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见野眉心拧起。

  男生愣了下, 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道:“哈哈,不至于吧?我就是去做了个修复手术,跟小时候差得那么大吗, 你一点也认不出我?我是赵杰源啊。”

  怀里的布偶猫焦躁不安, 浑身的毛都炸开,不停挣扎和颤抖, 似乎陷入了轻微的应激状态。

  盛见野一听名字,立刻想起前尘往事, 眼神愈发地冷。

  但这都不重要。

  他没理忽然冒出的旧同学,抱着猫回了休息室,反锁与营业区相连的木门, 坐下轻轻捋顺布偶猫的蓬松毛发, 低头亲猫咪额头。

  “冬崽儿, 冬崽儿?”

  盛见野压低了声音唤他。

  手心下的猫猫如同陷入梦魇,眼神空洞,浑身发抖,尾巴周围的毛发甚至传来股湿意——应激到失禁了。

  盛见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只能紧紧地抱着猫, 尽量给予温暖与支撑,在猫猫耳边不断重复“有我在”“不用害怕”。

  沈冬冬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态。

  他跟赵杰源有过什么渊源?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 猫猫炸开的毛才渐渐趴下, 紧紧窝在盛见野怀里,把自己团成了球,一动也不肯动。

  盛见野也不说话,只是抚摸。

  “喵。”

  缅因猫从营业区踱步过来, 在盛见野腿边绕来绕去, 喵咪的叫声同样夹杂焦躁, 抬起前爪搭在盛见野膝上,小心翼翼舔布偶猫的毛。

  店长担忧探头进来:“怎么了?”

  盛见野摇摇头。

  “咪……”布偶猫低低叫了声,从盛见野怀里跳下来,毛茸茸的尾巴耷拉着拖地,径直去了换衣间。

  “刚刚要抱冬崽的那个人呢?”盛见野问。

  “啊?”店长愣了下,扭头扫视了圈,回来道:“已经走了。真怪啊,他团的两小时套餐还没用,饮品都还没做呢。我先给他记着,下回再给他用。”

  盛见野没吭声,眼神发凉。

  店长察觉不对劲,“怎么了?我看他跟你打招呼……你真跟他认识?也太巧了吧。”

  他话音刚落,沈冬冬失魂落魄从换衣间走了出来,脸色煞白,尾巴和耳朵都忘了收起来,走到盛见野身边,扁着嘴低头看他,满脸写着后知后觉的委屈。

  “小蔫儿白菜,来哥哥这儿。”盛见野把他拉到怀里,抱住他腰轻轻拍打,没有主动询问,只是给予陪伴和安慰。

  沈冬冬低头,把脸埋在盛见野的肩头,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维持声音的平静,“他就是小白的主人。”

  盛见野的手一顿。

  “什么?!”店长震惊地差点破了嗓,急急走了过来,“冬崽,你没在开玩笑吧?他跟画像里的窝瓜脸差得太远了。”

  沈冬冬点头,用力咬着牙齿,压抑莫名的酸痛泪意。

  “平时的小白,是作为猫咪待在主人家里的,视角和正常人类不一样。我也是变成猫咪蹲在地上,仰头看他,才发现……”

  他说不下去了,用力挤压脸颊肌肉,压抑泪水。

  盛见野:“我这就找人推进这件事,没事儿了冬崽,很快就能把他抓起来,给小白报仇。”

  沈冬冬闷闷地“嗯”了声。

  店长急着去给老板打电话了,缅因猫还在盛见野的脚底转悠,仰着脑袋,似乎想要沈冬冬的抱抱。

  沈冬冬掰开了盛见野的手,慢慢蹲下,抚摸猫咪脑袋。

  或许因为低着头,滚在眼眶的眼泪还是滚了下来,啪嗒落在地面,急得缅因猫抬头舔他眼角,喵喵地着急乱叫。

  “冬崽儿。”盛见野也蹲下,抬手揽住他肩,刻意放缓的声线很柔和,“你要是想起了什么,就当做没发生。你现在长成有尖牙利齿的大猫咪了,还有个会保护你的男朋友,谁都欺负不了你。”

  “我也在,那个视角见过他。”沈冬冬用袖子抹掉眼泪,低声说:“大概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好像……”

  “很高,像山,嘶……”沈冬冬额头发痛,停下了回忆。

  盛见野只能轻抚他背,暗自用力咬紧后槽牙,眼眸沉暗。

  他可以安慰猫崽,让他忘掉曾经可能的创伤。

  但不代表这件事儿就此揭过。

  -

  沈冬冬没能继续兼职。

  盛见野把他带回了公寓,比宿舍舒服点,哄着猫崽上床睡觉去了,但不敢离他太远,只能拖了个椅子坐在床边,用手机跟其他几人群聊开会。

  老狐狸精:你说冬冬可能认识他?难道他也收养过冬冬,让他经历过和小白类似的事情?

  陶然:啥啊?我都搞糊涂了,咱们先理理时间线。

  陶然:首先宝宝刚出生没多久,还是个小奶猫就被丢了,反正我猜测是猫舍看他太秃太丑丢的。然后被你从垃圾桶掏出来了?

  盛见野:我捡他的时候,冬崽身上皮毛被烧过,已经冻僵了,我也没抱希望能救活。

  陶然:OK。然后他在你家大概过了多久来着?

  盛见野:五个月。监控你也看过,他是变成小男孩走的,不知道原因。

  陶然:那丢走时最多也就七个月,但我捡着宝宝的时候,他虽然严重营养不良,脑子也不太好使,但已经是一岁半的骨龄了,宝宝流浪了十个月还要多?!

  群内沉默下来。

  盛见野心头绞痛了下。

  他看向窝在被窝的沈冬冬,他似乎在被子里蜷着双腿,把自己缩成没安全感的小小一团,染黑的柔软黑发盖在苍白脸颊,眉头皱着,眼皮频繁颤抖,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猫崽离开时,也就他作为八岁小孩儿,两个巴掌并拢能捧起的大小。

  那么柔软,又易碎,是怎么从野猫口中争夺食物的?

  渴了就去喝下雨积在地面的脏水,饿了没饭吃就瘪着肚子打滚,可怜巴巴地去讨点偷点吃儿的,冷的话只能把自己蜷在街角避风的位置。

  可怜的流浪崽崽。

  老狐狸精:那你跟小白的主人,又有什么过往?

  陶然:我听阿生说,你俩他妈的还很熟?!

  盛见野皱起眉头。

  盛见野:跟他不熟。

  盛见野:我爸工作变动,我转学到附小,是他领着同学欺负我,那时候我经常带伤回家,冬崽会帮我舔伤口。冬崽丢了之后,我就又转学了。

  陶然:啧,想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时候碰见冬崽的?

  老狐狸精:在这里空想没用,找人调查吧,注意别打草惊蛇。我会通知律师,让他尽快赶到临市。

  几人简单敲定。

  盛见野按灭了手机。

  再抬眼,沈冬冬不知何时醒了,正眼巴巴望着他,莹蓝眼眸漾出水波。

  “怎么了冬崽。”盛见野俯下上半身,屈指撩开少年被汗沾湿的额发,这才察觉他脸颊烫得不正常,脖颈也泛着红热。

  “难受……”沈冬冬疲乏眨眼。

  盛见野取了温度计,猫崽果然在发低烧,身体止不住地打冷颤。

  没想到这次应激如此严重。

  医院环境陌生,最好不去,在家吃点药睡个觉就好。

  之前趁着小猫治牙,盛见野购齐了猫咪小妖怪的常用药品,但都放在宿舍……他曲起手指叩打床头,思索了下,起身拨通了傅伦的电话。

  -

  半小时后,盛见野把人接了上来,拿了药就匆匆去卧室,让傅伦自便。

  傅伦单手扶着墙壁俯身换自带的拖鞋,淡淡扫视公寓,装修风格干净温暖,客厅有点乱,零碎的杂物乱放。

  指甲钳、杯垫、遥控器、奶粉袋……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在茶几上,很有日常生活的气息。每个小物件,就代表他们共同做了某件事。

  沈冬冬就是在这儿,和盛见野度过了寒假吗?

  傅伦的眼神飘忽了下,穿上鞋,慢慢走到房门半开的卧室。

  沈冬冬顶着睡帽,被盛见野扶起靠在他怀里,抱着水杯吃药,吃完又躺下了,抓着盛见野的衣服不放。

  两人亲密无间,很扎眼。

  傅伦面无表情又退了出去。

  他回到客厅,沙发上摆着个很破的布娃娃,上面打了很多补丁,和其他家具格格不入。

  他捡起玩偶,细细打量。

  洗得有点掉色了,一看就知年岁已久,也不知道为何会放在这里。

  傅伦的视线定了下。

  他捻起玩偶上的一根白色长软毛,眉头微微皱起。玩偶上黏着很多类似的毛,沙发上也有,还有铺在阳台的猫窝和毯子……

  傅伦走了过去,看到猫抓板也有很重的使用痕迹。

  盛见野在家里养了猫?

  因为沈冬冬怕猫,所以暂时送走了?

  还是说,猫依旧在家里。

  他找了圈,没看到放猫粮的食盆。

  傅伦若有所思盯着破旧布艺玩偶,从沙发撸下一把细毛,搓成了小毛球,是纯白色的——和乖乖身上搓下来的一样。

  又是乖乖。

  乖乖和沈冬冬之间,像连了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怎么也抓不住。

  但似乎,又有点头绪。

  “谢了啊,过两天请你吃饭。”

  盛见野出来,去厨房拿了瓶橙汁给傅伦。

  傅伦:“他怎么忽然发烧?”

  盛见野:“最近太劳累,今天又受惊了,我会照顾好他的。你要是愿意就在这儿坐坐,想走的话我暂时没法送你,冬崽喊冷,我进去陪个睡。”

  傅伦微微眯眼,但没动。

  盛见野抄着家居裤兜,有点无奈地扯唇一笑,耸肩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儿,满意了吧?”

  傅伦:“什么时候。”

  盛见野:“我追他很久了。”

  傅伦垂下眼睫,哑了会儿道:“药箱里的药物都是特制的,他吃不了正常药物,是吗?”

  盛见野:“我应该有选择不回答的权利?”

  傅伦撇开眼神。

  “随你。”

  -

  昏沉间,沈冬冬梦见了很多零碎莫名的画面。

  盛见野家的院子,大到像草原,无边无际。

  小猫咪在春天初生的草地里打滚,有很多小蝴蝶经过,于是猫咪就去扑蝴蝶,要是不小心摔疼了,就跑到主人脚边撒娇。

  主人是个超级温柔有耐心的人,会给猫猫好吃的,摸猫脑袋,提前完成钢琴课陪猫玩耍。

  但他总是沉默寡言,不喜欢开口说话,白天要出门,回家后就很不开心,脸上总是带着伤,偶尔衣服也沾满泥巴,好像被人推到了泥坑里。

  主人的妈妈也动辄打骂,她好像对主人的存在深恶痛绝,脾气非常暴躁,很少在家,在家就发疯一样地嚎叫和砸东西。

  猫猫从来不敢被她看到,因为猫亲眼看到她抓住了闯进家里的野猫,打断了两根塑料扫把,把野猫打得半身不遂,脊背折断,丢到外面自生自灭了。

  恐怖的人,让猫很害怕。

  猫也觉得难过,主人哄他开心,他却不能让主人高兴。

  后来……

  猫猫怎么了来着?

  记不起来了。

  沈冬冬缓慢睁开眼睛,下意识向温暖靠拢,感觉怀抱住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猫的四周暖烘烘,唇角也被亲了好几口,温热呼吸喷洒下来。

  “醒了?”

  盛见野的声音有点沙哑。

  他摸着猫猫的后颈,低声道:“退烧了,晚上想吃什么?”

  沈冬冬有点迷茫,抱住了盛见野的腰,仰起脑袋,“小白的主人去哪儿了,把他抓起来了吗?是他本人吗?”

  盛见野:“正在做调查。按照私家侦探调查的内容,他在临医大读书,跟我们一届,明天你找的律师就会过来了,让他指导小白报警,配合取证。”

  沈冬冬缓慢点头。

  律师是他在小妖怪聊天群里找到的,找了熟悉圈子的周洲帮忙,许诺要和他一起拍猫狗联动视频。

  “你现在太累了,必须得卸点儿担子,勤工助学和猫咖兼职暂时先不做了?”盛见野拍打少年凸起瘦骨的脊背。

  沈冬冬:“那,没有钱养小白。”

  盛见野:“小白的事儿先不急。这两样工作都是用时间换钱,没有增长性质和后续价值,你不如把省下的时间拿去学习,或者经营咱们的网红账号,更有性价比。”

  沈冬冬犹豫,觉得挺有道理。

  他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小白在律师的指导下报案,马不停蹄地去做了伤情鉴定,下午才回到医院等鉴定结果。

  身上零碎的烧伤和骨折先不说,光是小白瞎了一只的眼睛,就足够算成重伤,可以追究刑事责任。

  次日中午,法医出了鉴定结果,果然和律师说的情况差不多。

  小白碍于伤情,需要尽量减少移动,公安的两名同志下午到医院做了笔录,其中一名好像和许蔚新是熟人,两人还聊了几句。

  “打,这里。”小白晃晃脑袋,又慢腾腾道:“墙上,眼睛撞了桌角,痛得我叫,他烦,抠下来丢了。但我叼走,藏……”

  小白回忆地很认真,可是语速很慢,还七零八碎。

  而且说着说着,还会浑身颤抖开始干呕,惶恐不安,这时候沈冬冬就会及时安抚,让小白别害怕。

  好在两位侦办的民警很有耐心,因为律师早就提前告知,小白的脑袋被打得不太好用。

  另一位民警是名女性,记录时耳不忍闻,煞白着脸完成工作。

  怎么能下得了如此毒手?

  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做完笔录。

  两名民警看着字字泣血的笔录,拳头握紧,都想立马去抓人了。

  不过还是得按流程来,明天再传唤赵杰源,开展后续工作。

  律师跟着许蔚新,下去送民警了。房间里面没有了陌生人类,小白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脱力地靠在了沈冬冬怀里。

  “哥哥。”小白睫毛发抖,小声说:“闭眼,就看到他,困困,想睡觉,害怕……”

  在录笔录之前,律师对他进行了反复的纠正,不可以再叫赵杰源主人,小白在沈冬冬的劝抚下,很快就改了过来。这是摆脱过去的第一步。

  不过这次笔录,显然又勾起了小白的心理阴影。

  “哥哥在呢,不走,陪你睡觉好不好?”

  “嗯。哥哥,喜欢哥哥。”

  “是吗?哥哥也喜欢小白,让哥哥亲亲小脸。”

  “嘻嘻,香香。”

  “……”正牌男友盛见野抱着胳膊,心情十分复杂,啼笑皆非。

  希望没有下一个小白了。

  -

  次日,许蔚新通知沈冬冬几人,警察对赵杰源进行了传唤。

  沈冬冬匆匆安抚好小白,跟着盛见野跑到了派出所,在附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下,焦灼等待。

  沈冬冬带了点学习资料,是大学物理。

  他攥着杯蓝莓酸奶,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角。

  本以为学习效果肯定很差,可翻开课本,盯着上周怎么也看不懂的课本例题,居然意外地有了思路。

  沈冬冬怀疑地皱了下眉。

  他试探着提笔计算,和标准答案相差无几。

  猫猫懵懵眨眼。

  他翻页,找到了上周的难点讲课内容,吐掉吸管认真思考,把课本内容和例题都过了一遍,再去做习题……

  非常顺畅,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沈冬冬抓住了盛见野的衣服,迷茫地小声说:“我怎么感觉,自己突然变聪明了点?课本内容很容易就理解了。”

  盛见野没太听明白,反而是坐在对面的许蔚新转过头来,挑起眉头:“冬冬,你说什么?”

  沈冬冬把课本推给他看,“这些题目我以前都要花很久才会做。”

  许蔚新低头看了许久,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对面两人,语气有些无奈道:“冬冬,你和他……”

  他用食指按在嘴唇,作为暗示。

  沈冬冬有点难为情地点点头。

  许蔚新叹了口气,淡淡笑着说:“你呀你,我说最近见你的时候,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变了点儿,原来是被人拐走干坏事儿了。”

  沈冬冬红着脸不说话。

  托着腮的盛见野眯着眼,思考了良久,把沈冬冬以往说漏嘴的蛛丝马迹都结合起来,人工呼吸,进化……

  他笑了下。

  倒也没点破,以后有的是机会验证,还能逗逗猫咪玩儿。

  盛见野揉了把沈冬冬的柔软头发,“看来有了弟弟之后,猫崽连脑袋都变灵光了,哥哥把专业第一的宝座擦得锃亮等你拿,再努力努力。”

  “期末我就拿走。”猫猫被他说得有点骄傲。

  他的目标之一就是打倒盛见野!

  “哎,出来了!”律师一直盯着派出所门口,倏然站了起来。

  其他三人视线立刻被吸引,远远看到了从派出所大摇大摆走出的男生,他把手揣在运动外套的兜里,神情自若地打量周围,朝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玛莎拉蒂挥了挥手,唇角甚至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律师面露愁色,朝几人摇了摇头。

  沈冬冬一怔,“怎么了?”

  许蔚新眉头紧锁,喃喃道:“他应该蒙混过关了,证据不足,暂时释放。按照小白所说,他是知道小白可以变成人的,也在小白人形时殴打过,现在看来,他在录口供时八成死不认账。”

  沈冬冬咬紧了下嘴唇。

  律师安慰道:“没关系,还会有取证阶段,我们还有机会。”

  盛见野隔着玻璃盯着赵杰源,转头出了咖啡馆。

  沈冬冬连忙跟上。

  从正常角度看,其实赵杰源长得非常周正,五官称得上俊秀,和电视上的年轻男明星有得一拼,只是鼻子的形状有些怪异。

  他看到从咖啡馆出来的盛见野,愣了下,挥手打招呼:“嗨!太巧了吧!你在这儿跟朋友见面?”

  “……”沈冬冬咬牙。

  盛见野和他说,赵杰源小时候纠结同学欺负他,经常打他,现在居然装作无事发生,还这么热切地打招呼!真是恬不知耻!

  “别装熟。”盛见野眯起了眼,冷声说:“我直说了,小时候的事儿我懒得计较,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为的是那只被你虐待的狮子猫。”

  赵杰源愣了下,嘴角扩开个诡异弧度,有点诧异地笑了起来。

  “哈?不会就是你们在报案吧?看来你也知道点儿小秘密?哈哈哈!盛见野,你也太搞笑了,他说到底也就是个猫,你居然敢扯到警察局来?信不信我告你恶意诽谤?别以为你爸现在发达了就能踩在老子头上!”

  他的笑容恶狠狠的,全然没了之前的随和。

  “你还敢倒打一耙?!”沈冬冬被他的颠倒黑白恶心到,扭头就跑回咖啡馆,盛见野抓都没抓住。

  盛见野只能收手,继续对付赵杰源,沉声道:“你不用混淆概念,我说的是狮子猫。”

  “行啊,那我也说说那个蠢货。他是老子花钱养着的畜牲,怎么处决都是我说了算,折断他腿怎么了?打瞎眼又怎么了?老子赏他好吃的了啊,给他住的地方了啊,怎么都比在外面流浪饿死强啊。没剥皮煮了还算好的,可惜让他给跑了,啧。到现在也没捡着个新的回家。”

  律师听不下去,“你有没有良心?那是一条生命。”

  “良心?你怎么不跟那些畜牲讲啊。猫又没有痛觉你心疼个屁,但是老子有,人有!”赵杰源忽然咆哮了起来。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狠狠骂道:“就他妈因为小时候一只贱猫,老子的脸被毁了,当不了演员只能去学医。哈哈,你们没动过手吧?没试过把刀插进猫的眼里搅烂脑子是什么手感吧,也没尝过把猫绑在树枝上,用网球拍打来打去是什么感觉?”

  赵杰源骂着骂着,竟又笑了起来,周围路人不多,看到他癫狂的样子都有点害怕,纷纷小步跑开。

  许蔚新握紧了拳头,犬齿几乎要露出来,他居然把这当做炫耀!

  “啧,你们瞪我干嘛啊?人打猫又不犯法,你们真该试试。我这是为民除害啊,死畜牲长得越好看挠人越厉害,狂犬病知不知道?再来十只猫我也全抓了往死里打,都他妈的活——啊!”

  布偶猫不知何时攀着盛见野的裤腿爬到肩头,猛地飞扑到赵杰源的脸上,恶狠狠地在他脑门和脸颊疯挠一顿。

  赵杰源高声惨叫,想用力把猫抓住摔在地上,手腕却被盛见野用力握住,怎么也拽不开。

  盛见野晃了晃手机,面无表情。

  “你说得对,人打猫不犯法,猫打人也一样,老实忍着。不过猫不怕社死,人怕。”

  “没记错的话,你是学牙医的。刚刚你说的话录音已经全部录音,标名标姓发到贵校官网的举报箱了,还有三段你在路边诱哄流浪猫,带到角落虐待至死的监控视频。”

  “托舍友帮忙,也实时转发到了临市牙医协会的总群,一个把生命视作草芥的虐杀者当医师,你猜猜会不会有医院敢招聘你?看来你连医生也不想做了,你爷爷今年要退休了吧?正好,也收集收集材料举报过去。”

  赵杰源的脸色骤然唰白。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迟到了宝宝们,呜呜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