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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庄晏跟理疗师开始学习如何按摩,包括针对手腕和腰部。
第一次他叫莫空桐脱掉T恤在床上趴好的时候莫空桐还非常尴尬,但庄晏却神色平淡,没有丝毫的暧昧之色。
莫空桐便也收起了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地接受庄晏新学的推拿。
庄晏一边按一边跟视频里的理疗师确认:
“这样对吗?”
理疗师赞赏了庄晏的手法和力度,说以后可以就这样继续。
庄晏如释重负。
莫空桐不太明白庄晏为什么对他的手伤和腰伤这么在意。
第一是,确实不严重。第二是,其实现在的都市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颈椎和腰椎问题,只不过职业选手更为明显罢了。
他没想到庄晏居然按着按着眼眶红了,眼泪“啪”地打落在他背上,滚烫滚烫的。
庄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我出去会。”
莫空桐坐起身拉住他:“你怎么了?”
庄晏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
庄晏不是爱掉眼泪的人。他第一次看见庄晏哭,是高一的暑假;第二次,就是现在。
如果说高一的那次哭泣还有迹可循,似乎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那这一次就让他觉得难以理解了。
他不认为只是腰伤和手伤而已,就值得庄晏如此难过。
更让他憋闷的是,庄晏显然没有跟他坦白的意思。不管是以前高中后面浮桥上的落寞,还是这次突如其来的眼泪。
事实上,就是这一点最让他讨厌了。
庄晏对他好,陪他写作业考大学,陪他打游戏上王者,每周千里迢迢看他的比赛给他送饭,为他的腰伤手伤跟理疗师学推拿。
他为他做了一切,却唯独不肯做一件事情,就是对他坦诚!
就好像……就好像,他打算,随时抽身出他的人生一样。
庄晏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失败。
莫空桐牢牢攥着他的手腕:“你打算让我在大冬天一直裸着上身用这个姿势跟你说话吗?”
庄晏吸一口气:“那你放手啊。”
“不放。”莫空桐固执道,“除非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这重要吗?”
“怎么会不重要!”莫空桐急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你在想什么,对我当然很重要!”
“我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因为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对我失望。”
莫空桐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对你失望?你好得简直挑不出缺点,我还想问我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呢!”
“你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
“那你呢?!”
“我只要看着你过得好就可以了。”
莫空桐被这话语中局外人的心态激怒了。
看着庄晏微红的眼眶和不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一个冲动,起身将庄晏牢牢抱住了。
他上身光裸,却将穿着高领毛衣的人围裹在其中。
庄晏身上有股松柏的清香,莫空桐确定这既不是来自洗衣液,也不是来自沐浴露或者洗发水,大概是庄晏自身带着的体味。
高中时,他曾经在这样的气息中迷失自己,然后为了确认自己的正常,而接受了隔壁班花的告白。
可这次,他不想再逃避内心的声音了。
“庄晏。”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可能你知道,不,你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胸腔贴着对方的手臂,脸颊埋在他的颈窝:
“你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
庄晏没有说话。
他试图亲吻对方冰凉的耳朵:
“有时候我觉得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我,有时候又觉得你根本不介意去过一个没有我的人生……你到底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就算不是以情侣的身份,只是作为挚友也好,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分担吗?”
在漫长的沉默和逐渐显得冰冷的空气中,他怀里的人慢慢侧身过来,回抱住了他。
“我很害怕。”
庄晏的声音和他的背脊一样僵硬。
“如果有人真的了解了我,他就不会真的喜欢我了。”
“我你也不能相信吗?”
“……不能。”
低低的声音,然而抱住他背脊的手却愈发用力。
很长的静默后。
莫空桐揉了揉庄晏的头发,在他低垂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
“——那就等到能相信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35
易轶最近发现庄晏不对劲。
正月初那两天的时候,虽然对教她做菜这件事也是有求必应,但脸色都臭臭的,她太笨了没听明白他的指示时,还会骂她。
可这两天,居然一次都没有骂过她!
不仅如此,还总是“没关系,我再讲一次”“没事,多练几次就会了”地安慰她。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能用“你出现在厨房里比你出现在女卫生间是个更大的灾难”来刻薄她的人!
庄晏这家伙,绝对有什么好事。而据他此时的情况,唯一的好事情只能是跟他那位竹马有什么状况了。
她问庄晏,庄晏又说没在一起。
切。
她以前就说吧,咬人的狗不会叫。没准她下次能在线下见到庄晏的时候,这人的高领毛衣里就已经全是吻痕了。
德性,恋爱的酸臭味。
易轶对于庄晏跟莫空桐这种欲迎还拒的猫鼠游戏表示鄙夷。
不过,说起猫鼠游戏吧,她发现最近Sisyphus也多少有点怪。
噢,现在不该叫Sisyphus了,因为他要求她叫他的名字。
自从春季赛宣布无限推迟,队伍里的气氛就多少有点松懈。尹世源这位新晋教练显然不满于此,仍然以衡水式的时间表将每名队员的训练安排得满满当当。
而作为AON目前的替补中单和临时翻译,不知怎地,做饭的任务也被放到了她头上。
尹世源同志的理由是:她目前最闲,他要制定训练计划,要学中文,还要做饭,实在忙不过来。
有理有据,易轶无话可说。庄晏成了她中国菜的师傅,韩国菜的教学任务则由韩国教练本人指导。
于是,不知不觉地,她莫名其妙就成了跟尹世源独处时间最多的人。不是在教他中文,就是在被他教做菜,又或者是针对各种比赛的录像进行讨论。
比如此刻,深夜AON基地的厨房里,别的队员都在训练室完成他制定的训练任务,而她却在学切菜!
“你这样不对,刀拿得太直了,厚薄的均匀度和切菜的速度都不好掌控。”
那张颜色天生鲜艳的薄唇再次吐出挑剔的话语。
“好,好。”易轶生无可恋地把刀拿斜些,“这样?”
“角度太低了。”
“……”又把刀拿直了些。
“角度太高了。”
这是切菜不是打龙团可不可以不要对微Cào这么挑剔。
易轶的忍耐正要到极限,就听对方说:
“我给你示范一下。”
OK,你行你上。
易轶正自觉地准备让出菜刀,就感受到对方靠近自己后背的体温和骤然被包裹的手。
“这个角度,这个节奏。”对方声线在头顶听来有些清冷,握着她的手,调整她握刀的姿势,又带着她把半个土豆切了片。
然后放开她:“会了吗?”
易轶眨了眨眼,被刚才萦绕过来又骤然离去的冰凉香气吸引了注意力。
轻咳了一声,多少因为这个程度的距离而有点不自在,但对方神色坦d_àng,她也没法多想,只能浅吐槽一句:
“……倒也没有必要亲身示范到这个地步。”
对方则是表情淡淡的:“如果你在做菜上跟你打英雄联盟的天分一样强,我就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这么辛苦了。”
易轶却是听岔了重点,又惊又喜:“你承认我打游戏天分强啦?!”
对方那双瞳色漆黑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在她脑袋瓜上弹了一下:“笨蛋。”
易轶捂着脑袋,不满了:“你可以说我自大,说我不勤奋,但说我笨我是不能认可的。”
“……你确实笨。”
对方脱下了围裙,随手放在了料理台上。
“继续练习,明天我会检查你的刀工。”
“我是当了个中单还是当了个基地老妈子啊……”易轶嘀嘀咕咕,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用刚才尹世源教的动作练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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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理智又告诉我可能写每篇文都会遇到这种不耐烦的时候!如果每次都瞬间弃文那就没救了(ノ=Д=)ノ┻━┻还是信奉一下以前老师说的“先追求完成,再追求完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