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独白>第41章 伯劳鸟15

  废弃的居民楼坐落在古巷街东南方,废弃楼一楼有一层地下室,因为废弃多年,许多铁门都已经生了锈,墙皮也早已脱落成斑点状,没有灯,响动很小。

  “锁已经打开了,这栋废弃楼的地下室里只有这一间房是上了锁的。”夏辞站在铁门处,楚行暮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门开了就进去。”楚行暮一脚踢开铁门,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慢慢往里移动,一股扑面而来的腐臭腥味让站在夏辞身后的唐哲立即捂住了嘴,不过几秒钟唐哲“呕”的一下吐了,站在后面的韩炀走过去帮他拍了拍背,楚行暮和夏辞没心思看唐哲吐成什么样子,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间充满腐臭血腥味的房子里。

  夏辞打开手电筒从门口照了进去,地下室里黑乎乎的一片,韩炀走过去和夏辞站在了一起,地下室内部没有想象中那么破烂不堪,楚行暮打开了手电筒第一个走进去,韩炀紧随其后。

  昏暗的地下室正中央的地上铺着一张很宽大的塑料布,塑料布上是成片的已经干了的血迹,其中塑料布的中心血迹颜色最深,隐约能看得出来是人形状,塑料布周围放着一些常见的铁质工具,地下室里到处都是骇人的血迹,涂抹在墙上的血迹混杂着密密麻麻的血色字母,地下室的顶部有一个可以承重两百斤的铁钩,沾满血的麻绳挂在铁钩上在空中晃荡着,铁钩下方有一个铁盆,里面盛着半盆已经凝结起来的血液,味道腥臭难闻,连韩炀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楚行暮将手电光打在地下室的一角,角落里放着一个铁笼,铁笼上也是发黑的血迹,铁笼没有上锁,笼子里放着一堆破烂不堪的衣服。

  地下室的北面还有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和一个台灯,桌子上放着散乱的铁质刀具和一把纹身枪,几双带血的橡皮手套井然有序的用铁钩挂在墙上,墙角处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冰柜,冰柜旁边有一个小型发电机,连接着冰柜上的线路。

  韩炀和楚行暮走到冰柜前,两人对视了一眼,韩炀慢慢打开了冰柜,冰柜顶上的灯随之亮了起来,刚好照在冰柜抽屉里结满红褐色冰霜的人头上,冰花满布的冰屉**一片惨白,映衬的人头更加恐怖,渗人的冷气也从冰柜里跑了出来,站在旁边的夏辞打了个冷战,韩炀接着打开了冰柜的第二层冰屉,里面放的是刘俊升的盆骨。

  “28块齐了,接着郑山那案子。”韩炀拍了拍楚行暮的肩膀。

  郑山在冰柜里放了手,苏哲宇在冰柜里放了刘俊升的头和盆骨,夏辞觉得以后他开自己家冰箱可能都会有阴影了。

  “叫他们进来勘察现场吧。”楚行暮回头对夏辞说道。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冷冻尸体啊,处理起来这么麻烦,吃饱了撑的。”韩炀把他的工具箱放在地上,弯腰从工具箱里拿出来了一个镊子夹着一个棉球在冰柜的外侧擦了几下。

  “你看。”他把棉球拿到楚行暮面前,说道:“尸块里的棉球就是这个,擦冰柜用的。”

  “他为什么要擦冰柜?”

  “人都抓到了你自己去问吧,我也猜不出来,这些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学过怎么解剖死人的大脑。”韩炀把注意力放在了冰柜里的东西上,楚行暮没有再打扰他。

  楚行暮又分别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以下东西:解剖专业书、一套完整的手术工具、十几本诗集和散文集、精神疾病分类书、PCL-R精神病检查表和PP精神病人格量表、一本名为《怪物论》的精神病相关书籍、一双被割破了的带血的橡皮手套、手术服、一捆尼龙绳、三根钢管、两支注射器和许多空的镇静剂药瓶。

  地下室四面墙壁上除了写满的英文字母,还有许多看不懂的图案,那些都是近期才画上去的,除此之外,墙角处还有一堆纸灰。

  这些东西,好像在昭示着苏哲宇是如何从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堕落成一个杀人分尸的恶魔,这个地下室里到处都是挣扎与罪恶。

  审讯室里,苏哲宇平静的坐在审讯桌的一侧,钟长新、楚行暮和齐少承坐在他面前,楚行暮让齐少承把所有证据都拿到审讯室里,事到如今,苏哲宇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也没有忏悔的行径和想法,从他被警察抓到一直到现在,他都很平静的坐在审讯室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他的眼睛好像已经没了生机,如果不是胸口起伏着,他们会以为他已经坐着死去了。

  “苏哲宇,老实交代吧。”齐少承说道。

  苏哲宇动了动嘴,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太多了,多的我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钟长新严肃的看着苏哲宇,他的精神状态很差,他见过在审讯室里暴走过的罪犯,也见过不断为自己辩解的罪犯,还见过和审讯人员玩心理战术的罪犯,但像苏哲宇这样的他是第一次见,虽然他接触过很多精神病变态杀人犯,也许是大环境不同,钟长新以前见过的精神病罪犯疯狂暴力是不分场合和时间的,即便在他们情绪平缓时也会表现出极大的危险性。

  而苏哲宇,他似乎已经厌弃了这个社会,像一具空壳,好像在说,“你们虽然抓住了我,但真正的我早已经逃离了躯体。”

  一个苏哲宇站在坐着的苏哲宇身边,不是他们在用审视的目光看他,而是他正在用审视的目光看他们,他像一只被关起来的屠夫鸟。

  “你是怎么绑架刘俊升的?”

  “我说我要杀他,他害怕了,筹钱给我,可那个时候我已经不需要钱了,我让他把钱带到废弃楼里,只要他来我就放过他,我食言了。”

  “一共多少钱?”

  “八十万。”

  “钱呢?”

  “烧了。”

  齐少承睁大眼睛诧异的问:“全烧了?”

  苏哲宇讽刺道:“当然,我已经不需要钱了。”

  “你去过刘俊升的出租屋吗?”

  “我找过他很多次,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其他地方窥视着他,我了解他的行踪。”

  “你还有没有帮手?”

  “帮手?我不需要,学过神经学的都知道怎么快速让一个脊椎动物瘫痪,这很容易。”苏哲宇眨了一下眼睛。

  “你和刘俊升有什么纠葛?”

  “你们不是已经查出来了,他撞死了我父亲,强.奸了我女朋友,这还不够吗。”苏哲宇说道,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我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们公道,我亲手惩治了凶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苏哲宇看着面前这三个人的神情觉得很可笑。

  “刘俊升做的恶自然有法律惩治。”

  “法律?法律是约束人的,我不打算做人了法律对我有什么用?法律可以让我父亲活过来吗?可以抚平我女朋友的心理创伤吗?可以让该它发挥作用的时候左右执法人的贪婪吗?”苏哲宇冷笑一声,“不会的。”

  “你们不用再问那些幼稚的问题了。”苏哲宇说道。

  楚行暮冷冰冰的问他:“刘俊升撞死了你父亲,你为什么不报警?”

  苏哲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反问道:“你知道那起交通事故的处理结果吗?”

  郎朗从刘俊升父母口中得知刘俊升撞死的人正是苏哲宇的父亲,此前,苏哲宇报过警,但最后的结果不了了之,因为根本找不到肇事者,或者说因为一些原因受理此案的相关人员没有仔细寻找过肇事者。

  “我没有钱也没有人脉,我以为警察会帮我找到肇事者,结果呢?那些人因为我爸是精神病,他就算出了意外也在情理之中,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跑遍了凤凰路的大街小巷,最后找到了刘俊升,我带他去警察局对质,你们猜他怎么说的?那些警察又是怎么做的?”

  “他说,我爸拿着刀,站在路边打劫他,他开车跑了,我爸在后面追,也许他是被后面路过的车辆撞死的,他才是受害者,你们信吗?你们会信的,那些警察也信了,因为他们知道我爸就是精神病,所以他干什么都不会奇怪,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的同事让他一个人去扫最脏最大的区域,他的领导因为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就扣他的工资,他只要大声说话那些人都以为他发病了,所有人见到他都绕着他走,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他有病,他一个人孤独的扫着那条最脏最累的街道,每天早上五点去,晚上十点回家,独来独往,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就连最后他被人撞死了,也是我去找他的时候!我自己发现的!”

  “他哪来的刀?他连吃饭用的碗都是塑料的,他说瓷碗碎了会伤人,你们对精神病就是这么残忍,不管他们是不是努力克制自己的病情不给别人添麻烦,你们相信正常人的话。”

  “如果这个社会没有公道,为什么我不能自己找公道?”

  “用非人的手段折磨刘俊升,最后将他分尸像扔垃圾一样丢弃,这就是你的公道?”齐少承皱眉问他。

  苏哲宇点了点头:“这就是他作恶的后果。”

  “那你想过你作恶的后果吗?”

  “我清楚后果所以我选择了这种方式。”

  齐少承别开脸,他和苏哲宇完全无法交流。

  苏哲宇接着说道:“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和小雯吵架,我陪她去参加聚餐、我送她回家,她不会受到那个畜生的玷污,我和她吵架也是因为刘俊升,我精神压力太大她让我去看医生,我不想承认自己有病我怕她像我妈当初离开我爸一样离开我,我没想到她会出事,伤害她的还是撞死我爸的凶手!”

  “我女朋友被他强.奸了,我父亲被他撞死了,我该怎么办?他依然活着,毫发无损的活着,出入酒店、高档餐厅、赌博甚至骚扰乘客,他还在继续过着他的潇洒生活,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父亲从小就教我遵纪守法,要心存善念,要对别人好,他说我没有病也不会生病,尽管如此,在我长大之后我还是能听到那些人在我身后交头接耳的说,苏哲宇他爸有精神病,他是不是也有精神病?”

  “当我终于变成了那些人口中的精神病的时候,你们却问我为什么不做一个正常人,既然我不是正常人我也不是精神病,那我到底是什么?”苏哲宇渐渐有了情绪,他的眼睛不像刚开始那么死气沉沉,他的控诉从他所犯罪行一直延伸到他对这个社会的失望。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我只是在阐述这些事实,我是杀人恶魔我比你们都清楚,你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个怪物!只是我的怪物跑出来了!”

  长达五分钟的时间里,审讯室里只有苏哲宇一个人的声音,他讲述逼迫他成为一个杀人怪物的原因,但他依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可以拿我警示别人,曾经有一个变态精神病疯子杀人分尸烧了七十万,但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当那些怪物跑出来的时候,你们什么都做不了。”苏哲宇看着钟长新的眼睛,问他,“你一直在观察我,你看到我身体里的怪物了吗?你也许在想,就算这样我也不应该杀刘俊升。”

  钟长新摇了摇头,回答他:“你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苏哲宇的嘴角划过一丝嘲讽,“我没得选择,我只有遵从我的想法,你们的说教如果有意义,现在我不会坐在这里,刘俊升不会像一团烂肉一样的躺在解剖台上,你们所谓的公平正义就是查清杀人凶手是谁吗?”

  苏哲宇不断的摇头,因为讲述这些事勾起了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暴怒,苏哲宇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在极力忍耐着,他的额头上青筋凸起,嘴唇不断的颤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很快他的手腕就被手铐磨出了血。

  楚行暮立即站了起来走到苏哲宇的身边,苏哲宇咬着牙说:“我叫苏哲宇……我有名字我叫苏哲宇……”他默念着他父亲每次发病时都会念的一句话,他的名字。

  为了防止审讯途中苏哲宇暴走,韩炀早就带着镇静剂在审讯室外等候,见此情景,他立即推门进去,两三个警员分别按住苏哲宇的身体,韩炀将镇静剂推进了苏哲宇的身体里。

  审讯被迫中断,但无论是审讯室里审讯的人还是在监控室里等候的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沉默,白瑶眨了眨眼睛,背过身对郎朗说:“朗姐,我出去喝点儿水。”

  郎朗看着白瑶匆匆出去,唐哲站在一旁表情很是凝重,赵忱端着保温杯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平时最多话的他此刻也说不出什么笑话。

  郎朗看了一眼审讯室,朝着白瑶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齐少承问:“镇静剂哪儿来的?”

  “药教授给的,他说如果审讯途中苏哲宇有发病征兆,立即给他注射镇静剂,苏哲宇已经给自己注射了很多次了。”楚行暮想起他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些注射器,现在才明白它们的用处。

  钟长新站在一旁,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审讯室里所有的人。

  郎朗走进茶水间,白瑶端着一杯凉水,听到有人进来,她有些不太自在的转身,看到是郎朗后,她把杯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问她:“我应该同情苏哲宇吗?”

  “应不应该你自己可以判断,变态杀人行径是事实,苏哲宇的经历也是事实,这是一种警示,而不是同情完他后继续同情下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走,审讯室那边有他们,我们找点别的事情干。”郎朗拉着白瑶走出了茶水间。

  “还有什么事吗?”

  “苏哲宇父亲的案子,我们还没查过呢。”

  审讯断断续续进行了两个小时,碎尸案凶手被抓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青市的大街小巷,警报已经解除,人们如释重负的同时都在指责凶手的残忍无道,对这个案子特别关注的媒体记者们都想获得第一手资料,他们需要的新闻是爆炸性的,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话筒、摄像机、录音笔出现在了所有苏哲宇出现过的地方,他的邻居、老师、同学以及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他们旨在向民众揭露这个变态杀人恶魔的一切,引起民愤让人们铭记这个灾难,也有记者拜访了死者刘俊升的家属,在镜头面前,只有活人才会说话,无论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然而这次并没有预想中的猛烈抨击向他们袭来,市局针对这个案件的调查结果以及侦查过程中所涉及的一些事件,详细写了一则通告,其中第一次公开写明了凶手与死者的犯罪行径,最终,苏哲宇将交给法律审判,而刘俊升则交给民众审判。 以死亡偿还死亡是一件悲惨又无力的事。

  下午两点,楚行暮针对引发这场碎尸案的另外两起案件开了最后一个会议。

  “刘俊升筹集的八十万里有些是借别人的,有些是从他父母那里拿的,银行的取款记录显示他从他父母的卡里分三次取钱,一共取了七十万,而这些钱全都被苏哲宇烧了。”

  “苏哲宇的父亲原来是个教师,有精神病,苏哲宇五岁的时候,母亲抛弃他和他父亲离开,此后他们父子二人一直生活在一起,苏哲宇的父亲辞去了教师职业,没有稳定工作,由于他有间歇性精神病,出于安全考虑所有用人单位都不敢轻易录用他,他什么底层工作都做过,发病次数屈指可数但从来没有伤过人,我们调了分局的备案记录,又走访了凤凰路苏哲宇父亲出车祸的周边,也询问了很多人,有目击者看到了刘俊升撞死苏哲宇父亲的过程,目击者说,一个年轻男生曾经找过她,她也愿意作证,但后来她接到警察的电话,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她的证词没有用了,虽然她很奇怪,但从那之后无论是警察还是苏哲宇都没有再找过她。”

  “车祸地段是没有监控的,由于当时已经是深夜了,过往的路人几乎可以说没有,刘俊升当晚应该喝醉了,苏哲宇的父亲坐在路边喝水,刘俊升停车后摇摇晃晃走向苏哲宇父亲,随后他一把打掉了苏哲宇父亲的水瓶,并对他实施殴打,苏哲宇父亲一直以防御为主,一个快五十岁的人根本敌不过壮年男人的拳打脚踢,之后刘俊升便上了车,苏哲宇父亲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离开那里,但就在那时,刘俊升突然发动汽车撞向了苏哲宇的父亲,之后刘俊升直接开车离开了。”

  郎朗合上了笔记本,这是那位目击者所看到的一切,郎朗把它记录了下来。

  “强.奸案,于海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何雯实施强.奸的是刘俊升。”

  “苏哲宇的父亲当场死亡?”楚行暮问道。

  “法医鉴定认为是当场死亡的,因为车轮是直接从他父亲头上轧过去的,脸都平了,最后也是苏哲宇发现他父亲被撞死的,他应该受了很大的刺激。”郎朗说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哲宇是硬生生被逼疯的。”赵忱双手抱着杯子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案子破了,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白瑶和赵忱擦肩而过,她走到楚行暮面前,说道:“楚队,外面有一位自称是苏哲宇奶奶的人想见你。”

  “奶茶店的那位老阿婆,一直受苏哲宇父子的接济。”夏辞说道。

  老阿婆住在苏哲宇家楼上,她没有子女,丈夫去世的早,多年来一直是独居,身体也不好,苏哲宇和他父亲很关照老人,整栋楼里也只有老阿婆跟他们往来,老人把苏哲宇当亲孙子一样,后来老人在古巷街开了一家奶茶店,由苏哲宇帮忙打理,古巷街所有招过兼职的店铺苏哲宇都去打过工。

  楚行暮走进接待厅,老人一看见他就着急的站了起来,楚行暮快步走过去扶住了老人,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抓住楚行暮的胳膊,泪眼朦胧的问:“警察同志,哲宇会判死刑吗?”

  楚行暮即便于心不忍,但他也不想骗老人,他点了点头,“会,根据他的情况,法院也许会酌情量刑。”

  “不是他的错啊!”老人不住地摇头叹息,低声哭了起来,“他们父子俩都是好人,活了一辈子,一辈子没被人接纳过……”

  最后那句话不知是在说她自己还是说苏家父子,即便如此,苏哲宇还是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