泪来。

  白溪还是“噢”一声。

  之前褚叙在入队申请的原因那一栏写的是:【家中破产,有个三十几岁的老妈要养】,白溪压根没放心上,当褚叙闹着玩,瞎填的。

  前几次逼问褚叙入队的目的,也不过是想确定,褚叙来TOP到底是不是为了他。

  就在十分钟前,他听到褚叙回答李子木,冲“预备徒弟”这个身份而来,白溪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心里空落落,失望。

  “……破产了。”白溪抿唇,轻轻舔了下唇缝,视线下落。

  褚叙想,这下你总不会逼问我为什么进队了吧,破产,还讹不了你??

  白溪掀开他T恤的一角,褚叙脊背一凉,这么快?破产这个理由这么好使。

  “你、你、你要干嘛。”

  白溪垂眸往他腰上徐徐瞄上几眼,指尖往他裤腰带上勾了勾。

  褚叙心里一咯噔。

  白溪抬眸说:“五万一条的内裤,你跟我说你破产了?”

  褚叙瞬间哑然:……

  白溪淡眸瞥开,勾着他裤腰带的手指一松,裤腰立马弹在褚叙侧腰上。

  一酥麻,一颤抖,褚叙底气一瞬拔高。

  “——存货行不行!你见谁家破产了去卖内裤的!!”

  -

  下午,白溪抽空去了一趟霖烁办公室,跟霖烁拿褚叙的入队申请书。

  霖烁坐在老板椅上,电脑屏幕一转,正经问白溪:“你跟Aix……又吵架了?”

  白溪挪眼看了看他,“怎么说。”随即看下电脑,鼠标下滑。

  霖烁念叨:“我看Aix好像被你冷落了,一个小时以前,他跑来找我,提了个要求。”

  “什么要求。”白溪拿出手机,在记录入队申请上面的电话。

  霖烁惆怅地“啧”一声:“他跟我提,说以后的训练,必须每天抽出两个小时跟你单独练习双狙。”

  “——注意,是‘单独’。”

  白溪拿手机的手一顿,淡淡问:“然后呢,你怎么回答。”

  霖烁失笑:“……我答应了。”

  白溪:……

  “说起来你也知道。”霖烁起身,叹口气,“你知道我挺看好Aix,尤其是这次无冕之后,那一局的爆发不是一个新手能达到的水平。”

  “我知道。”白溪随口一接,“他水平是不错,可以说,职业选手他已经入门,只是缺少大赛经验,水平不能保持稳定。”

  “呐呐呐,你也看出了是不是。”霖烁双手撑桌,很严肃地抬头看着白溪,“既然是这样,他做你搭档冲TGA绝对是不二人选。而且我看了你们野排,他特别乖,不是零度那种人。”

  白溪眼皮下敛,“这个我也知道。”

  “那你们吵什么呀!”霖烁不理解了,“Aix来找我,说如果我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重新找战队,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危险啊。”

  白溪无语:“他这么给你说的?重新找战队?”

  霖烁点头:“啊!就是这么说的!说起来像一个总裁对下属的命令口吻,一点不给我反驳的余地。”

  “——我就寻思啊,brook你同情同情我,老板我很穷。你要是再把他逼走咯,我还得再舍着老婆本去给你挑个大神级的搭档,到时候,不说我们基地要搬家,从别墅搬到地下室,单就一个赛季的消费支出,就已经足够逼老板我上黄浦江唱歌。”

  白溪眼睑微敛:“……黄浦江唱歌?”

  霖烁眼神一定:“对!倾家荡产,纵身(声)入海。”

  “……”

  “对了,你给他签了多少钱。”白溪懒得跟霖烁纠结死的问题。

  霖烁缓过气来,呼吸一口:“十万。”

  白溪:???

  看向他,不太理解,“多少?十万?”

  知道白溪会这样,霖烁叹口气,“没办法啊亲,你知道老板我穷。新人能给十万不错了!我还五险一金,包吃包住,怎么也够Aix撑到第一个赛季打完。”

  “……”十万,白溪紧着嗓子呼吸,没搭话。

  照褚叙以前的消费程度,随便一条内裤五万块,十万也只够他买两条。

  霖烁见他没说话,强调:“呐,说好了,你以后每天抽两个小时单独跟他练双狙,求你了brook,不要拒绝我们。”

  被褚叙和霖烁双重绑架的白溪冷眸微抬,“是你太天真,相信他的话,就算我现在拒绝,信不信,他也不会走。”

  从霖烁那出来,白溪看向自己手机,拨号界面记录的是CF青训营校长的电话。

  说起来,那位校长跟白溪也有渊源。

  白溪高二接触电竞,还是通过这位校长来学校种苗。

  种苗就是去高校挖电竞人才。

  白溪也去青训营待过几天,因为学业和家庭,他没法完全投入青训营的训练,婉拒了校长。

  再后来就遇上霖烁。

  他和校长也就没有多打交道。

  这次礼貌去电话,校长一听是白溪,笑声止也止不住。

  客套话吹完,白溪才聊起褚叙,“我想问问校长,关于Aix,他实力这一块。”

  “应该的应该的,毕竟Aix现在入了TOP嘛。”校长回答,“Aix他实力是有的,当然,肯定不能跟你比,不过他天天通宵训练,特别努力,有现在的水平,全是他自己熬出来的,在新人中已经是个传奇。”

  白溪愣了一秒,褚叙居然能吃下通宵训练的苦?

  之后莞尔:“我知道了校长,那他之前呢,比如刚进青训营的时候。”心里微微泛波浪。

  校长接着说:“刚进青训营啊,我其实并不看好他。他家挺有钱的吧,当初进来还塞了一笔钱。不过后来他这么努力,又加上家里破产,我对他的印象才有了改观。”

  心头的波浪顿时掀起大浪,眉眼皱了起来,“他家破产的事,校长也知道?”

  “嗯,这事我后来才知道。”校长很惋惜地叹气,“我记得毕业初,想到Aix家里的条件,推荐了几家豪门俱乐部让他选,可是他拒绝了,跟我说,他只想来TOP。”

  说到这,校长顿住笑了笑,“霖烁为这个还很感激我,约过好几次要请我吃饭,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去TOP,本来就是Aix自己的选择,我做的,不过就是递了一份名单而已。”

  晚饭之后,白溪回了趟宿舍,去拿那瓶快递送过来的香水。

  之前没找到由头送褚叙,既然破产了,那就给他?

  可刚拿到香水准备出门,就被褚叙堵在了宿舍门口。

  “诶,白少公子回宿舍偷偷摸摸干嘛呢。”

  190的身高往门口一站,两手伸开撑在门框上,宿舍门被褚叙堵了个严严实实。

  白溪下意识背手,把香水瓶放在身后,“没什么,就回来拿点东西,有事吗?”

  褚叙轻哼一声:“我倒没啥事,就是看你下午训练手又犯疼,过来问问。”

  明明是关心话,说得那么无所谓。

  白溪撩起眼皮盯他,由于距离太近,褚叙身高又高,白溪眼皮上撩挺累,干脆又抬高起下巴,“谢谢。”

  说完就收起下巴,往褚叙的左手臂走,示意他让开。

  褚叙“诶”一声,左手顺势从白溪左侧揽过,把人往宿舍里拢。

  门“砰”一下被褚叙一脚勾上。

  “现在没人,让我看看。”

  话刚落,白溪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手就被褚叙抓了起来。

  “另一只呢。”褚叙问,“也让我看看。”

  另一只手拿着香水瓶,白溪拧了两下,“那只没事,不用看。”

  “所以下午犯疼的是左手?”

  褚叙很认真打量他左手,左手还戴着褚叙给他的那条紫石手链。

  白溪淡淡抿唇:“……嗯。”

  “不应该啊。”褚叙皱眉,“这手链我戴过,治疗效果很明显,戴上的第二天就不疼了,怎么到你这,效果减弱这么多。”

  白溪惊一下,“手链是你的?”

  抬头接问:“你戴过?手疼?”

  他顿时想起校长说,褚叙在青训营通宵熬夜训练,很努力很刻苦。

  褚叙嗐一声,“疼过,很久了,在跟你上床后的第二天。”

  白溪眉眼一拢,“……什……什么?”

  “咳——”

  无意识接答的褚叙愣了一秒,回味过来,“喔不是。”

  转念一想,是事实啊。

  他手指弯曲,抵在鼻尖,不好意思地顿了几秒,接着说:“是,是这样的。”

  “——就是你当时要了我一个晚上,缠了我一个晚上,我又禁不住你诱惑……怎么说呢……就……有点……用力过猛?”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