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架子上就我一条毛巾，你拿了之后就一条都不剩，你是就没带吧？你用了这我也没法用了！”
“……”
周壹的汗毛被她吼得起飞，盯着眼前这女孩儿有点发懵。
眼前的女孩儿皮肤不错，样貌也算出挑。但泳装却好似前边浅水区的儿童泳装——就是紧紧包裹，没有罩杯。
夏葱再深吸一口气，“难道不需要道歉吗？”
“哦，那对不起。”
周壹说完，一猛子又扎到水里去了。
夏葱看着他溅起的水花，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她蹲下身，愣愣地坐在那里。
三年，三年没看出齐横还有劈腿的爱好。
他说他的至爱是先锋世界，曾经还嫌谈恋爱耽误了他的职业选手理想。
看得比命还重的公司居然要赶走她，一起并肩奋斗的人选择了放弃她。
宁英……团队……项目……
脑中一番整合之后，她已经不能更明白。
梁樨是觉得公司发展速度太慢，资本无法进入，所以希望借林英的手迅速开拓地盘，而这不得已就要牺牲掉自己。
脑子转的很快，她想到了室内设计。对于这门学科，她只是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将来想要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
“嘴里嘟囔什么呢？”
夏葱闻声仰头，那个带着黑色泳镜的脸又出现了。
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心里的话，无意之中已经脱口而出了。
目光扫过，对方的两个肩膀一肩搭着件白色T恤，一肩搭着条粉色毛巾。
夏葱又猛地低头一看，自己的毛巾也还在手上。
原来这家伙真不是故意的。
周壹只是脱衣服时随手一丢，不记得原来放在了哪，这才拿错了。
“我看你居然坐这里哭，还以为是我的锅。还好，不是因为我。毛巾拿错了，对不起啊。”
说完周壹就背着毛巾，蹬着拖鞋走出了泳池门口。
她哭？怎么可能呢。她高中以后就没哭过了。
夏葱起了身，就这样往楼下走去。自己毛巾被陌生人用了，她也不会再用。
到了齐横楼下，心思涌动。
衣服还在上面，那是她价值不菲的战袍。再说就这么穿着泳衣，也没法走出小区去。那楼上就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了。
坐电梯上了七楼，走到709门口敲门。一个女孩儿声音传来，“谁啊？”
“我来拿我的衣服。”她没有多余的解释。
门里一时寂静。
夏葱也很忐忑，她怕自己憋不住发怒。
但还是及时地告诉自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她已经没精力对付这些牛鬼蛇神。最好拿了衣服赶紧走。
此刻她特别想吃公司那条巷子里的炸臭豆腐。
除此之外，还特想念出租屋里她的那张大床。
“擦擦擦”，
拖鞋的声音靠近过来，到了门边，却没人开门。
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动静。
“你就是他前女友啊。”
女孩的声音穿门而过，有戏谑，有坦然。
夏葱这时候发现，刚才还亮着的门孔被堵上了，显然里面的人正在窥视自己。
可为什么不出来说话？
“我只拿我的衣服，刚才落在里面了。”
夏葱实在不想动脑筋去细想对方话里的意思，也觉得没有啰嗦解释的必要。
“你有病吧？分手了还来前男友家游泳？你是缺去游泳馆的地铁钱还是怎么的？”
“……”
夏葱忽然反胃，真的很反胃。
“这是齐横说的？”
“你走吧，衣服回头寄给你。”
脑子轰地炸开，夏葱呆呆立在那里，良久了才又发声，“我现在没法走，开门,我要拿衣服。”
“大姐你要点脸走吧行吗？我们下午还有事，你再堵门，我就打电话叫保安了。”
“是你听不懂吗，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叫齐横出来。”夏葱深呼吸，再深呼吸，但声音还是在发颤。
刚游完泳，身上很冷，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只想穿衣服而已啊。
“齐横说，他不在。”
夏葱是真的想吐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她胃里的酸水翻江倒海。
终于扶着肚子，跌跌撞撞地跑回电梯间，跌跌撞撞地下楼，跌跌撞撞地往小区门口跑去。
再然后，跌跌撞撞地撞到了人。
“对不起。”
她说完了便想跑，却被对方扶了一把。
“你是往前走，还是往地里钻？”
夏葱这时才抬眼，又是刚才泳池那家伙，这不知道是什么狗血缘分。
只是奇怪的是，这人出了泳池，还不摘泳镜，难不成还拿泳镜当墨镜使么？
“挺巧啊，你也买东西？”周壹笑着说。他是看她要跌倒了，这才出手一扶。
夏葱看他已经穿上了白T，手里用粉色毛巾包着一瓶冰可乐，知道他是刚从小区便利店出来。
她也转念想了一想，这便利店好像还真没衣服卖，于是很快答：“不是，我要出去。”
“你把眼泪擦了看路，我不拦你你就跌花坛了。”周壹说。
不会吧，真哭了？夏葱抹了抹脸，好像还真有点水在脸上。但刚从泳池出来，身上的水都没干，所以脸上谁又说得清楚。
齐横没什么值得她流泪的。她只是恶心这些年浪费的时间罢了。
夏葱继续踉踉跄跄往外走，周壹也没停留，继续回走他的路。
只还没走了两步，夏葱回身追上来拦在他身前，
“那个，兄台，能不能借我一件衣服穿回去……我我我回去就给你把衣服快递回来，我的衣服，丢了……”
夏葱根本不知怎么编。
“行啊。”
这么干脆？夏葱怔了怔，当即还有些感动。
“那，那我跟你上去……不是，我在下面等也行。”
夏葱怕旁人误以为她是在拉皮条。
“不用。”
周壹随口答，直接就两手抓住衣角，当着她的面脱了下来。
夏葱就这么直瞪瞪地见他在自己面前脱了衣服，又露出白花花的胸腹肌肉。
倒是随性……
那白T已经被他抛在自己身上。
夏葱不知说什么好，嘴巴一瘸，“兄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的很感谢。”
“不平？你哪里不平？”周壹轻笑一声，立即抬腿走进了楼内。
夏葱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句话，赶忙小跑跟在后面，“你住几零几，还有名字和手机号，我回去好寄快递。”
“不用，反正地摊买的，我还怕你寄到付。”电梯门关上了。
“我不会寄到付的……”
夏葱对着电梯门说完，愣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出去。
……
周壹光着个上半身下了电梯，用钥匙打开1202的门。
他这是纯粹的家徒四壁，买的毛坯房，还没装修。
靠窗处放着他从电竞大楼拉回的一张工作桌，一台台式机，一个人体工学座椅，还有一个行李箱，就是他在这儿的全部家当。
困了就把座椅展开成躺椅，披件衣服，连个床他都懒得再弄一个。
刚脱了泳镜准备趴一会儿，手机响了。
“队长，你得回来一趟，老板要过来打鸡血，你不在他鸡血打不起来。”
“我还没睡呢。”
“你过来睡吧，我还不知道你那儿，连个折叠床也没有。”
“你知道你不给我买一个。”
“……行，算我的，赶紧过来吧。”
周壹这上午比完赛回来，想洗澡了没得洗，这才下去连带着游泳，在泳池的喷淋那里冲了个凉。
然后就碰见了那哭得脸跟猫挠了似的姑娘。
“切”，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姑娘穿个紧身的大号儿童泳衣，实在是太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