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

  一道消瘦的背影使劲儿地压低头上的帽檐,手里拿着个黑色塑料袋,步行穿过了花都城西的一条条街边陋巷,绕了一个极大的圈,才回到了那个废弃的仓库里.......

  “你怎么才回来啊?!老子都快被你饿死了!!”

  来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个还在不知所谓中叫喊的家伙,

  正是还在四处躲避债务的潘浩——!!

  因为四处流窜,居无定所,潘浩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颓废。

  身上的破外套,脏得像是穿了十几年没洗一样。

  潘浩看了一眼来人手中的塑料袋,蓦然扔掉了自己手上的空啤酒瓶——

  “买酒了没有?曾日?”

  “.....”

  “说过多少次了,我叫曾灿烂。”

  曾灿烂不再看他,默默走了过去,刚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到他面前的破烂桌子上。

  潘浩立马就扑了上去——

  急不可耐地,像是已经许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了。

  看到了酒,潘浩立马就喜笑颜开了起来,无所谓地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不比你之前那名字好听?灿烂?我看你都快烂在地里了。”

  “......”

  曾灿烂盯着他,眼神微眯,似乎是在等待机会伺机而动......

  因为曾灿烂是逃出来的,现在警方也都在通缉他。

  他之前租得那出租屋,也是回不去了。

  要不是当初曾灿烂从地下赌场将潘浩救出来过一回,估计潘浩这边也不会对他多加理会。

  毕竟沾上债务,潘浩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也难保了。

  可谁又能想到,曾灿烂居然还能沦落到,要和这个曾经霸凌过他的家伙,住在一块儿?

  看着潘浩埋头苦吃的样子,曾灿烂的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一点久违的笑意......

  不过没关系,反正很快......很快,一切就会变得有意思了.....

  .......

  第二天,

  谢青旂还真没起晚。

  因为一大清早,在易初阳父母起来之前,谢青旂就被易初阳拉起来去买表带去了——

  这么一大早的,别说是手表店了,早餐店都不一定开了。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

  易初阳拉着人就在附近的公园逛了一圈,路上全是大爷大妈在晨练溜达......

  “.....”

  谢青旂不禁怀疑,易初阳这是想带着他提前体验一下老年生活???

  半路上,

  易初阳的手机忽然就响了——

  “喂?阳阳,你怎么就带着小谢走了呀?也不留人吃个早饭?”

  “哎呀,妈。”易初阳扭头看了谢青旂一眼,说:“我带他出去吃就行了。”

  “外面做的,能有你妈手艺好啊?”

  “我那不是——”

  易初阳刚要说什么,就被谢青旂打断了——

  “阿姨,早上好。”

  听到谢青旂的声音,陈静好的音色都变了,“诶,小谢啊,早上好。”

  谢青旂笑了笑,“我这刚一出来,就已经想念您的手艺了。实在太好吃了,有机会一定得跟您学学才行。”

  “.....”

  易初阳默默地开了免提.....

  他们怎么那么快就打成一片了??

  看来谢青旂那招小姑娘喜欢的劲儿,在这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

  就谢青旂那水平,估计能把厨房都给炸了——

  “哎哟,想吃就到家里来啊。”陈静好赶紧说:“让阳阳带你上家来,阿姨给你做。你昨天来得太匆忙,阿姨都还没好好准备准备呢。”

  “这没怎么准备都那么好吃了,认真准备起来那还得了?”

  “哎呦,这小孩嘴跟抹了蜜似的。”

  “记得一定要上家来!”

  “既然阿姨都这样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

  “就希望到时候,阿姨可别嫌我吃太多了。”

  “.....”

  谢青旂那张能言善辩的巧嘴,直接把陈静好逗得根本合不拢嘴......

  易初阳挑了个气口,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好了好了,妈,”易初阳说:“你这再说下去天可就要黑了,我们还有事儿呢。”

  “就你多事。”

  听到易初阳的声音,陈静好跟川剧变脸似的,立刻就变了个态度,“你姐姐天天忙成什么样了,都还回家。可你倒好,一走就几年,我都不知道你.....”

  “哎呀,我知道错啦。”

  这几句话易初阳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听都听腻了。

  “那以后我一定和青旂多多回去看您和老爹,行不行?”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嫌我唠叨,记得回家就行了。”陈静好又忽然转变了态度,“那你俩好好玩啊。”

  和谢青旂对视一眼,突然笑了一下,说:“啊.....知道了”

  ....

  逛完公园就吃早餐,吃完早餐又是海洋公园的,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易初阳的计划当中——

  “我说.....你想约会就直说嘛,骗我买什么表带啊?”

  “我也没骗你呀。”易初阳十分无辜地解释道:“这不是时间太早了吗?顺便约个会嘛。”

  “哦.....”谢青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原来我就配拥有个顺便啊......”

  “嘿——”

  谢青旂这话直接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我可没那么说!你别冤枉好人啊。”

  谢青旂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问:“计划多久了?”

  “也没有多久....”易初阳挠了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早上的时候想到的。”

  ???

  “你不会告诉我,你到天亮都没睡吧?”

  “啊.....”

  “你就在我旁边,我那睡得着啊?!”易初阳委屈巴巴地,“还只能看不能吃....”

  谢青旂顿时气笑了,“所以....赖我?”

  “哎呀,我那就是太兴奋了。”

  易初阳抱着谢青旂的手臂,那么大个人,半压在谢青旂的身上....

  谢青旂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把你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收起来,昨晚还不够本儿呢?”

  “当然不够,怎么都不够......”

  易初阳耍起无赖来,谢青旂都能服气....

  “那么下一站去哪啊?未婚夫?”

  “嘶——”

  易初阳花了好大的劲儿,才没当众亲他!!!

  “去、去商场吧。”

  .....

  到了商场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根据谢青旂的喜好,易初阳挑了个稍微怀旧一点的国风餐馆。

  谢青旂刚坐下来,易初阳就说:“你先点,我去趟洗手间。”

  “嗯。”

  易初阳刚一走,谢青旂就叫来了服务员,问了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高档的手表店。

  随即便点了菜,也先付了款。

  “那个,我先出去一趟。如果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先回来了,就跟他说一声,我马上回来。”

  “好的,先生。”

  说完,谢青旂就直奔手表店去了——

  易初阳从餐馆里出来,并没有去就近洗手间,而是绕道去了相对偏远一点的吸烟室。

  他站在吸烟室门口,打了一通电话,“喂?都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直接说:“一切准备就绪。”

  “嗯行。”易初阳嘴角带了点笑意,“谢了,晚点请你吃饭。”

  “都是兄弟,客气啥?先这样。”

  “嗯。”

  易初阳挂断电话,正准备回去时,

  电话又响了——

  是姜炎。

  易初阳微愣了一下,

  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

  易初阳眉头紧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里浮现——

  “喂?”

  姜炎非常着急,“喂!易初阳!你最近注意一下,那家伙跑了!”

  易初阳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们给警察留了线索,正等着他们上门实施抓捕。没想到居然被他钻了空子!给他跑了!!”

  “操......”

  “是我手底下的人看管不利,一直也不敢告诉我。直到今天我问了一嘴,才发现的。”

  姜炎的声音立马沉了下去,“他已经跑了好几天了.....”

  易初阳呼吸一滞,心跳立即加快——

  谢青旂——!!

  “行了!我知道了!”

  易初阳挂断电话,疯狂地往回跑......

  ‘嘟——嘟——嘟——’

  谢青旂......谢青旂接电话.....

  .....快接电话!!!

  谢青旂——!!

  ......

  谢青旂回去的时候,他们的座位上就已经被别人占了,还吃了他点的菜。

  谢青旂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过去敲了敲桌面,冷冷道:“先生,这个位置,有人了。”

  “是吗?”

  那人一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座位上坐了四五个人,立马全都站了起来——

  只听刚刚那人说:“你有证据吗?”

  “......”

  .......

  易初阳回来的时候,桌位周围围满了人——

  易初阳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第一眼就看见谢青旂和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对峙——

  ‘操!居然还找了帮手!!’

  易初阳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揽住谢青旂的腰,将刚刚离他最近的家伙一把推倒在地——

  谢青旂偏头看着他,微愣了一下,“初阳?”

  易初阳是跑回来的,还微喘着气,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他偏头看向谢青旂,忍者怒意,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谢青旂顿了一下,解释道:“可能是周围声音太杂了,我没听见。”

  “改成振动,你下次再不接我电话试试!”

  话音刚落,看着谢青旂有些错愕的神情,易初阳立马就又后悔了....

  他一把将谢青旂抱住,才敢确定他真的没事....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凶你的。”

  .....

  地上那人被扶起来的时候,看着他俩搂搂抱抱的,顿时傻了眼——

  “卧槽!这什么鬼?!”

  “真他妈恶心!”

  说着那人抓起桌上的碗就朝他们扔了过去——

  !!!

  还来不及躲,易初阳就下意识地用后背护住谢青旂——

  只听到易初阳闷哼一声,谢青旂整个人直接傻住了——

  瞳孔剧烈地收缩,

  下一秒,谢青旂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投掷者,不喜、不怒、不悲,就像是一个被什么东西操控了的木偶人....

  冷静得瘆人,

  嘴里一直不断地叙述着同一句话,

  “你、敢、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