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裴轻栎在蒋颂眠全程陪同下做了个全身体检。
胃镜前,裴轻栎吓得心跳加速呼吸不畅,拽着蒋颂眠的胳膊不放手,“蒋颂眠,能不能不做胃镜,听说胃镜很疼的……”
祁愿有幸做过一次胃镜,回宿舍之后整个人像是死了三遍一样难受,裴轻栎可是全都看见了。
蒋颂眠骗他:“这是我在美国带回来的最新仪器,不用探入,全程造影扫描,不会疼的。”
“真、真的吗?”裴轻栎不懂蒋颂眠说的那些东西,他半信半疑往里面探头一瞅,确实没有什么吓人的管子之类的东西。
“真的,我在外面等你。”
裴轻栎深呼吸几口,撒开蒋颂眠的胳膊走进去,厚重的防护门隔绝了内外视线,十分钟后,他蹦跶着跑出来,一脸喜气。
“蒋颂眠,真的不疼!”
“嗯。”蒋颂眠宠溺般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忍住把人拥进了怀里。
裴轻栎愣了一下,立马抬手环住蒋颂眠的腰,“蒋颂眠……你怎么了?”
蒋颂眠反问:“怎么了?”
“就是……就是,”裴轻栎抬头看了眼蒋颂眠,“就是你有点温柔,我不太习惯。”
“呵。”蒋颂眠轻笑一声,裴轻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让你是个怂逼呢。”
裴轻栎:“……”
他捂着脑袋蹲下,把蒋颂眠退出去老远,“好不了了,蒋颂眠,我又发烧了,我咽炎也犯了,我好不了了。”
蒋颂眠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把人揽进怀里,凑到他耳边偷偷告诉他:“其实是几天不见,太想你了。”
裴轻栎一下就被哄好了,他晃着脑袋,使劲往蒋颂眠胸前扎,把头发蹭得乱糟糟的。
“蒋颂眠,我也想你,你还欠我998朵玫瑰呢,你不会忘了吧?”
蒋颂眠低头吻他的发顶,“我们去花房。”
巷子被一场暴雨冲刷得前作未有的干净,裴轻栎站在画室门口,仰头看向天台的花房,眼珠子不住地颤抖。
阳光房的房顶不知何时被吹走了,只剩四面玻璃墙,玻璃墙也仅剩几条钢架苦苦支撑着。
蒋颂眠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而瞅着身旁的裴轻栎,扯了扯嘴角。
“这就是你说的,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裴轻栎故技重施,这回捂住了肚子,“蒋颂眠,我感觉做完胃镜还是不太舒服,我先去休息一下。”说完掏出钥匙要开门,越着急手越抖,最后还是老手蒋颂眠拿过钥匙把门打开的。
两个人一起爬上天台,种在花盆里的玫瑰在经历一场暴雨之后又被暴晒两天,花枝干的干,折的折,眼看着是救不回来了。
“啧。”裴轻栎蹲下,拨弄了一下离他最近的花盆,满面愁容,“蒋颂眠,怎么办啊?它们好像都死了。”
“没事,我们可以种新的。”
“都怪我……”裴轻栎懊恼道:“我该走之前仔细检查一下的,花房本来就只有一层薄薄的玻璃,这么大的风和雨,怎么能指望它保护玫瑰花?”
因为这句话,蒋颂眠失神片刻,他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拽着裴轻栎往楼下走,“不怪你,天灾罢了,待会儿我喊人来收拾一下,你病还没好利索,先去休息。”
把裴轻栎哄睡之后,蒋颂眠一个人回到天台,看着满地狼藉,给自己点了根烟。
娇弱的玫瑰连一场风雨都挺不过去,裴轻栎也是。
单薄的花房保护不好这些玫瑰,那蒋颂眠呢?
三天之后,蒋颂眠跟裴溯一起,带着裴轻栎回疗养院拿体检报告。
蒋颂眠看了眼表情严肃的裴溯,笑着摇摇头,“别紧张,没事的。”
裴轻栎也疑惑:“哥,你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你的体检报告?”
裴溯白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医生很快把档案袋取来,先是抽出胃镜那张,放在三个人面前。
“这个胃啊……”
一个拉长音,裴轻栎也开始紧张起来。
“肠胃炎很严重啊,胃壁已经有糜烂现象了,平时是不是不注重饮食习惯?”
裴轻栎松了口气,老实点头,“是。”他胃一直不怎么好,所以裴溯才总是喊他不要吃辣,有时候吃得不对付了也会胃疼。
“建议回家之后多养养胃,一些刺激性的食物,凉的,辣的,就不要再吃了,我给你开些药,坚持吃,你呀,实在是太瘦了,把胃养好才能吃胖点,其他的呢,没什么问题,各项指标还是很健康的。”
听医生这么说,裴溯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临走之前威胁裴轻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吃凉的吃辣的,你画室就别开了,跟爸妈去澳洲吧。”
裴轻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这会儿已经敢跟裴溯跳脚了,“这么热的天!我吃根冰棍都不行?”
“不行,水也要喝热的,空调不准开26度以下,夏天不准洗凉水澡,在画室蒋颂眠监督你,在家我监督你,赶紧把你的胃养好,长一斤给你卡里划十万块钱。”
裴轻栎:“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岂是区区——”
一直沉默的蒋颂眠突然开口:“我追加二十万。”
裴轻栎:“区区三十万是吧,一言为定!”
有便宜不赚是王八蛋,看他长个十斤二十斤的,把自己亏空的小金库全赚回来!
当天下午,画室小冰箱里的冰棍就被蒋颂眠全部带走,分给了附近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
裴轻栎抱着最后一瓶冰镇柠檬水依依不舍,把蒋颂眠衬得好像是来抢他孩子的恶人。
“这瓶是给程归留的,我不喝,我发誓!”
话音刚落,程归走了进来,看见裴轻栎跟蒋颂眠的姿势,慢慢抿起嘴角。
“程归!”裴轻栎一把夺过柠檬水塞给程归,“快喝!这是最后一瓶了!”
程归接过柠檬水,垂着脑袋往楼上走,“我先去打扫一下教室。”
路过蒋颂眠时,他没有向往常那样喊一声“蒋先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就匆匆去了二楼。
裴轻栎看出程归情绪并不好,狠狠剜了一眼无辜的蒋颂眠,也跟着跑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