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那一天?”

  “就是那一天,在最关键的时刻里,第二人格出现了,他救了你们,藏起了所有的实验数据,并在你脑子里放了一样东西,一样足以让情势翻天覆地的东西。”南宫将身体向后仰,舒适地靠在椅背上,“第二人格虽然善良,但并不代表蠢笨,他们同样是天才,这个世界上并存两位催眠大师。”

  顾庭希死死的皱着眉,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场车祸既是意外也是转机,你失去了记忆也等于保障了生命安全,韩预再怎么了不起,没有了他三十年才累积起来的实验数据,清洗计划的研究就几乎回到了原点,现在知道数据在哪里的只有你和韩琛两个人。”

  顾庭希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为什么琛哥和第二人格的韩预不销毁实验数据,而是要将数据藏起来,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缓缓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南宫忽然笑了起来,“终于到了今天谈话的重点了。”

  顾庭希正襟危坐地看着他。

  “这个组织十分庞大,它的成员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世界各地,组成了一张牢固而密集的网,你的周围也许同样存在着这个组织的成员,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轻信任何人,你的朋友中随时都有背叛者,我们的目的很简单,抓住韩预,但不能交给警方,人多的地方都不安全。”南宫顿了顿道,“韩琛犹豫过一次,他放走了韩预,在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他带不走他但却可以杀了他,不过他没有这么做,不仅仅因为他是个警察,也因为韩预是他的父亲,无论是善良的第二人格还是邪恶的主人格,韩琛都曾经无比地孺慕过他们。”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销毁实验数据,而要将数据藏起来。”顾庭希皱眉问道。

  南宫笑而不语的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他将酒杯放下缓缓道:“我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我们的身边有背叛者,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每个人守住一部分秘密,戒备身边的每一个人,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不相互交流,不相互帮助,不相互妨碍,也不要试图去探究对方的工作,时机一到,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答应。”

  顾庭希深吸了一口气,他恍然明白了一切,但他却不知道应该用何种心情去面对韩预这个人物,第一人格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他的父母,但第二人格却曾经救过他一命,韩预是韩琛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和韩琛之间在最开始就被埋下了地雷。

  南宫轻轻笑道:“你知道吗?我也曾想过,我们所做的一切或许没有任何意义,计划可能无疾而终,我们也可能朝不保夕,有的时候还会想,抓住韩教授比杀了他难上一百倍,但是即便给韩琛一百次机会,他也不会杀人,不是因为还有第二人格的存在,而是因为以暴制暴本身就是罪恶的催化剂,阿琛压力很重,但他心中始终维持着原生态的善良和正义,他用一种艰难的方式推动着正义前行,也许我们会失败,也可能明天就会死,但我们做过的努力不会消失,每一场关乎生死的战役中都有无数前赴后继的牺牲品,我们未必是立功的英雄,我们也可以成为赴死的祭品。”

  顾庭希揉了揉脸,令自己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沉声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父亲曾经无限接近过韩预,所以才会被杀害,韩预是个疯子,但他从来不会为了发泄而胡乱杀人,他更热衷于将人玩弄于鼓掌间,他杀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目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父亲的死,是他给你和韩琛的警告,也是一种宣战。”

  韩预以一种残酷而激烈的方式告诉大家——我回来了。

  

  、第二十五章

  顾庭希从南宫家出来,他走在漆黑的夜里,冷风灌入他的衬衫,将他的皮肤冻得一片冰凉,然而无论多么寒冷刺骨的夜风,都吹不灭他内心深处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不知道韩预藏在何处,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出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局势的变化,韩琛不会一走了之,他一定为自己留下了线索,只有理清线索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大头用乌龟爬行般的速度开着车跟在旁边,行驶到路口的时候顾庭希上了车,思忖片刻道:“去书店。”

  “这么晚还去书店啊,小少爷,你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要不要先去吃点什么?”大头怕他伤心过度,啰嗦的劝他。

  顾庭希手肘抵在窗沿上,疲惫的用指节按着太阳穴,随口道:“随便买点回店里吃吧。”

  大头把车停到路边,见顾庭希不太想说话,就没再多问他,自己跑下车看着买。

  夜晚的城市光怪陆离,接近凌晨时分,热闹的大街上依旧灯火辉煌,醉酒的男女拉拉扯扯的穿过马路,被制度约束了一整天的人们,在夜色的遮掩下露出了最原始的欲.望。

  到了白天,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们换上刻板而沉闷的西装,将领带打得工工整整,擦拭得锃光瓦亮的皮鞋每一步都踩得铿锵有力,然后,他们开始了一整天压抑而重复的工作。

  黄昏与黎明就如同一个信号,在昼夜交替间影响着人们的心态。

  身体的疲惫感令顾庭希在这一秒就可以失去意识,然而他的脑袋却变得无比清醒,无数的画面在他脑中划过,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和韩琛的交集源自于木偶山庄,毛老大突然的失踪也意味着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并不简单。

  韩琛离开前谎称自己要去办案,如今再回想当时的情景,这一切恰恰发生在毛老大突然的出现与消失之间。

  大头双手拎满了食物袋子回到车里的时候,顾庭希又在拨打那永远不会再有人接听的电话,他的表情并不焦躁,但却一遍又一遍,仿佛只是线路故障多打几遍那号码就不再是空号了。

  大头默不作声地将热饮递给他,忧虑地发动了汽车。

  快到书店的时候,大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少爷,手机屏幕都碎了,重新买个吧。”

  顾庭希抿住唇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提起这个他现在还在后悔,好端端的竟然遗传了他哥砸手机的坏毛病,这支手机是去年琛哥买给他的,现在屏幕碎了他比谁都糟心。

  “明天帮我换个屏幕。”顾庭希推开门下车,正打算拿钥匙开锁的时候,竟然发现大门没锁。

  出事这几天,徐简阳和他提过一次,他让打工的小妹把店关了,暂时休息几天,现在门口还挂着休店的牌子。

  难道是琛哥回来了!

  顾庭希急切地推开玻璃门往里冲,通往二楼的楼梯藏在另一道门后面,平时这扇门进出都上锁,以免顾客误上二楼。

  顾庭希站在门后,心跳的飞快,他握住门把手用力往下一拧,隔门轻易的被打开了。

  他在一瞬间心跳的飞快,欣喜若狂的奔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