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飞不知道段野是如何解决傅暄的。他只是偶然地从老同事嘴里听说自己的前女友最近过得很不顺遂,先是被艺术骗子骗财骗色,后又被人曝光私生活混乱,现在已经远远地躲去了英国。

  蝶叔对他的训练持续了足足一个月,从一个星期前起解飞终于开始了全职工作。不是说他已经可以出师了,照蝶叔的说法,他只能算是初窥门径,之后就要全靠自己刻苦努力和师父每隔一段时间的指点了。

  表弟那头,解飞终于还是直说自己换了工作,每天都不得不上夜班,不过晚饭时间一定会回来做好饭再走。虽然解悠然对大大缩水的共同用餐时间表示极度不满,却更担心解飞中途跑一个来回太过辛苦。解飞一再保证了工作地点很近,来回不算麻烦,才勉强让表弟点头。

  现在解飞每天白天会花一段时间训练。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寻找那种神奇的能力,而是按部就班地一点点从基础练起。不知道算不算是有志者事竟成,他发现自己如今的功夫还算过得去,起码灵活度和柔韧性都非常不错,寻常的对手以一敌四也完全没有问题。

  之所以可以确信以一敌四没有问题,是因为他终于经历了人生的第一场“实战”——一场由他本人引起的小小骚乱。

  野蔷薇每周五的表演者是一个四人小乐团。一天晚上,乐团的主唱因为出场费的问题和经理起了争执,竟然在表演开场后罢演示威。

  那天段野刚巧十分难得地客串了一下客人的角色,独自坐在角落里喝酒。事实上,解飞觉得与其说是喝酒,不如说段野整个晚上都在观察自己。明显带有探究意味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但当他经过段野的桌子随便聊两句的时候,段野却立即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故意回避解飞的目光。

  他到底是在纠结些什么呢?解飞的好奇心空前高涨。段野是一个相对坦诚的人,要不是真的没有把握或者关系太大,他绝对会直接问出心底的疑惑。

  所以在段野看到舞台上停止了表演皱起眉头的时候,解飞就立即凑到他耳边说:“我要是能上去救场,你就欠我一个问题如何?”

  段野一怔,随即笑着点头。

  见赌约成立,解飞立刻走向舞台。他并不确定自己可以突然会唱歌,不过即使不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大可以用试音的借口糊弄过去。万一要是成了就可以问出段野心里关于自己的小秘密,这样有益无害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走上不到十平方的舞台,解飞被强烈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等手指终于碰触到话筒的时候,他知道,他赌对了。

  音符自然而然地从喉咙里流淌而出,DJ只迟疑了片刻就为解飞找到了合适的伴奏。华丽的男中音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耳膜,现场的气氛几乎在须臾之间就到达了顶点,客人们情不自禁地为解飞打节拍……

  松开话筒的那一刻,解飞终于明白了原来进入“歌神附体”状态需要的只是一个话筒。舞台下观众的掌声、叫喊声像雷鸣一样爆发出来,解飞有些感动,原来这就是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哪里冒出来的王八蛋,敢挑我们的场子!”

  解飞十分感激第一个挥舞着拳头冲上来的人先吼了一嗓子。这让他有时间反应过来转身架住了对方的拳头,然后给了对方的肚子狠狠一拳。当拳头碰到人体的时候,他不由一愣,毕竟他从来不曾击中过真人。

  接下来的打斗毫无悬念。在解飞看来,高举着电吉他砸向他的人动作要有多少破绽就有多少破绽,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一脚踹得那人倒在地上起不来。面对人生第一次被两人夹击,解飞突然发现要先解决一个再解决另一个是如此地容易,只需要绕开几个角度就可以了。地上倒了四个他第一战的对手,解飞兴奋不已,甚至重新抓起话筒嚎了两嗓子,引发了客人们又一次地掌声狂潮。

  解飞注意到在角落里的段野正冲他竖大拇指,他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跳下舞台,在后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到段野面前领取今晚的奖品。

  “小野,你老实告诉我,那天你到底为什么把我带回来?”

  段野抿了抿唇,顿了片刻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像我哥哥。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他一说完就低下头,解飞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体会到他此刻心里的悲伤。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揉了揉一寸长的发,解飞笑得十分温和:“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个弟弟。”

  “你不是有一个了?”段野小声嘟囔。

  “那再多一个也无所谓。”解飞轻笑。

  段野终于抬起头,咧着嘴一拳砸在解飞的肩膀上:“要做我哥哥,先要打得过我才行哟!”

  “小野你看不起人吗?”

  “不,我相信有一天你可以打赢我。”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突然近了许多。

  打斗事件过去后,解飞觉得段野变得更加亲切了,这个平时压迫感十足的大男孩在不经意间表现出的依赖比以前多了许多。

  蝶叔似乎知道了段野对他坦诚了实情,时不时地在解飞面前提起自己当年的得意门生是如何才华横溢,解飞就是坐火箭也赶不上。对此解飞总是微笑以对。他看得出来,蝶叔是真的关心段野兄弟俩,他尊重这份真挚的感情。

  所以在蝶叔面色惨白,在不到六点的时候宣布要结束当天的营业时,解飞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蝶叔平日不是在秘密基地就是在野蔷薇安营扎寨,可以让他如此失态的,解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段野出了事。

  经理过来问明天是否还营业,蝶叔只是挥挥手让他等电话。解飞更加担心了,虽然灯光昏暗,他却发现蝶叔的衣摆上赫然有一团血迹!

  “你还在这干什么?你也回去等通知吧!”见人都走光了,唯有解飞还站在对面,蝶叔不耐烦地想要赶人。

  解飞却一动不动:“小野怎么了?”

  蝶叔的身体明显一震,这解飞的心都快悬起来了。蝶叔急速呼吸了几次才摇头:“小野很好,你快回去!”

  “我不信。我要见他。”解飞的态度十分坚决。

  “你……”蝶叔似乎想要换一种说法打动解飞。

  解飞却断然地说:“我答应了要做他哥哥的。”

  蝶叔脸上突然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他抬起手臂拍了拍解飞的肩膀,说得极为艰难:“你跟我来吧。有你见他最后一面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