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TOP大门的转角处,跟做贼似的。

  褚叙拉着行李箱走过去。

  “少爷。”说话的是褚家司机,恭恭敬敬接过褚叙的行李箱,拉开车后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117的大长腿一步迈进车后座。

  一坐进去,一双纤细手腕亲昵地缠上来,圈住褚叙臂膀。

  对方笑语晏晏,问:“怎么样,追到了吗?”

  褚叙摇头,没精打采地靠上车后座,他累了。

  刚靠上,头发就被那双纤细的手一下逮起来。

  “怎么能没追到呢!”

  手腕上戴着一只凉玉镯,价值五个亿,碰到褚叙头部的时候,还磕得“砰”了一声,十分清脆。

  “干嘛呀老妈,疼不疼。”褚叙不耐烦地抓理头发,“怎么没追到你去问白溪啊,问我。”

  拍褚叙的就是褚叙老妈,褚枚,一个在商场叱咤了二十多年,至今年龄不过三十八的气质型女人。

  爱好:练跆拳道。

  拍完儿子,褚枚深呼吸一口,重新端正倚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袭火红晚礼服将她修长的双腿拢住。

  褚枚微微拢眼,神情轻蔑,“你叫我去问白溪,到底是你追人还是我追人,追这么多年了,风风火火打了半年电竞,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没用啊儿子。”

  最后一句提声上扬,阴阳怪气,倒也细腻温和。

  褚叙唯一那点骂人不带脏字的优点就是跟老妈学的。

  “今儿什么日子,适合众叛亲离?”下午才在白溪那吃了瘪,褚叙回头就被老妈洗刷,他气笑了。

  褚枚眼尾轻佻,徐徐睨向儿子,“阴阳怪气,气急败坏,情商极低。”

  “……”

  褚叙哽住,他被老妈KO。

  “行了,不说你了,都这么大人了,凡事还得老妈出主意。”褚枚又端正挪回视线,“说说吧,白溪因为什么原因拒绝你,老妈跟你分析分析。”

  一偏头,发丝轻缓从肩头垂过。

  褚叙一直觉得老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聪明,优质。

  但这会儿,老妈也救不了他。

  “没用的,白溪压根不喜欢我。”褚叙双腿一蹬,懒懒用双手垫着后脑勺,闭目养神。

  褚枚微微皱眉,“不能啊,你这么优秀,你俩又青梅竹马,白溪怎么会不喜欢。”

  只有在老妈嘴里,褚叙才会听到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他和白溪的关系。

  “你觉得是青梅竹马,人家觉得是死对头。白溪从小到大把我看成他生命中的恐怖分子,我已经被拉入黑名单,洗不白了。”

  褚枚“啊”一声?

  “黑名单?他把你拉入黑名单?小时候你迷路,还是白溪送你回家的。”

  褚枚还记得褚叙小时候走丢,是白溪把他送回来,她还把褚叙骂了个狗血淋头。

  褚叙嘴角抽抽,“错了,那次是我恶作剧,把他单车车阀给拔了,他故意收拾我来着。”

  ……啊?

  “臭小子!你——”褚枚心气儿上来,又想动手去拍儿子,“算了,看你都十八了,老对你动手也挺不给面子的,咱们换个说法。”

  顿了顿,褚枚续道:“你都这么恶作剧,白溪也没骂你,说明不严重。对了,你们去年上错床,他不也没追究你责任,足以说明你还有机会。”

  说起这个,褚叙就更气。

  他睁眼坐起来,“老妈,你觉得他睡了我就跑,不是因为讨厌我而是因为喜欢我,准备给我机会?我天真还是你天真。”

  一记勾拳咻地抵在他下颌,老妈动手得猝不及防。

  “喜不喜欢我不知道,反正我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睡了,我肯定告他!告到他倾家荡产,名誉扫地!”

  “不是。”褚叙眼神下丢,看着老妈的拳头,上面还有颗凸起的钻戒,“小心点,别刮着我。”

  接着说:“明明是白溪不负责任,你居然为他洗白?”

  褚枚收拳,很看不起儿子似的,蔑他一眼,“不是洗,是白溪从小就比你优秀。”

  哈——

  褚叙搞不懂了,“你不是跟白家一直不和吗?跟白天扬夫妇斗了十几年,这会儿倒替他儿子说话。”

  “那是两回事。”老妈眼神犀利,“白天扬两口子跟我是对手,他儿子又不是。有一说一,我就喜欢白溪那款,而不是……”

  眼神抖出嫌弃,“不是你这种痞子款。”

  “?!”

  褚叙再一次被老妈KO。

  “你喜欢?那你以前还反对我追他。”

  从高中的时候,褚叙就跟老妈说过,他好像有点喜欢白溪。老妈的反应跟吞了只苍蝇似的,一口反对。

  现在倒好,替白溪说上话了。

  “白溪这孩子我知道。”褚枚微微笑了一下,“你们发生那件事,他脸皮薄,害羞了,跑也正常。”

  “……???”

  褚叙憋着一口气,憋了好几秒,一瞬吐出,“可拉倒吧,他会害羞?他撩人的手段可是王者级别,他——”

  算了,细节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褚叙滑滑嗓,精气神一瞬低柔。

  “反正追人失败,你儿子对爱情没有任何希望,也不向往了,太累,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人,就咱娘俩你看我我看你,过到老吧。”

  “啪”一下,老妈手腕的凉玉镯又磕到褚叙脑袋上。

  “窝囊不窝囊。”褚枚突然严肃起来,“当初跟我说喜欢白溪的是你,非白溪不可的也是你,为了白溪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整个离家出走,高中就跑到金碧辉煌开房,一开就开三年,发.票都整一长串,还像个宝贝一样天天随身揣着,现在我同意你追他,你居然跟我说放弃?”

  “——褚叙,你把爱情当玩呢,你是不是要做你第二个老爸,走他的老路?”

  褚叙一下就懵了。

  褚枚盯着他,神色严厉,“不管怎么说,你跟白溪已经有过事实,他喜不喜欢你是一回事,你对他负不负责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他还单身没结婚,你就有机会追求你的爱情。”

  “——别把爱情搞得那么廉价,斗两句嘴,吵两次就扔了不要了。如果是这样,那明着说,儿子你不配拥有爱情,白溪不喜欢你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

  司机坐进驾驶位时,车里安静如斯。

  等车子启动,缓缓驶离这片区域,车后座,褚叙突然大叫:“妈,我错了,我不走了。”

  然后砰地一声,他又被揍了。

  “晚了,回家再说。”褚枚轻呵。

  -

  第二天早上,白溪还在睡梦中,被一个电话扰醒,陌生号码。

  “哪位。”带着没睡醒的慵懒,白溪翻了个身。

  对面说:“我我我我,白溪,我是小江啊。”

  白溪怀疑自己在做梦,“……哪个小江。”

  “江天霸!”对面一阵激动,声音差点戳穿白溪耳膜,“高中同学!”

  高中确实有个人叫江天霸,一个跟褚叙混得火热的室友。

  确切点说,是跟褚叙混的小弟。

  毕业后白溪就将这些无交集的人忘了。

  “噢,是你,有事吗?”白溪清醒五分,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

  江天霸打来主在说一件事,就是下个月同学会,他跟班导拿到白溪电话,想问白溪有没有空参加。

  说了几分钟,白溪回答不一定有空,江天霸一急。

  “白溪,你不来不行,你不来褚少他……”

  话说半截戛然而止。

  白溪清醒了十分,“他怎么。”

  江天霸连呸三声,“不是,没有,我是说……我们高中有个转走的同学,是吧。”

  白溪眼睑微拢。

  “就是高中跟你表白的那个猥.琐男,当年跟人打赌追你,放话说追到就把你俩的床照发到班级群,褚少听说这事,把那人拖到小巷子狠揍一顿,当时我也参与了。这事在旁人眼里是褚少先动手,但褚少是站在你这边,为你出气。你要因为这事跟他生气,那褚少也太冤了。”

  白溪顿觉呼吸一窒,下意识揉眉心。

  江天霸还在说:“其实这件事我几年前就想告诉你,但褚少严词警告,谁都不许说,也包括你。”

  “——要不是昨晚接到班长电话,让我组织同学会,想起这茬,思考半天,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跟你说明,免得你因为褚少不去同学会。”

  白溪问江天霸:“你确定是突然想起来跟我说,而不是因为某人指使?”

  “……???”

  -

  白溪拿着手机在网购浏览器逛了半天,谷淼上完厕所回来,无精打采招呼他。

  “队长看嘛呢,看一上午了。”

  “谷淼,你说给一个人道歉,送什么合……”话没说完,白溪抬头见谷淼捂着肚子,脸色十分不好,“怎么了,生病了?”

  谷淼面色焦灼,“拉肚子,我怀疑是龙虾的问题。”

  “吃药了吗?”

  “已经吃了。”谷淼躺回床,“对了队长,你刚说道歉送什么来着。”

  谷淼都这样了,白溪怎么好意思继续问。

  “没有,我随便说说,你行不行,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谷淼摇头。

  就在白溪逛了商城几个小时,选定一款符合褚叙“气质”的蓝调香水,左右思考,要不要付款的时候,霖烁冲进训练室,疯狂大叫。

  “——我的天!Aix走了!”

  白溪手下一抖,付款信息确定,“褚叙他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溪:很好,香水可以送周子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