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自然觉得最好不告诉任何人,就连边树也是两年前才知道的,因为他总是在黎从霄回国的日子里给他介绍女朋友,黎从霄总是不接受,边树自己猜出来的。

  一开始他是选择不跟任何人说,结果藏着藏着也就习惯了,他坚信不说就可以避免很多争端很多解释。

  这惯性思维太顽固,导致即使后来同性婚姻合法,父母从未对此表现出明显的排斥,他也没透露半点,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他的父母比他想的要豁达,是他小看了他们。

  现在想想,是他荒唐滑稽。

  就像程秋野说的那样,没必要这么怕的。

  他很幸福。

  他闭上眼,忍不住一再去想程秋野沉着冷静的样子,还有他那湿透了的白T恤,他身上的热度不顾一切的攀升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伸手把薄被盖在身上,侧身蜷缩,手指从腰腹偷偷滑入睡衣内侧。

  嘴唇咬着,直到再也关不住一声炙热的叹息。

  快到天亮的时候他眯着了,梦里光怪陆离,五光十色,他似乎在金鹿湾看日出日落。

  年少的程秋野蜷着腿坐在他身边,脊背上的骨节在皮肤下嶙峋起伏。

  “我妈接受我。”

  “只有我妈一个亲人。”

  程秋野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孩的?

  黎从霄睁开眼,身体疲惫但是脑子很清醒,很兴奋,这个问题出现在他脑海并不只是好奇这么简单。

  他总觉得有些东西正在浮出水面,但还需些耐心。

  黎从霄吃完早饭,喝了杯浓浓的咖啡,露露在院子草坪上低吠,黎之瑞跟它玩了一会儿,走进来抱住他的脖子说:“哥,我去上学了。”

  “起开,一股狗味。”黎从霄佯怒。

  “嘁。”

  黎之瑞走了以后,黎从霄处理了几件必要的公事,才开车去找程秋野。

  他直接上楼敲门,好几分钟都没人应,只好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终于被人接起,“喂……”

  对面的人睡意很浓,呼吸都带着被窝的甜蜜沉重。

  黎从霄微笑,“程秋野,我在你家门口。”

  “哦。”

  电话断了,人似乎清醒了些。

  过了两分钟,门开了,程秋野睡眼惺忪的站在门里面,一脸无辜和迟钝,眼皮耷拉着,顶着一颗鸡窝头。

  他有点朦胧的说:“你来了。”

  黎从霄看着程秋野敞开到肚脐的丝绸睡袍,和光着的一只脚,另一只脚也穿错了拖鞋,他震惊了。

  他记得程秋野以前可是个卷王,即使是暑假也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背单词练口语的。

  就算现在他不用每天早起学习,也不像是会一觉睡到十一点的人。

  程秋野没等他说话,转身趿拉着拖鞋游魂一样往卧室走,还踉跄了一下,把黎从霄吓了一跳,他见他稳住身体,头稍微回了一下,含混的说:“你等会儿……”

  然后继续往卧室走去。

  黎从霄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听见卧室里一声倒在床上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跟过去,卧室门半遮半掩的,好像在邀请一般。

  “程秋野。”

  “唔……”

  黎从霄脑袋一转,喊道:“程总?”

  “唔……进来。”

  半句迷蒙,后半句还是迷蒙,完全是下意识的。

  黎从霄却不管,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像是怕吵醒一束光一样,呼吸都放轻。

  他想起有一天姥姥让他叫午睡的程秋野起床,他便去了,那时候程秋野的房间就在他隔壁,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小光头正趴在凉席上看课外书,看得入迷,根本没有乖乖午睡。

  小光头看到他来,愣了一下,问:“你看过哈利波特没?”

  黎从霄说:“看过。”

  程秋野从枕头下拿出一根树枝魔杖对他说:“一忘皆空!”

  黎从霄笑翻了,从那以后再也忘不了这一幕。

  那时候程秋野没有现在贪睡,他看着床上的男人,不忍心打扰他的睡眠,他退出卧室,点了个外卖。

  程秋野的回笼觉没睡多久,半个小时之后他就清醒过来,十二点钟,外卖也来了,饭香味飘进鼻腔。

  他坐起来,懵了一下才想起黎从霄刚才来了,他就这么把他放在家里然后睡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