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独白>第141章 李尔王4

  第二天上午,楚行暮开车把闻缇送回了家,跑了两趟才把行李搬完,闻缇打电话叫了保洁员,想趁保洁员打扫卫生的时间和楚行暮吃一顿中午饭,可一路上楚行暮的电话就没停过,闻缇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物件都搬上了楼,楚行暮把闻缇的小提琴从车上拿下来,要给闻缇又不愿意松手,两人僵持了两分钟,闻缇问他:“以后我是不是就能接你下班了?”

  “那你得低调点儿。”楚行暮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琴盒。

  “过几天我还要去一趟队里,要跟李局报告一下这半年的工作,研究组那边也好答复。”

  楚行暮说:“赵忱他们还等着你回去跟他们吃散伙饭呢。”

  闻缇笑着说:“等过完年大家都有时间了,我请客。”

  闻缇把楚行暮之前给他的卡还给了楚行暮,说道:“这个还给你。”

  楚行暮差点儿以为闻缇要一走了之,闻缇解释说:“以备不时之需。”

  楚行暮才接过银行卡,闻缇还给了他一把钥匙,“楚队长要是不介意,你也可以搬到我家来。”

  楚行暮觉得闻缇到现在都没放弃要包养他的念头,于是把钥匙和卡一起装进口袋里,给闻缇整了整围巾,“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想法?我的话你别总当耳旁风,闻向秦突然让你参与公司事务,以后少不了加班熬夜,自己多注意点儿。”

  闻缇点头表示知道了,楚行暮还想再跟闻缇交代一些事情,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楚行暮无奈之下说道:“我先回队里,下午有时间再跟你说。”

  闻缇提着琴盒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他上了车离开,从楚行暮家里搬出来他就自由了,是好是坏谁都不清楚,闻缇把鼻子埋在围巾里,上面还有楚行暮家洗衣液的味道。

  之后詹妮弗赶到闻缇家,开门进去发现闻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脑,房间里冷的不像话,詹妮弗急忙去把空调打开,嘟囔道:“老板,你是不是跟楚队长学了怎么勤俭持家?这么冷的天保洁阿姨来了也待不住。”

  “以后我会经常去公司,画室那边需要你和薛柠多看顾。”闻缇还在噼里啪啦的打字,手速不亚于楚行暮帮他打论文的时候。

  詹妮弗注意到闻缇手上的戒指,一脸八卦色的问:“你跟楚队长戒指都送了,怎么突然从他家搬出来了?”

  闻缇看着戒指说:“他比我还忙,继续住在一起我怕给他添麻烦,以后去公司我就没有顾忌了。”

  “刑侦队的工作都结束了吗?”

  “嗯。”

  詹妮弗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弹簧刀,蹲在地上把脚下的纸箱都划开了,“你去的时候就带了两个行李箱,搬回来的东西居然都这么多了。”

  闻缇抬头看着她的动作,问道:“你随身带着弹簧刀做什么?”

  “这个吗?”詹妮弗拿着弹簧刀在面前晃了晃,“楚队长给我的,上次在地下仓库里让我防身用的。”

  闻缇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下来,问詹妮弗:“那天晚上他到底把林绅怎么了?”

  詹妮弗收起弹簧刀,神秘兮兮的说:“我和秦菲菲答应了闻向秦,那天晚上的事都要保密,不然楚队长会有**烦。”

  闻缇看着电脑屏幕在想事情,屏幕光打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脸色无比苍白,詹妮弗瞥了他一眼,问道:“老板,那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我被楚队长锁在车里了。”闻缇回过神继续打字,楚行暮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想替他分担点儿什么。

  随后,闻缇将一封电子邮件发送出去,收件人是吴换山。

  闻缇拔下U盘关了笔记本,跟詹妮弗一起整理从楚行暮家搬出来的东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詹妮弗去开了门,保洁阿姨推着保洁车上来了,这间房子快半年没住过人了,是该好好打扫一下。

  詹妮弗领着保洁阿姨上了楼,闻缇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西装拿了出来,他在一个贵重物品箱子里找到了楚行暮送给他的那块昂贵手表,闻缇换了一身跟它比较相配西装,把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去,脱下西装加了一件毛衣,还在外面套了一件大衣,他在楼梯口对楼上的詹妮弗说:“我出去一趟,打扫完了记得锁好门。”

  詹妮弗趴在栏杆上比了个OK的手势,闻缇开门出去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那些娱乐场所了,闻缇走进地下车库,那辆“弃置”几个月的红色911就停在车库里,闻缇唯一觉得可惜的是这辆车不在他的名下,不然他以后可以经常带楚行暮去兜风,用他富二代精神病的方式给楚行暮制造浪漫。

  闻缇打开车门坐进去,叹着气自言自语的说:“要是那天晚上在这辆车上就好了。”

  楚行暮回到队里屁股都没坐稳,夏辞拿着一封厚厚的信件从楼下上来,一进办公室直奔楚行暮的办公桌,然后把信封放在他面前,楚行暮搁下杯子问道:“谁给你写的情书?”

  “你先看看再说。”夏辞连楚行暮的玩笑话都不想理,他正消化信件里的内容呢。

  夏辞已经提前看了,楚行暮把信封抖了抖,十几张照片和几页信纸从信封里掉了出来,楚行暮眉头一皱抬头看着夏辞:“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还想问你呢,这些照片怎么回事儿?你去见吕良善的事儿还有谁知道?”

  楚行暮细细看完照片,又把那几页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说道:“几个月前的事儿了。”

  照片是他和闻缇在南嘉一区监管区的画面,同行的还有乔医生,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奇怪,楚行暮觉得是从监控录像里截出来的,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有关楚行暮以前的经历,由他负责侦破的各类案件以及他和市局几个领导的关系。

  夏辞挺后怕的,前有武川袭击,后有匿名威胁,不知道的还以为楚行暮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儿,这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楚行暮把照片和信重新装进了信封里,然后跟夏辞说:“这事儿先别告诉闻缇,我那次能顺利见到吕良善是闻缇帮的忙,至今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院方的。”

  夏辞着急道:“那你什么打算啊?”

  “有打算这封信就不会在我手里了,你有空去看看监控,我不清楚是谁要威胁我,总得知道这信是谁放的。”

  楚行暮把信封揣进怀里站了起来,夏辞问道:“你去哪儿?”

  “吴局找我。”

  楚行暮正打算问他钟鸣楼那个案子的情况,吴换山倒是先开了口。

  “上次你提起来的那个案子有点眉目了,长青大学犯罪精神病学研究组的钟长新找过我。”

  楚行暮有些意外,“是为了钟鸣楼?”

  “他不自亮身份我也不知道他和钟鸣楼的关系,那个案子是周晋霖负责调查的,他对案子的调查结果存疑,还去找了李局,李局派人把卷宗送到我这儿了。”

  楚行暮心想还好他早就把卷宗放回去了,一个普通的自杀案还不能引起李耀民的重视,多半是钟长新跟李耀民说了什么,楚行暮打算回头找闻缇问一下。

  吴换山拿着钥匙打开了抽屉,他把手按在抽屉上问楚行暮:“钟长新要求重启他爷爷的案子是因为他认为钟鸣楼的死另有隐情,你又是为什么?”

  自从吴换山和楚行暮把话说开以后,两人的关系没那么剑拔弩张了,虽说吴换山是楚行暮的顶头上司,但之前他们两个都觉得对方会给自己使绊子,尤其是吴换山,因为那个时候楚行暮几乎是完全听任李耀民的。

  他发现自从楚行暮得知当年营救他的真相,他和李耀民的关系不比以前了,楚行暮多少有些防备李耀民,加上吴换山开始接管刑侦队的工作,楚行暮跟他走的越来越近,李耀民似乎很不满。

  因此在听到吴换山的问题后,楚行暮觉得没有必要瞒着吴换山,实话实说:“为了周晋霖。”

  “你知道周晋霖在整个青市都是禁忌,还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跟所有人对着干?”

  楚行暮问吴换山:“你也认为他是罪有应得?”

  吴换山摇摇头,狐疑不决:“他有没有罪你我说了不算。”

  “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查出真相!”

  吴换山笑了几声:“当年市局和分局出动那么多人最后也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凭你一个刑侦队长就想撼动那些人在青市的地位?楚行暮,年轻气盛是好事儿,可也得分情况。”

  楚行暮翘起二郎腿从怀里掏出信封放在吴换山面前,说道:“不是我年轻气盛,是有人逼我这么做。”

  吴换山把信封拿过去,用手指撑开封口往里瞧了一眼,听见楚行暮说:“我能顺利见到吕良善还是托您的关系。”

  吴换山把信封推回楚行暮的手边,他知道瞒不了楚行暮多久,“这么多年吕良善就见过两个人,一个是李耀民,另一个是你,连杨魏渊都没机会见他,只有李耀民点头你才能见到吕良善。”

  “在杨潇的婚宴上你们谈了什么?”

  “杨魏渊说李耀民忘恩负义,忍了这么多年他才说出口,周晋霖妻女的情况也是杨魏渊告诉他的,李耀民心中有愧吧。”

  楚行暮问道:“所以这个案子还是李局的授意?”

  “除了钟鸣楼的案子,还有一起黎安别墅区的坠楼案件。”

  “坠楼案件?”楚行暮疑惑不已。

  “死者是闻向秦的母亲,就是周晋霖和杨魏渊一直觉得不当警察太可惜了的闻向秦,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闻向秦说他母亲是吃了药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周晋霖最后的调查结果也是自杀,现在怎么变成坠楼了?”

  吴换山打开抽屉,把一个贴了密封条的档案袋拿出来给了楚行暮,“那个案子的卷宗烧了,当年的卷宗具体怎么写的已经无从考究了。”

  楚行暮拿过档案袋紧盯着上面的封条,跟他还回去的卷宗上贴的位置不一样,楚行暮问道:“这些都是李局的意思?”

  “他在给你机会。”

  楚行暮不明白李耀民和吴换山怎么突然统一战线了。

  吴换山话里有话的问:“你查周晋霖的案子就是跟李耀民对着干,你考虑好了?”

  楚行暮双手放在桌沿上,认真说道:“吴局,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研究室里,钟长新让秦菲菲帮他送一份资料到刑侦队,他费了很大精力甚至请穆方教授出山,让他找李耀民谈话,钟长新回国的两年间一直私下里查十年前的事,钟鸣楼在研究所工作了大半辈子,他本来可以安享晚年,却不幸罹患精神病,不得已住进南嘉精神病医院,一住就是六年,在钟鸣楼去南嘉的同一时间钟长新的父母带他出国了,这么多年只有钟老夫人一直在青市住着。

  一开始钟长新也像其他人一样觉得钟鸣楼的精神病是个意外,他们家没有家族精神病史,钟鸣楼多年来潜心研究各类精神病症,而精神病与正常人有时就在一念之间,精神病学家患有精神病是司空见惯的事,可是钟长新不这么认为。

  从得知钟鸣楼在南嘉去世以后,远在国外的钟长新通过父母的只言片语大概知道了一些有关青市精神疾病研究所的事,他把钟鸣楼的死与研究所联系在一起,认为连钟鸣楼当年进南嘉也是和研究所有关。

  等到钟长新学成回国,研究所早已不复往昔,十六年后研究所里的一些新生工作者甚至不知道钟鸣楼是谁,曾与钟鸣楼一起为了精神卫生事业潜心钻研的同行业人员已经所剩无几,现在的研究所俨然成了另一个世界。

  钟鸣楼在精神病院的那六年和研究所仿佛断层了一般。

  钟长新利用自己在犯罪心理学上的优势,与青市的各个分局合作,帮助他们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侦破了很多可能会成为悬案的重案要案,搜集到了不少有关钟鸣楼自杀案的线索和资料,两年后他以继承钟鸣楼遗志为由成立了犯罪精神病学研究组,为了查清钟鸣楼死亡的真相,钟长新处心积虑了两年。

  但是让钟长新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他,竟然还有一个人也在怀疑钟鸣楼的死因,让一个双学位博士、犯罪心理学家屈尊做一个精神治疗师实在是大材小用,所以钟长新答应做闻缇的精神治疗师并不是因为闻向秦的开价有多令他心动,而是他和闻缇都有一样的目的——查清十年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