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之庭看看六婶,也记起贺唳小时候。
闹肠胃型感冒,上吐下泻发烧不退,但那时候比这时候乖,烧的眼睛通红嘴唇干裂,还能挤出笑容安抚柏之庭,不疼不难受。
睡着了就哼哼唧唧的,要贴贴。
忍不住摸摸贺唳的脸。
磨人的坏小子。
还好到了晚上,贺唳彻底退烧,睡了一下午,这病情好转了不少。
贺唳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坐的闲适捧着平板看东西的柏之庭。
房间挺大的,贺唳这边灯光发暗,柏之庭坐在沙发上,一盏台灯造型漂亮,散发着明亮的光,他垂着眼睛,映照出一片温柔宁和的气氛。
贺唳也不出声,就这么盯着柏之庭看。
柏之庭放下平板不经意的抬头看到贺唳醒了。
“醒了也不出声?还难受吗?”
柏之庭换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西装营造出来的隔阂和强势消失,变得像是邻家好哥哥。
穿着拖鞋烟灰色的裤子头发也随意的很,走过来坐到床边。
贺唳都以为他会掀开被子直接上床了。
伸手摸摸贺唳的脑门。
“不错,退烧了。感觉好点没。”
“没那么都晕了。”
声音哑哑的,带着病气。
“烧到快四十度了,这么大人了不会照顾自己,发烧还硬挺着。医生说你感冒的太严重,你这几天就在我这住着,六婶给你做点好吃的,把身体养好,什么时候康复了什么时候回去。”
“好!谢谢哥。”
贺唳灿烂一笑,被窝里手一握拳。
达到目的!成功!
这次吹冷风洗冷水澡非常值得!
“能起来吗?起来就去洗洗澡吧,这一身身的汗!”
高烧的时候不出汗,出汗了也就退烧了。那汗出的,下雨似得,两张纸巾擦额头,就湿透了。
贺唳答应着,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浑身无力,几次发力都撑不起来,柏之庭扶着他的后背把他抱起来。
拿过一边的大睡袍给贺唳披上。
六婶敲门进来,看到贺唳醒了,马上笑了。
“可算醒了,把你哥吓坏了,都想送你去医院,烧的都要抽抽了!饿了吧,六婶做了粥,吃点啊?”
“恩!”
柏之庭半抱着贺唳,扶着他去浴室。
六婶趁这个时候赶紧把被子掀开。
一摸床单,被子。干脆都卷了起来。
“贺唳啊,你这是发烧出的汗,还是又尿床了!这被子湿的,都能拧出水来了!”
柏之庭再次爆笑。六婶就说大实话!
贺唳的脸再次通红。
“我发烧出汗!”
盯着柏之庭,一脸委屈。“我不尿床了!”
柏之庭笑的更大声。
贺唳没脸,急匆匆进了浴室。
柏之庭笑的肩膀发抖。
六婶把床单,枕头,被子全都卷起来。
潮乎乎的,躺过的地方都能有湿湿的人形痕迹了。
“这孩子身体发虚啊,这汗出的,都担心他成人干了。”
柏之庭想起医生的话,身体底子不如别人,普通的感冒才会发展的凶险。
“六婶,家里有不少补品,给他做了吃。”
“好的。”
至少在家住这几天,给贺唳补补。
贺唳进了浴室没着急洗澡,而是东看西看。
看看那进口的水龙头,摸摸大浴缸的厚度,在摸摸墙壁隐藏的线盒。
贺唳皱着眉头摸着下巴。
“还真有点难度。”
什么东西都不太好破坏呀!
没关系,早晚会摸到破绽的。
洗漱出来六婶招呼他们吃饭。
一碗香菇鸡肉粥贺唳吃的慢吞吞的,看起来胃口不怎么样。
柏之庭给他夹点菜放到碗里。
“在这住几天,前两天就别出门了,多休息吊水。等彻底不发烧了再说工作的事情。”
贺唳病恹恹的嗯了声。
“在家住,不扯工作。专心养病不要趁机谈合同。知道了?”
柏之庭提出来,公私分明,别以为在家里利用生病难受撒娇的方式,要求签下合同。
贺唳还真没想到合同的事儿,他住进来的目的不是合同。
“我懂。”
柏之庭脸上有了笑模样。
“乖些,多吃多睡,有个好身体是关键。”
“好。”
说着吃了一大口粥。
乖得很。
柏之庭很满意。
一个病号,一个康复期,晚上的夜生活很简单,吃饱后柏之庭到健身房简单的慢走了一小时,洗澡回房。
贺唳吃饱后吃药,也躲在房间不出来了。
柏之庭的房间在楼上,一层都是他的,大卧室起居室的。
贺唳的房间在楼下,还是有些偏僻的地方,虽然也很大,也自带浴室,但是贺唳要想去柏之庭的房间,需要横穿一楼整个大客厅在绕到楼上去。
关键楼上好几个大房间,贺唳根本不早知道柏之庭住在哪个房间。
贺唳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顶着头顶造型华丽的灯,还在琢磨柏之庭房子的构造。
把他家承重墙给砸了行不行?
把他家的水龙头弄坏,水淹一楼呢?
这房子好是好,但不是自己的地方,很多事情不好施展啊。
突然开始怨恨天花板了。
不知道直线距离最短吗?
他就算是半夜摸到柏之庭的卧室,至少需要十分钟。
但是,他的头顶上方,很可能就是柏之庭的卧室。
你说,这要是把天花板给他捅漏了,柏之庭吧唧掉下来,哎,就掉自己床上,嘿嘿……
但是也只是想想。人家这房子,钢筋水泥加固在加固,不可能出现楼上掉人这种事儿。
不着急,贺唳自我安慰,住进来了,很多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这次感冒啊,还真的要了老命了。
贺唳半夜浑身疼,疼醒了。
就感觉自己身上这被子沉的压得慌,胳膊腿的都酸疼难忍。嗓子疼,上呼吸道这一块又干又燥,火烧火燎吞刀片的难受。头晕的天旋地转。
睡不着还难受,干脆掀开被子爬起来。
找点凉的吃,最好是冰块这些。
打开门,外边一片安静。
偌大的家里,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墙角壁灯开着,小小的灯让房间有些昏暗,但能看清路。
到了客厅只有周围的几盏夜灯,贺唳头晕脑胀扫视一圈,叹气,这寂寞清冷的夜啊。富丽堂皇无法平复悲伤啊!
也不知道从哪矫情了这么一句。
踢踏着拖鞋进了厨房。
冰激凌估计难,柏之庭不太可能吃这些东西。
冰块应该有的,柏之庭喝酒的,加了冰的威士忌滋味不错。
嘟囔着,找些冰块,冰块。
那大冰箱的冷冻室,出现了一桶冰激凌。
贺唳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真是冰激凌呢。
不只是一桶,是一盒子,冷冻盒子里放了满满的一盒子的冰激凌。什么口味的都有,大桶的,碗的,袋的。
柏之庭也吃冰激凌雪糕吗?还是六婶吃?六婶吃这属于高端的牌子的?
正站在冰箱这琢磨呢,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东西太多挑花眼了?”
贺唳一激灵,侧头看到柏之庭就站在他身边。
柏之庭拿了一个牛奶的雪糕递给贺唳,顺手关上冰箱的门。
“是不是发烧了?”
一手摁着他后脑勺,一手贴着额头,试了试。
“还是有些热。我把六婶喊起来给你做点宵夜,吃完后再吃退烧药。”
说着就要去喊六婶。
“不用不用!”
贺唳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拉住柏之庭。
“我不饿,就是燥得慌,嗓子难受。”
“吃点冰的以毒攻毒。这方法对你挺好用。”
“这冰激凌特意给我买的?”
贺唳品出一点甜蜜了。
“恩,让六婶买的。自小你发烧就喜欢吃这个。担心你闹肚子,可你吃了以后嗓子不疼了。提前准备了。那也不要多吃。”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一切都鲜活起来。柏之庭把细枝末节都记起,知道贺唳病了磨人,提前都准备好了。
贺唳拿着雪糕,笑容藏不住,好像比吃了一桶奶油冰激凌还要甜。
柏之庭看着淡淡的,有距离感,其实默默的做了好多事情,对他的关心一点都没少。
嘴上说着,除了公事私下不要见面。
但现在不也住在他家,和他半夜聊天吗?
柏之庭就是嘴硬。
追在柏之庭身后。
“哥,你喝酒呢?”
柏之庭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按理说这个时间他早就该休息了。
柏之庭嗯了一声,回到他刚才的位置坐下。
落地窗边,按摩椅,一边放着小桌子,酒瓶,酒杯。
柏之庭就躺在按摩椅上,喝着酒看着窗外夜景。
不夜城,晚上灯光璀璨,楼层很高,从这个角度看下去,那些灯光就好像银河撒落下的星星。
抬头一弯新月悬挂天空,低头就是璀璨灯火。
安静的环境,喝着酒,按摩椅按摩,什么叫舒坦?大概这就叫舒坦吧。
每个人都要独处的时间,柏之庭真的很会享受。
贺唳拿过一个垫子坐到柏之庭的脚边。
“别坐这,冷。”
柏之庭身上盖着毯子呢,贺唳都没有穿睡袍。
“不冷,这么坐着舒服。”
“坐一会回去睡觉。”
“你呢?”
柏之庭没回答他,端起酒杯慢悠悠的喝酒。
柏之庭也睡不着啊,他恨自己意志不坚定。
怎么就心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