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卧槽!!!”

  潘浩像是拿了个烫手的山芋一样,赶紧把谢青旂推了出去——

  紧张到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有病吧!!”

  谢青旂惯性往前走了两步,双腿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谢青旂——!!”

  易初阳立马冲上去接住了他——

  “......”

  看着他俩抱在一起,潘浩顿时一阵反胃,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我操....真他妈恶心死了了!!”

  “死gay!都他妈给老子去死!!!”

  潘浩紧握着刀,朝着谢青旂捅了过去——

  寒光一闪——

  易初阳目光顿时停滞,已经完全来不及躲开了....

  他本能地用后背将谢青旂一整个人盖住——

  ......

  随着一阵剧烈的穿刺感,易初阳闷哼一声——

  似乎......是刺到了肩胛骨的位置。

  易初阳紧咬着后槽牙,将谢青旂抱得更紧了一些,试图在一片混沌之中寻找那么一份清明.....

  “......”

  谢青旂的脸深埋进易初阳的怀里,一字一顿地,颤着声,哽咽着骂道:“你他妈是傻逼吗.....?那可是刀啊!你看到刀也不知道躲一下了吗?!”

  易初阳没有生气,反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不躲?”

  “.....”

  易初阳倒吸一口凉气,“嘶......谢、谢青旂.....”

  “......”

  谢青旂不肯说话,只是浑身颤都不行了......

  “你别怕......”

  易初阳一偏头,就看见谢青旂侧颈上明显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不过好在,只是擦破了点皮.....

  可是....他好像被吓懵了.....

  ......

  随着匕首被拔出,易初阳低沉地哼了一声。

  他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

  转身看着有些慌了神的潘浩,易初阳顿时就怒了,“潘浩.....你他妈找死!!!”

  易初阳捡起地上残破的椅子腿,直接朝着潘浩就抡了过去——

  “......”

  其实他心里是很没底,因为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了.....

  上一次,还是高中的时候。

  但他现在动起手来,却比以前要没轻重多了......

  潘浩、曾灿烂、蒋文、高鸿、刘斯年、王琛......

  还有很多,多到,易初阳已经数不清了.....

  他不能理解,那些曾经的‘朋友’,仅仅因为他谈了个恋爱,喜欢了一个人,就突然一夜之间,都将他当成了仇敌.....

  易初阳自认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没有对不起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那么恨他!!

  所、有、人——

  都恨不得,让他赶紧死了!

  这一笔一笔、一账一帐......

  桩桩件件,件件桩桩!!

  都以为他不会讨回来了吗?!!

  易初阳似乎还是不解气,他丢下棍子,直接赤手空拳地,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潘浩的脸上.....

  拳头上沾满了血,他不知道,不知道着究竟是谁的?

  只是他发了疯,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麻木着、发泄着、痛苦着......

  ......

  直到,在一阵嘶吼之中,被谢青旂拦下.....

  直到,姜炎来了,将人带走.....

  其实潘浩那时已经昏死过去了,完全是被抬走的.....

  看到他那张血淋淋的脸,易初阳恍惚一瞬......

  如果刚刚不是谢青旂拦着,他是不是.....就要把人给打死了?

  “.....”

  姜炎叫人把易初阳和谢青旂送去了医院,

  因为是谢青旂之前待过的那家医院,所以他们直奔着急诊室去了——

  医生在给他做检查,“伤口呈撕裂状态,受伤之后,又剧烈使力了吧?”

  “......”

  面对医生的死亡凝视,易初阳心虚到完全不敢讲话......

  “......”

  谢青旂眉头紧锁,很担心地问:“严重吗?”

  医生看了谢青旂一眼,才道:“好在伤口不深,没伤到骨头。”

  紧接着他又问:“会影响到他打比赛吗?”

  谢青旂是真的怕了,害怕易初阳会和萧然一样。

  因为这种意外,从而失去了做自己最热爱事情......

  医生说:“没伤到重要神经,好好养着,影响不大。”

  谢青旂这才松了一口气,易初阳一直紧攥着谢青旂的一只手。

  隔着手套,易初阳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你怎么一直在抖?”易初阳笑了一下,“怕我死了?”

  “别乱说!我只是.....”谢青旂深吸了口气,尽量平稳自己的气息,“我只是,有些紧张.....”

  “我开玩笑的。”看他那么认真,易初阳也不敢开玩笑了,赶紧安慰道:“别怕……我没事……”

  “.....”

  谢青旂紧抿双唇,唇色抿得发白.....

  “青旂?”

  易初阳又说:“你这样,医生没法给我做检查。”

  “那我……”谢青旂犹豫着,终究还是妥协了,“那我就在门外。”

  “好。”

  一出门,谢青旂虚掩着门没动.....

  谢青旂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谢青旂……你可是医生啊……怎么可以害怕?你怎么可以......”

  下一刻,就听见易初阳在里面问,“医生,我还有半个月就要比赛了。”

  “什么?”医生说:“比赛重要还是手重要?比赛而已,该放弃放弃吧。”

  “我必须得上,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知道要比赛还乱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养半个月顶什么用?”

  “.......”

  ......

  空寂的医院长廊里,

  说实话,此时的谢青旂早已被恐惧所湮没......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真的快要受不了......

  第一次,是他妈妈,直接躺进了太平间。

  第二次,是萧然,下了手术台,却再也上不了赛场。

  第三次……没想到居然是易初阳.....

  难道真如妈妈所说的那样,他,真的是个灾星,

  他是不是......注定就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真的会给所有人带来不幸?

  是他毁了妈妈.....也是他,毁了所有想要对他好的人。

  ……

  谢青旂看着自己的手套上的两道破痕......

  因为是黑色手套,所以完全看不出里面已经受了伤......

  他咬着唇,一点一点地掀开手上的皮手套.....

  因为捂得太久,皮料和伤口粘糊在了一起。

  他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发颤抖得不行,嘴唇都咬出血了,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掌心的两道刀口陷得很深,皮肉都已经往外翻了,看着直叫人触目惊心。

  他在外面坐了良久,才终于从疼痛中缓过神来……

  他一点一点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

  医院走廊,

  “梁医生,这个医学会议记录可能需要你过目一下。”

  “好。”梁枫接过之后,直接一把拧开骨科办公室的门,猛地被吓了一跳,:“哎呦!我的妈呀。”

  他定了定神,认出了里面的人,“谢青旂?你怎么回来了?”

  谢青旂在洗手池清理着伤口,“过来借点绑带。”

  梁枫关上门,走了进来,才注意到了谢青旂的手,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

  谢青旂不说,梁枫又说:“看起来很严重,要不要帮忙?”

  “不用。”谢青旂头也没回,“借点药就行。”

  梁枫突然问:“你打麻药了吗?”

  “.....”

  麻药不是随便就能拿到1的,谢青旂现在不是医生,没有权限。

  “我擦——”震惊过后,梁枫不禁啧啧两声,“我这下是终于知道咱俩怎么能差那么多了,你还是不是人啊?可真他妈够能忍的.....”

  “不过.....你这样,以后还能握得动手术刀吗?”

  谢青旂停顿了一下,敛眸只道:“那不重要。”

  梁枫皱了皱眉,“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

  凝望着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手掌心,谢青旂暗暗伤神......

  ‘只是可惜了.....’

  ‘初阳最喜欢的,就是我的这双手.....’

  ……

  易初阳这边刚绑好绷带,俱乐部的人就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易初阳顿了顿,突然没由来的心慌......

  他颤着声问:“谢青旂呢?”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却谁也没开口给他一个解释。

  “我问他人呢?!”

  看易初阳要起身,江明明立刻拦下来.....

  眼看就要劝不动了,站在一旁的萧然才叹了口气说:“那么都出去吧,我和Flay说。”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

  萧然沉默片刻,先开了口,“他现在.....不想见你。”

  “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为什么?”

  易初阳眼里立刻就糊了一片......

  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恨我了。

  现在就连谢青旂,也都要离开?

  萧然问:“你知道他的过去了吗?”

  易初阳顿了一下,答道:“知道......”

  萧然说道:“小谢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却又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所以,作为哥哥,我从来没敢去问他的过去。就是害怕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

  “他没有勇气,去重新面对你看他的眼神。”

  “可是我明明都说了.....”

  谢青旂,你别怕啊.....

  你别怕.....

  “他整个人性格都已经定型,改变不了什么的。”萧然说:“所以,你也不要尝试着去找他,你越是逼他,他只会逃得越远。”

  易初阳微微有些失落,“是吗?”

  “等他自己想通了,自然就会出现了。”

  ......

  冷冷清清的病房里,只有易初阳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病床上.....

  谢青旂背靠着墙,站在病房门外一言不发......

  ‘我说了,我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