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走开后几乎想打人,他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这么暴躁是什么时候了,手指上的温度怎么抹都抹不掉,他刚刚还清醒的大脑现在一塌糊涂。
不对不对,冷静,冷静下来……
邱泽闭了闭眼睛,下车后好不容易平复的胃好像又闹腾起来,昏沉的脑袋开始发疼,邱泽按了按脑袋,咳嗽了几声,闭上了眼睛,周围纷杂的声音争先恐后的钻进耳朵。
“这里查一下,用一下鲁米诺。”
“这里也太乱了吧,邢队来这里干什么?”
“那谁知道。”
“这一小包一大包的是什么?”
“我的天啊,真是乱七八糟。”
“这也乱?你是没去过真正恶心脏乱的地方!”
邱泽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邢常城和一堆人蹲在地上。
其中一个人的身后是一片脏乱,他向后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往前蹲了蹲。
邱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一片脏乱中看到一样东西。
一只破旧的笔。
邢常城在众人等待检测结果时站了起来,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朝着邱注视的方向走去。
但他第一眼没看到笔。
邢常城朝着不远处的郭副队招了招手:“郭柏!过来。”
“怎么了?”
邢常城朝面前的斜下方抬了抬下巴。
“嗯?这是什么意思?”
二人的面前是一堆废弃了的产品,产品外包裹着发霉的破布,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上有几个叉,笔画很粗,像是用笔描了很多遍,且这几个叉叉大小一致,呈上下排列。
郭柏轻轻皱眉,“是这个工厂的记号方法吗?”
“这里原先是鞋袜厂,十几年前就倒闭了。”
十几年前的国家,能投这么多资金建这么大的工厂,可见背景不一般,而十几年的黑笔字迹,早就该模糊不清了。
可这几个记号从下自上,一个比一个清晰。
“你是想说,这是这几年留下的?”
“嗯,不过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这几个记号怪突兀的,也很别扭。”邢常城说的焉语不详,身为他的郭副要理解他的意思也是蛮费劲的。
郭柏眉头越皱越紧,仔细思考邢常城的话,“大概是位置违和?”
“……什么?”
“你看这个位置,”郭柏说着,整个人蹲了下去,郭柏净身高一米八二,而记号的位置在他的腹部,然后他伸出一只手,呈握笔状,贴在了记号旁边。
“我的身高算高,这个记号的高度我写起来就很费劲,所以画记号的应该是身材娇小的男人或者女人。”
邢常城点点头,表示同意郭柏的想法,刚想说什么余光便瞥到邱泽朝这边走来,然后邢常城低头朝郭柏问:“有没有可能是小孩?”
郭柏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回神:“有可能。”
邱泽走过来,轻轻地问:“郭副发现什么了吗?”
郭柏站起身,“啊,是常城发现的,有几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记号。”
邱泽也学郭柏蹲下身,然后仔细看了看那几个记号,“郭副为什么觉得这个是记号?”
“什么?”
“我倒觉得有点像在计数,类似于……唔……写‘正’字。”邱泽抬头,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他完全没有给邢常城一个眼神,仿佛他旁边站了个鬼似的,基本是完全的无视。
邢常城:“……”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惹恼了邱泽,看他生气只觉得好玩,现在反而觉得无奈,有点“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意思。
郭柏是个大直男,对二人之间的气氛基本没有察觉,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有道理,那计什么的数量?会不会只是有小孩来这里玩游戏?”
邢常城否定了这个想法,“这里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四五公里,村民警惕性很高,应该不会让孩子过来这里玩,而且我记得这片地风气不好,对不对邱教授?”
邱教授不想理他,“如果是大人,为了计数那么通常会选择‘正’字,又或者,这不是在计数,反复标记确认吗?”
郭副严肃的点点头,似乎思考的非常的认真。
邢常城咬了咬后槽牙,然后蹲下身盯着邱泽的侧脸,一字一句咬着说出来:“工厂废弃后,一般附近的居民会有什么想法,邱教授能不能分析一下?”
邱泽直起身,“哦对了,你们刚刚在那里测试什么?有结果了吗?”
这句话是对郭柏说的,郭柏回过神,说:“常城那里吗?”
邱泽顿了顿,违心回答:“你那里。”
……得,他连个“不”字都不愿意说。
但是邢常城很确定邱泽问的就是自己刚刚站的地方,于是也直起身,不请自来地回答:“还在检测。”
郭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啊,我那里暂时还没什么发现,这里太乱了,邱教授想过去看看吗?”
邱泽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冲郭柏笑一下,还没得拒绝说出口,一个小警察就突然起身喊:“邢队!邢队有发现!”
邢常城神秘莫测地看了邱泽一眼,然后笑着走开了。
被教授摸了一下的地方检测出了问题,真奇怪,他手下其他的人怎么没有这样的运气。
“检测出了什么?”郭柏和邱泽跟在邢常城身后,听见他在问。
检测员拿着几个瓶子,言简意赅地回答:“血,淀粉,好像还有石油。”
“好像?”
“嗯,闻出来的。”
邢常城看鬼似的看着那个男人,但是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闻出一个可能是几个月前残留的气味并不是什么大事。
行吧,江山辈有才人出嘛。
郭柏站在原地重复了一遍,“淀粉和石油……什么情况?是人血吗?”
“初步判定是的,准确的答案可能要进一步检测。”
“我们的动作很大,如果不快点推测出下一个线索,那么可能对方已经得到消息了。”邱泽的语气和声音都很轻柔,但不知为何,他一说话,所有人的注意点都会被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