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初阳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还算冷静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他多久了?”
“不……”
谢青旂惊愕地微微摇着头,却又在易初阳的一步步逼近之下,被迫一点点往后退却......
“五年?”
“十年?”
“你没跟他睡过没有?”易初阳自嘲般地笑了笑,“不过就算睡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你看啊,你多喜欢他啊.....喜欢到....都要把人藏到家里去了。”
易初阳眼中闪过一瞬寒光,言语间无不透露着恶意,“怎么样?他的床,有我的好爬吗?”
“易初阳——!!”
“别他妈叫我!!!”
仿佛只是一瞬之间,谢青旂就击溃了易初阳维持在表面之上的最后一丝沉着,“我他妈听着就觉得恶心!”
“你不是觉得我跟他长得很像吗?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你他娘的瞎了你的狗眼!我易初阳和他哪里像了!!!”
易初阳猛然一把推倒了一旁的橱柜,锅碗瓢盆在两人身旁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
“……”
“既然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易初阳喘了几口气,突然没由来地气笑了,“三年了,谢青旂你知道吗?过了这个冬季,就是第四年了……”
“我他妈究竟为你付出了多少啊?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可你呢……?”易初阳眼眶都热了,“谢青旂,你是瞎了吗?老子全心全意为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去找你那好哥哥去了。老子当年为了你,差点连半条命都没了,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都可以把剩下的半条命给你……”三年以来的委屈,易初阳几乎就在这一刻,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他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带着哭腔,几乎是哽咽着说出口的,“我明明就在那……可你从来……从来就没想过来找我。”
“我有想过!我真的有想过回去找你的……”
谢青旂的话,苍白到无力回天……
就连回关返照的机会都没有……
“但如果是换做我,我一定会去找你。”易初阳几乎已经万念俱灰了,“可花都城好大啊……大到,除了一个名字,我什么也不知道……”
谢青旂抱着头,缓缓地蹲在地上,心理防线已经完全被击溃了,“易初阳……你不要逼我……求求你了,不要逼我了……”
易初阳也蹲了下来,微微歪了点头,怔忡地望着他,“我逼你?”
“谢青旂……你自私,任性,根本就没有心!”
“像你这种没有良心的狗东西,我寥寥的几句话,又怎么能逼得了你啊?”
“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影响,那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吗?”易初阳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现在我也不想跟你扯皮那么多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活该,是我瞎了眼,是我错把真心喂了狗。”
“我明明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还要不知死活地和你纠缠在一起,这样的我,更不值得可怜,不管有什么报应,都怨不得任何人。”易初阳淡淡地扫了一眼还蜷缩在地上的谢青旂,“但我易初阳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既然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花了那么多精力,都得不到回报的话,那么我就认了。”
“认了?”谢青旂恍惚一瞬,眼巴巴地望着他,颤着声问:“你认……什么了……?”
“我说,我认了!我认栽了……”
“谢青旂,真的已经够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又道:“还有,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好了,那就走吧。”
谢青旂脸色刷一下就白,下意识想抓住易初阳,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他赶忙说道:“我,我没好!还没好的……不信你摸摸,我还在发烧!!”
“……”
“……”
两人双目对视良久,易初阳才说:“既然这样,那就……”
可细细算下来的话,谢青旂也已经病了快一周了,在这里待着反而还更严重,倒不如……
易初阳抬步往外走,“算了,别回房间了,去医院吧。”
“我不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谢青旂拒绝的果断。
易初阳缓缓转身看着他,“你说什么?”
谢青旂缓了一口气,撇过头去,“我自己就是医生。”
“你个狗屁医生!这样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医生?哪个医生能把自己折腾成你这副模样?”
“……”
谢青旂缄默不语,易初阳的态度却很强硬,“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去不去?!”
谢青旂直接对上了他的眼睛,似乎是故意跟他杠上了,“我、不、去!”
“操……”易初阳暗暗握紧拳头,大骂道:“你他妈爱去不去!最好烧死你得了!”
“……”
谢青旂的眼神忽然出现了波动,却还是隐忍不发。
他默然地盯着易初阳看,只是那个眼神……从无助到失望,还有那么一点,像是那路边上刚被主人无情抛弃的小狗……
易初阳的气,突然就起不来了,“你……怎么了?”
谢青旂冷不丁地问:“我死了,你就会高兴吗?”
易初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
沉默片刻,谢青旂默默地收回了目光,抬腿就想从易初阳身旁擦肩而过……
他要去哪?!
易初阳顿时就慌了神,蓦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等会!你——”
顷刻之间,谢青旂浑身一颤,易初阳手肘顿时一僵,在震惊之余……
易初阳口中呢喃着说:“怎、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冷的?!
“你——!”旋即反应过来后,易初阳惊得顿时说不出话,“你!你用冷水洗的澡?!”
“……”
“……”
他默认了!!!
“你他妈不要命了是吧?!”易初阳简直是要疯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那么没脑子?”
“我有没有脑子,现在跟你有关系吗?!”
谢青旂又问了一遍,“有吗?”
“……”
易初阳顿了顿,终究还是缓缓地放开了他,“让他过来接你吧。”
“明天,也还是让他过来给你收拾东西。”
“辞退通知,最晚明天就会下来。”
他阴阳怪气地又补了一句,“又或者,我打包好给寄你回去吧,也省得来回跑。跑累了,你也该心疼他了吧?”
谢青旂咬了咬牙,“易初阳!你一定要这样吗!?一定.....吗?”
谢青旂一把甩开了易初阳手,直接夺门而出——
“谢青旂!!”
怕他会出事,易初阳赶他紧追了出去。
可刚到门口,谢青旂就已经乘着车走了。
易初阳也赶紧拦了辆计程车,
刚关上车门,易初阳就道:“师傅,麻烦跟着前面那辆车。”
“好嘞!”
“……”
易初阳跟着他,绕了大半个城市,最后才驶入了郊区……
他回家了……
是萧然给谢青旂开的门,
谢青旂倒在了那个人的怀里,直到最后,大门紧闭了……
易初阳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谢青旂……谢青旂……谢青旂……
谢青旂!
如果你现在出来的话,那我就......
易初阳顿了顿,那我就怎么样?
如、如果的话,我就......
“哎呦,小伙子,你哭啥呀?”
哭?
我吗?
司机赶紧给他抽了几张纸,“见过难男的为女的哭的,这男的为男的哭,我还是头一次见。”
易初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果然是哭了……
可是,
怎么会?
我怎么会……一点都没感觉到?
……
“诶!你们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原本困得要死的周明轩立马就来了精神,“动静?什么动静啊?”
一个青训生开玩笑的说道:“那么大的动静,也就是我们这位二队的小队长了,睡得那是个安稳,简直就是雷打不动啊。”
“嘿——臭小子!你说谁呢?!”
“不过,动静大又怎么样?谁不知道是阳神和谢医生在吵架啊?你敢出来劝吗?”
“不敢不敢!”
“算了吧,我惜命。”
其中一个青训生顿了下脚步,“阳、阳神?!”
此时,易初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那群小孩儿立马就僵住不敢动了,刚刚说了那么多找死的话,也不知道Flay听到了多少?
裴庄和江明明正好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看着客厅大大小小的纸箱,江明明顿时就愣住了,“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啊?”
裴庄一言不发地看着易初阳,似乎是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
易初阳把手中的烟头捻灭,吐了口气,才说:“是谢青旂的,晚点帮忙叫个搬家公司,给他送回去吧。”
“啊?”江明明还没反应过来,“那、那谢医生人呢?”
“已经回家了。”易初阳说。
“回家了?!”江明明顿时吓了一跳,赶紧道:“他还发着烧呢!你怎么能让他自己回啊?!”
“我看着他进家门的。”易初阳说:“至于发烧……会有人照顾他的,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
“……”
至于这个人是谁,裴庄和江明明心知肚明,但也不便在小孩儿面前多说。
‘嘟嘟嘟——’
易初阳顺势拿起手机,
陌生号码?
是谁?
“喂?”
“喂,你好,我是萧然,青旂的表哥。”
“……”易初阳冷笑一声,居然还找上门来了,“噢……”
“你还记得吗?”
“当然了。”易初阳笑了笑,“萧先生,有何贵干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早上,青旂突然跑回了家,还发着烧。我就想问一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萧然温和地笑了笑,“青旂这孩子吧,从小就心思敏感,很多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我问什么也不肯说。”
“看来萧先生还挺了解他啊。”
萧然愣了愣,“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兴师问罪的意思,我……”
“那是什么意思?”易初阳抢问道:“宣示主权吗?不过你好像找错人了。”
萧然顿了顿,“什么?”
易初阳从容不迫地说道:“意思就是说啊,再好吃的蛋糕,掉在了地上。就算是再可惜,我也不想再吃第二口了。脏东西,就该扔进垃圾桶里。毕竟这年头,谁也不缺那一星半点的,吃相也没必要那么难看。”说完,易初阳直接挂断了电话。
易初阳沉默着,坐在那一动不动。
气氛极其压抑,
江明明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小初阳——”
“操!!!”
上一秒还在手上的手机,下一秒,已经被易初阳摔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