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折腾了十几分钟, 不知道多少次,渐渐困地眯起眼睛。

  盛见野抬手想给猫猫盖上被子,可猫一察觉骑着的东西在动, 就本能地唰然睁开眼, 咪咪吼着不愿意,把盛见野的睡衣咬得更紧。

  “行行行。”盛见野哭笑不得, 只能敞着手臂,任由猫猫抢占领地。

  “猫怎么了啊?”曲俊文揉着困到睁不开的眼, 远远地皱眉看向盛见野。

  猫猫现在脑袋不太清醒,不知道控制音量,咪咪叫的声音着实有点大。

  连曲俊文这种一闭眼就昏睡到天亮的人都被吵起来了, 更别说睡觉更浅的傅伦。

  看到傅伦的手探出被子摸索, 好像要找手机开电筒, 盛见野轻轻地“嘘”了声。

  “别开灯,嘘。”

  声音不大,但足够宿舍另外两人听清楚,傅伦顿了下,也停了手。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 傅伦隐约能看到一模白花花的棉花团子,趴在盛见野的……手臂上?还在缓慢地动来动去。

  “发情了?”傅伦很快反应过来, 撑起身子来, “盛见野,它是半夜自己爬上去的,还是被你绑架上去的?”

  盛见野唇角的弧度压不住,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追究这个也没用了, 现在动不得他, 你看。”

  说着,盛见野轻轻抬了下被猫猫骑着的那只手臂,果然猫猫再次凶狠地“咪”出声,遵循本能压住身下的“小母猫”。

  “……”对面两人面容都有点扭曲。

  曲俊文满脸嫉妒地呸了声道:“妈的,我不信猫也看脸下菜碟,肯定是盛哥你偷偷抱上去的。明晚猫必须在我床上睡啊,谁说话都不好使,睡觉!”

  他嘟囔了一通,掀被躺下,躲进被窝后才默默捏了捏手臂。

  感觉捏起来有点硬,手感不行,曲俊文又去分别摸胸肌和小腿,鬼鬼祟祟地要给猫猫挑一个完美的“小母猫”。

  盛见野给猫猫强行盖上被子,也闭上了眼,不打算再搭话。

  傅伦却有点睡不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翻身,用被子挡了点光,打开手机。

  宿舍群里,沈冬冬发的几条消息还挂在里面,点开私聊界面,对方一直没回消息。

  傅伦便又回到了群里。

  他盯着沈冬冬发的照片,双指滑动着放大,聚焦在沈冬冬的脸上。

  没有烦人的额发遮挡,露出俊秀漂亮的一张白皙脸蛋,眯眼笑得开怀灿烂,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很正常的一张照片。

  但照片里的沈冬冬,明显要稚嫩许多,角落还能看到高中校服的影子。

  小骗子。

  拿以前的照片糊弄他们。

  傅伦慢慢咬住微酸的后槽牙,又看向照片中的另一个人。

  男人长得还算帅气,但并不出众,照片上定格的笑容风流潇洒,眉头还勾引一样挑着,看气质像是常常混迹于夜场酒吧之人。

  沈冬冬性格那么内向,还认识这种人?

  他怎么认识的?

  沈冬冬一直说做兼职……

  傅伦思绪越飞越远,他用力吸了口气,关掉手机屏幕,在下一秒强行冷静了下来。

  无所谓,和他没关系。

  傅伦冷漠地闭眼睡觉。

  -

  猫猫再睁开眼时,不知今夕是何年,总之窗帘已经有点透光了——好像天快亮了?

  他赶紧观察四周环境,打算实施猫咪的完美回宿舍计划。

  首先要起床。

  猫猫低头,发现猫还抱着盛见野的胳膊,棉质睡衣上有很多猫猫小牙钻出来的孔洞,还有被爪子划破的地方。

  

  以后他的小母猫也太惨了吧?不仅要被酱酱酿酿,还得承受被抓被咬的疼,好可怜啊。

  可是猫猫控制不住T.T

  猫猫小心抬头,盛见野还在睡觉,紧闭的眼眸垂下长睫,眉心微微蹙着,呼吸绵长。

  他昨天亲了猫,猫大爷也要亲回来!哼,猫猫要翻身做主人!

  布偶猫快速地凑了过去,撞到盛见野形状优美的薄唇上,强吻一口,立马得意洋洋地翘起了鸡毛掸子大尾巴。

  宠幸完了,抬出去抬出去。

  沈冬冬正要迈开猫步,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梯,忽然发现不太对劲,连忙又跑了回来。

  水润的蓝色大眼睛猛睁,瞳孔扩圆,不可置信地瞪着盛见野睡衣的手臂部位,那几块干涸的几小块微白痕渍。

  这不会是……

  布偶猫登时炸了毛。

  救命,猫猫不仅玷污舍友的手臂,还留了子子孙孙!

  猫好想一头撞死啊!

  沈冬冬不是第一次发情,以前都是找个软绵绵的枕头夹一夹,虽然效果有限,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昨晚是猫最飘飘欲仙的一次,最后身体都不受大脑控制了,完全趋于本能,也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昨晚如此疯狂。

  沈冬冬羞愧难当,那几块白渍烫眼地很,赶紧扭头爬下床梯。

  淡定淡定。

  那是他们捡的野猫弄的。

  跟他沈冬冬没关系。

  沈冬冬努力安慰自己,埋头从衣柜底下扒拉出手机,放到拖鞋下面,又叼起衣服,同手同脚跑向敞开的洗手间。

  他蹲在地上,悄声变回了人形的样子,尽量放轻穿衣服的动作和声响。

  沈冬冬套上白色T恤的瞬间,宿舍传来了翻身和吱嘎床响,有人哑着嗓子哼了两声。

  随即就是一声大叫。

  “卧槽!猫呢!盛见野你他妈别睡了,快点起来找找猫!”

  沈冬冬心头一跳。

  曲俊文应该是起床参加早训。

  沈冬冬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走出了卫生间,正在下床的曲俊文立马看到了他,瞪大了眼:“你又啥时候回来的啊沈冬冬?”

  他一咋呼,全宿舍都被吵起来了。傅伦摸来眼镜戴上,皱眉撑起了上半身,在昏暗晨光中打量宿舍门口的沈冬冬。

  盛见野那边也动了动,但他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完全没有起床的想法。

  “那个,你们说的是一个白色毛茸茸的漂亮小猫是吗?我、我进宿舍的时候,它一下窜到我脚旁边,跑出去了,应该是回家了吧。”

  沈冬冬故意作出忐忑不安做错事的样子,结结巴巴地撒谎。

  “跑了?!”曲俊文的声音震天响,沈冬冬吓了一跳。

  沈冬冬见他这么凶,也不装了,理气直壮了起来:“那本来就是别人的猫,你们非得留下,猫趁你们不注意跑掉不是很正常吗?你们几个偷猫贼。”

  曲俊文急得三步两步下了床,拉开窗帘,拎起阳台旁边的被窝抖擞了半天,只抖下点儿可怜的猫毛。

  他又跑到了盛见野的床旁,伸手拍打被子边缘,想看到小猫咪受惊跑出来。

  当然事与愿违。

  “草啊,好不容易捡的猫!”曲俊文一声怒吼,谴责地瞪向沈冬冬,“你就不能注意注意脚下?那么大一只猫说跑就跑!”

  “你吼我干嘛啊?谁知道你们在屋里养猫?我没告诉舍管阿姨都算好的了,哼!”

  本来是在演戏,结果沈冬冬还真被骂委屈了,气冲冲地撞开曲俊文的肩膀,回自己的床位弯腰穿鞋。

  看到藏在拖鞋底下的手机,沈冬冬勉强冷静了下来,蹲着换鞋不说话。

  “操!”但曲俊文还在气头上,瞅着沈冬冬圆圆的后脑勺,最后用力挠了下自己的头发泄愤,气冲冲去卫生间放水了。

  “猫饿了就自己回来了。”盛见野懒洋洋地翻过身来,胳膊搭在床沿栏杆上,明显还没睡醒,“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明明是他……”沈冬冬一听,忍不住就委屈地想打小报告。

  结果抬头就瞅见盛见野睡衣上的火热痕迹,又立马消了音,像个突然没电的小喇叭。

  猫猫羞耻之心头一次这么重,脸颊红到快要滴血,鞋带系错了好几次,手指抖来抖去。

  等曲俊文离开宿舍,傅伦也下床去了卫生间洗漱,沈冬冬才扭扭捏捏,走到了盛见野的床旁边。

  左右看看确定没人,猫猫小心搭话,“盛见野,你这个睡衣给我吧,我拿你之前给我的睡衣来换。”

  盛见野慢慢睁开假寐休息的眼,好笑地挑了下眉,两只胳膊交叠垫着下巴,垂眼望着沈冬冬。

  “理由。”

  “……”沈冬冬盯着和盛见野下巴分毫之差的淡白痕迹,更社死了。

  他一把抓住那块脏了的布料,自己都很嫌弃自己,不会讲道理,干脆耍赖:“我喜欢你这个新的,这个好看。反正我就要换,不然我就把你这件睡衣偷偷剪碎……”

  “得不到就要毁灭啊是吧?”盛见野笑了,脑袋微歪,“不给。”

  沈冬冬很凶地皱了下鼻子,想了下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又道:“那你借我穿一天,我洗好了还给你。”

  总之要毁尸灭迹,洗掉也可以。

  盛见野眼眸微弯,好笑道:“冬崽被田螺姑娘夺舍了啊?还知道给哥哥洗衣服了?内裤洗不洗啊?”

  “你你你!不要脸!”猫猫一下破功,被他不加遮拦的调戏气得跳脚,说不出口太脏的话,只能学了盛见野骂曲俊文的词儿。

  盛见野好像被逗笑了,忍不住低下头去,肩膀不断发颤,过了会儿才又抬起眼来,用力揉了把沈冬冬的头发。

  “用不着你,你那手留着做题去。前天晚上教你的题会了没?”

  沈冬冬一呆。

  “待会儿哥要检查,要是还没学会就打屁股。”盛见野懒洋洋地又翻过身去了,窝进被子里了。

  “……”

  

  他又不是真的想洗衣服。

  不过盛见野好像一直没发现哎。

  这样最好,他一定得找个机会把睡衣偷走!

  -

  周一正常上课。

  沈冬冬昨晚久违地释放了一通,睡眠质量还挺好,今天上许蔚新的课时意外地精神,一点儿也不困。

  “困死老子了,幸亏昨晚听了劝,没跑去KTV通宵。”坐他旁边的曲俊文打了个哈欠,困到声若游魂。

  懒懒地拿手机拍下ppt,就当完成笔记了。

  余光瞥到沈冬冬在埋头认真记笔记,曲俊文匪夷所思地咂了下嘴,“你昨晚不是跟朋友玩儿去了吗?还那么早回来,上课居然不困。”

  早上被曲俊文凶了,沈冬冬心里还憋着气,愣是不理他,继续记笔记。

  曲俊文侧头盯着他,重重“啧”了声,抬手掐了把沈冬冬软绵绵的脸颊,趁着没被狠狠拍开,赶紧缩回了手,捻着指腹回忆触感。

  他有点不自在地哼道:“你他妈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一句也说不得。早上那不是着急吗,就朝你吼了,哥给你道歉行了吧?”

  沈冬冬记笔记的手顿了下。

  还没来得及说话,曲俊文就被讲课的许蔚新点到了名。

  “曲俊文,你能说下刚刚老师讲的算法有什么共通性吗?”许蔚新笑眯眯地说。

  课都没听的曲俊文:“……”

  不过此人向来脸皮死厚,大大咧咧地笑了:“不好意思啊许老师,我这人笨,刚刚就没听懂,总结不出来。”

  许蔚新笑容微淡,“那就好好听课,少去骚扰同学。人家不想理你,还上赶着凑什么?”

  全班顿时笑了起来,纷纷扭头看向曲俊文,还有他两旁的舍友。

  曲俊文在班里是经常整活的开心果类型,老师喜欢点他的名儿活跃气氛,同学也会常常起哄笑话他。

  “听着呢。”曲俊文硬挤出个笑,有点窘迫地挠挠后脑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眉头却微微皱着。

  总觉得许蔚新是故意找事儿,就为了刁难他一句。还是他想多了?

  不过扭头一看,沈冬冬也在乐,唇角压不住弧度,曲俊文也只能嗤笑了声,自认倒霉。

  下午的排球课,老师教怎么练双手传球,要求两两练习,沈冬冬不是很愿意组队,就自己跑去对着体育馆的墙对打了。

  把排球丢到墙上,等球弹回来,猫猫再连忙伸胳膊去接,在打到墙上,如此反复。

  不过沈冬冬垫球水平太差,经常接不到,就捡起来再重新开始。

  勉强也有点乐趣。

  猫猫不太喜欢这个环节,打得手腕痛,还是学击球的时候比较爽,猫猫可以腾地弹跳很高,然后啪啪扣球,飞速旋转的球重重砸地时真的好爽。

  墙壁弹出去的球又没接稳,从并起的细瘦手腕上摔了下去,掉地滚走了,猫猫赶紧回头去找球。

  黄蓝条纹的球被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盛见野把球顶在指尖,当成篮球一样转了圈。

  “抛下队友,自己在这儿练啊?”盛见野耍完帅,把排球夹在腰间,朝沈冬冬走了过来。

  “我这节课又没跟你组队,不是又很多人要跟你组吗,你别来找我。”

  猫猫小声说。

  之前每节体育课,盛见野都会把他抓过来组队,沈冬冬都任由他去了。

  但今天猫猫……还没办法正常面对盛见野。

  一看到他,就想起睡衣,想起白渍,想起昨天晚上……

  别别,不能再想了。

  猫猫赶紧打住。

  最近可能是到季节了,猫猫现在的身体很容易激动,这可是公共场合,不管是变回猫还是发情,他都要完蛋!

  “我不找你找谁啊?”盛见野散漫地把手臂搭在沈冬冬肩头,抬起手腕,示意给沈冬冬看。

  “某人当初挑的护腕,现在同学们都说是情侣款。我去找别人组队,也没人要,你说怎么办啊?嗯?”

  “……”猫猫闭眼。

  这能怪他吗!

  超市里腕带就那么几款,盛见野说让他挑两个,沈冬冬以为需要自己付钱,果断挑了最便宜的那套双人份,准备跟盛见野平摊。

  谁会知道那是情侣款的啊!

  还是戴着来上课,被同学们开玩笑,沈冬冬才知道的,猫猫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全班明明有好多人戴那款,也是跟自己的舍友一起买。都怪盛见野太引人瞩目,大家才会连带着注意到阴暗角落的小蘑菇猫!

  

  对了,说起情侣款……

  昨晚上盛见野对猫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说舍友可爱?

  代餐就是替代品的意思吧?那亲猫猫,就是把猫当成替代,要亲舍友沈冬冬的意思吗……

  想到这里,猫猫又羞耻又慌张,盛见野是醉酒喝糊涂了吧,还是真的这么想?

  猫猫不可能直接抓着盛见野,问他“你是不是想亲我”?那也太尴尬了,而且这完全是自挂东南枝行为。

  只有猫知道那段深夜的独角戏,作为“沈冬冬”应该一无所知才对。

  如何不着痕迹地试探出答案?

  沈冬冬抬头盯着盛见野的嘴唇,陷入苦恼。

  “走什么神儿呢,练球。”盛见野拍拍他肩,没给沈冬冬纠结的机会,直接把球扔远了。

  猫猫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被本能支配着去追球。

  摸到球的时候,强行忍耐着抓挠的冲动,改变手势,把球远远地垫回给盛见野,身体收不住力道地在地上滚了圈。

  “接得不错。”盛见野远远夸了句,继续和他对打。

  不知多少个来回,盛见野接累了,随便抬手练了个发球。沈冬冬盯着轨迹忽闪不定的飘球,干脆随便猜了个方向扑了过去。

  可惜经验不足,对距离判断失误,并没有接到。

  猫猫趴在地上,失望地看着排球一步步弹远,干脆摆烂不起来了,煎饼一样摊平在地上。

  远远叉着腰等球的盛见野笑了声,哭笑不得走了过来,蹲下啪地轻打了沈冬冬屁股一巴掌。

  “懒猫。”

  “嗷!”沈冬冬立马捂着敏感的尾巴根翻身,凶巴巴地抬脚踹他。

  结果脚腕被结结实实地捏住,盛见野甚至把他的小腿搭在了自己肩头,俯身而下,故作深沉地朝沈冬冬眯起了眼。

  “哟,想跟哥哥来真的啊?刚才那巴掌,是因为你没学会那天晚上讲的题,你还想再试试?”

  “?!”猫猫听得有点慌张,急地把另一只脚也踹了过去,这下可好,被盛见野给一窝端。

  被抓了脚腕的猫猫疯狂扑腾挣扎,盛见野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抬手接了一连串的猫猫拳,还特地低着嗓子嘿哈出声,跟逗家里养的小奶猫玩儿一样。

  “这是谁的手机摔过来了啊?”

  不远处有同学喊了声。

  沈冬冬打拳打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撤了手,仰脸看向喊人的同学,忽然一愣,赶紧摸裤兜。

  “不会是你的吧。”盛见野看他的动作,有点哭笑不得地挑起了眉,“你上体育课把手机揣兜里?”

  “不然呢?被人偷了咋办?”猫猫从盛见野身上收腿,团成个球滚了圈,灵活地一骨碌爬起来,朝那位同学挥手,“我的我的!”

  手机拿到手,还真是他的,只是看着屏幕无数稀碎的裂纹,猫猫呆住了。

  房子着了,猫的。

  

  盛见野也凑了过来。

  他就着沈冬冬的手,按了下锁屏键,手机屏幕亮起。

  画面内出现了无数荧着光的彩色竖线,左下角还有块纯黑三角形。

  “内屏摔坏了吧。”

  盛见野说。

  “不会吧……”沈冬冬更想哭了,不敢相信地反复亮熄屏幕,手机始终是那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好像摔过来有段时间了,就你们练传球的时候。”同学补充了句。

  “哦,谢谢你。”猫猫有气无力,愁地扁了嘴。

  这手机是他两年前买的。

  每个寒暑假,沈冬冬都会变成小猫咪,待在猫咖总店打工攒生活费,因为他觉得不能总是接受老板的赞助。

  攒了三个假期,猫猫才舍得买这个手机,拿到手的时候特别开心,这可是猫猫靠辛勤劳动得到的。

  现在居然摔坏了!

  沈冬冬有点没法接受,抬头问盛见野:“这个要修的话,得多少钱啊?”

  盛见野捻着下巴思考了下,“得去维修点问问,待会儿跟哥出去?我知道附近有条街全是手机维修店。”

  “我有空的时候自己去就行了,不用你跟着。”小穷猫低头用衣角小心擦了擦手机,可怜巴巴地叹口气。

  “跟我打球弄坏的,不得我赔钱吗?”盛见野的胳膊搭在了沈冬冬的肩头,垂着眼笑:“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冬崽?”

  沈冬冬安静了会儿,低头小声说:“我天天拿你的钱干嘛?就算不是跟你打球,它也会甩出来的。”

  “……”盛见野视线微顿。

  若是以前,沈冬冬会毫不犹豫地同意,能问别人要的,绝不自己花钱,接受馈赠是他的家常便饭。

  他连借口都找好了,虽然有点蹩脚,但足以说服沈冬冬。

  现在是怎么回事?

  其实沈冬冬自己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冤大头都撞上来了,他干嘛要拒绝,明明能省好多钱。

  但是拿了盛见野的钱,总感觉低他一头,反正让沈冬冬觉得很不舒服。

  怪怪的,猫好烦。

  不过下课后,沈冬冬还是收拾书包,跟着盛见野一起去了。

  因为盛见野说,他去要给爸爸买生日礼物,正好顺路可以捎着他。

  惹得猫猫多看了他好几眼。

  “看什么看。”披着黑色外套的盛见野揉揉沈冬冬的脑袋,屈指挠了两下猫猫耳朵根的位置。

  沈冬冬甩开他手,委婉道:“你看起来很叛逆的样子,也会给爸爸买礼物……有点没想到。”

  “我爸对我好,胡乱叛逆什么?夺权吗?”盛见野有点好笑地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少看电视剧。”

  猫猫捂着脑袋撇嘴。

  盛见野打车去了离学校不远的手机维修一条街,沈冬冬换了好几家店问,维修费用大差不差,要一千块左右,还得调货过来。

  

  猫心痛,猫想发疯!

  “不如换个新手机,你这手机现在也就卖两三千块了,只换个屏不值当。”盛见野倚着手机店外的墙,跟沈冬冬打商量。

  沈冬冬摇头:“这个手机是我第一个手机,很有纪念意义的,不换。”

  盛见野垂着眼睫笑了下,“没看出来,这么恋旧。可惜过几年你就把它给忘了。”

  “别胡说,不可能。”猫猫信誓旦旦,咬了下牙道:“不就是一千块吗,我多打打工就赚回来了,换就换!”

  盛见野:“等会儿,你把手机放这儿,那你在学校用什么?人家说了你这个内屏得等好几天,从别的店调货。”

  沈冬冬:“……”

  好问题。

  盛见野笑:“行了。待会儿跟哥回趟家,给你拿个备用机,我在我爸公司年会上抽的,平时也用不着。”

  -

  盛见野顺路去了附近商场,给他父亲买了条皮带,刷卡花了两万多,小穷猫站在旁边瞳孔地震。

  有钱人的腰是镶了金吗?

  他在网上买才二十多,价格相差千倍,但款式和质量看起来都差不多嘛。

  盛见野真是有钱烧得慌。

  柜姐帮忙打包成简约的礼物盒,小心地放进包装袋里,笑脸盈盈递给盛见野。

  等出了店门,猫猫才忍不住凑上去问他:“盛见野,反正你花的都是你爸爸的钱,买这么贵的送他,跟他自己买有什么区别啊,这能算礼物吗?”

  “谁说是他的钱?”盛见野两指捻着刚刷的银行卡,眯着眼朝沈冬冬笑了下,“都是哥哥自己赚的。”

  “?”猫猫震惊。

  猫用力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脸,狐疑地皱起了淡淡的细眉毛,“真的?你才上大一就能赚这么多钱?我不信,除非你教教我怎么赚。”

  “那就不必了,估计你投多少就赔双倍进去,你学会怎么合理地花钱就得了。”盛见野揽着他肩膀笑了,抬起下巴指了指商场前按顺序停的出租车,“上车,跟哥回家。”

  -

  望着车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景,沈冬冬眨了眨眼,有点困惑。

  他想打开手机看看地图,摸裤兜才想起来手机送修了,只好扭头问盛见野:“这个方向不太对吧?你家不是在南边吗?”

  沈冬冬指了指右车窗的方向。

  “你说出租屋?谁说要去那个家,我爸又不在那儿。”

  盛见野悠悠瞥他一眼。

  沈冬冬:“……”

  有道理。

  “不会很浪费时间吧?”猫猫有点坐立难安,他还想赶紧回学校学习呢。

  盛见野:“不会,就吃顿便饭。”

  沈冬冬:“啊?”

  后悔写在了猫猫脸上。

  盛见野哭笑不得道:“真不至于,你回学校不也得花时间吃饭?冬崽,学习效率最重要。”

  沈冬冬撇嘴。

  这他当然知道,就是效率低,他才要在时间上下功夫。

  以前高考也是这样的,别人做两遍就会的题型,沈冬冬要做四五遍,每天晚上熬夜做题都痛苦地要命,有时候还会崩溃到哭。

  搞得沈冬冬都怀疑,是不是高中时候熬夜太多,把猫猫的脑袋弄得更笨了,所以现在上大学课程时才抓瞎。

  盛见野看少年焦虑难安,想了下道:“这样吧冬崽,你要是肯跟我回去吃饭,哥免费辅导你到期中考试怎么样?有问必答。”

  “真的?成交成交!”

  猫猫眼睛又亮了。

  盛见野笑而不语。

  哎,又哄到手了。

  -

  盛见野并不是临市人,但是因为父亲的企业总部在临市,所以他从小就在这儿长大。

  沈冬冬想了想猫猫自己,他是本地猫吗?完全没印象,反正是猫咖老板帮他上的临市户口。

  正如猫猫所料,盛见野的家很远,在远离市区、空气清新的近郊,是带宽阔大院子的独栋别墅。

  家里只有整理家务的两个阿姨在,沈冬冬拘束地和和蔼的阿姨打招呼,赶紧跟上了盛见野的步伐。

  待在盛见野身边,要更自在点儿,好歹猫猫认识他。

  “我房间在这儿。”

  盛见野把他领进了一楼角落的卧室,猫猫好奇地四下打量。

  房间被收拾地干净整洁,墙面嵌着装满的玻璃展示柜,右边是鞋,左边是高达之类的机甲模型。

  猫猫眼睛亮亮的,蹲下细细打量,这些都好贵,猫也特别喜欢,但一个都买不起。

  哗啦一声,沈冬冬扭头看去,看到盛见野拉开了落地窗,微燥晚风拂面而入。

  暮色昏暗,从盛见野房间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别墅的宽阔后院。

  围墙边缘种着高低叠错的花花草草,草坪修剪得特别整齐,猫猫看着眼热,好想变回原型在上面打滚。

  可恶,他要是投生在盛见野家就好了!这也太幸福了吧?

  猫猫嫉妒。

  “阿野,先生下班回来了。小同学,我给你切了点水果,出来吃吧?”

  戴着围裙的阿姨笑眯眯敲了敲房门,盛见野转头应了声,“行,我这就出去。”

  盛见野提起随便丢在床上的礼物,拉起沈冬冬,“走吧冬崽。”

  “哦哦。”沈冬冬紧张地清了清嗓,把待会儿要说的话在脑子里无限复盘,小步跟着盛见野走了出去。

  远远就看到门厅多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放下手里提着的蛋糕,正在脱西装外套,听到脚步声后抬起了头。

  猫猫一愣。

  哇塞,盛见野和他爸爸长得也太像了吧,简直就是同一个人青年和少年的区别。

  喔,还有个不同点。

  盛见野的爸爸戴了眼镜!

  “爸,我回来吃顿饭。”盛见野把皮带放到桌上,上前和父亲拥抱了下,“生日快乐,给你带了礼物。”

  沈冬冬赶紧跟了上去,伺机也要说一句生日祝福。

  “臭小子,还挺有心。”盛见野的爸爸笑着拍拍儿子肩膀,意味深长地转头看向沈冬冬,上下打量了下,露出个温和的笑。

  他又挑眉看向盛见野。

  “你这是,带回来见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