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方芬芳走到马路对面,站在超市的屋檐下面,讲电话。
颜礼心中一动,发动车子,开入旁边的停车场,然后翻出车里的工具箱,拿了个普通的警用望远镜看住Fanta。
Fanta的那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在等人。因为马路窄小,很难调头,从市区过来这里,是颜礼的方向,而如果要去市区,则去马路对面搭车最为方便。而Fanta又显然地对于一辆辆驶过面前的出租车没有兴趣。
有人会来接她?
颜礼下意识判断。
会是谁呢?号称在本市只有慧妮这么一个朋友,手包和太阳镜都是名牌却和慧妮挤着住在小小一间公寓中的Fanta,会等谁来接呢?
一位男士?
——很眼熟的车子停在她面前。
不用那玩儿似的望远镜,颜礼也看得清楚。
黑色悍马。
熟悉的车牌。
车门打开,Fanta跨上去。
看起来,很熟悉这辆车子的高度很内部结构?
车子开走。
颜礼一分钟也没有停下来,立即上楼。
他还记得慧妮住在哪个单元。
慧妮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正在把一条旧的床单撕开来。
她在尝试传说中的办法,把床单撕成长条,结起来,然后绑住自己,从窗门跳楼逃生。
两天来Fanta其实不怎么回来这里,每次来不过是带给她一堆面包果汁等等食物。
她有大把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最大的恐惧其实已经不是恐惧,而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的烦闷。电脑的网线被剪掉了,所以撕床单撕累了,只能打开电脑玩玩扑克牌游戏,还不能开音效——她时时刻刻听住门口的声音,一旦Fanta回来看见她的床单工程,不知道会被惹怒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Fanta回来的时间里,慧妮也一直试图跟她沟通。
但是Fanta似乎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酷,少言寡语,总是带着冷冷的神情,一看到慧妮肢体上见到她的自然的紧张和退缩,就会带着点怒气似地摔门而去。
事实上,慧妮从一开始的怕到不敢睡觉,怕Fanta随时随地回来,到了两天后的现在,已经有点豁出去听之任之的感觉了。
一切都那么突如其来地荒谬,她终于有点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时候听到敲门声,有点惊,有点喜。
难道是那个一年只出现一到两次的抄表员?
还是邻居终于发现了她在地板上穿高跟鞋走来走去的苦心而上来解救?
慧妮深吸气,开门。
然后看到颜礼。
就好像天神一样,慧妮再保守,再天然,再木讷,也忍不住,呼了一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颜礼,埋身在她信任的男人怀里。
“发生了什么事?”颜礼沉声问。
“……可不可以先带我离开这里?”慧妮抬眼,有点劫难过头的无力。
“先用一句话,告诉我怎么回事。”
“——Fanta是连环杀手,她绑架我。”
“方芬芳?!——四月二号晚上八点左右,她在哪里?”
刹那间,Fanta嘴唇上的颜色刺目地重播。
“……她没有跟我在一起。”慧妮无力地笑。“她第二天才回来。我当时还什么都不知道。颜警官……颜礼,拜托你,带我走。我很怕,她有枪,我怕她随时会回来的。”
“不……不能走。慧妮,方芬芳的所有衣服和物品还在这里吗?能不能全部找到给我?”
颜礼看住惊惶望住门外自由道路的朱慧妮,缓缓拢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