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慎看着门口, 他第一次感到饥饿的时候，没有馒头来，第二次感到饥饿的时候, 也没有馒头, 第三次, 还是没有馒头。
乔慎的眼神黯淡下来，毫无光彩, 继续捂着自己的肚子漫无目的的瞎看。
忽然，外边有脚步的声响，乔慎一下子抬起头，看看是谁进来。
乔慎所在的门被打开, 一个乔慎没有想过的人出现在乔慎的视线中，陈章老师手里拿着两个馒头，朝他走来。
“陈章老师, 你是来救我的吗？”乔慎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他看到自己逃脱的希望。
陈章向他走了一步, 把馒头扔在乔慎面前，“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救不了你。”
陈章审视着面前的乔慎，仔细的打量，“没想到你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乔慎整个人僵住了, “老师，我做了什么事情？对了，苏柠老师他不在吗？”
乔慎向陈章身后望去, 想要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陈章冷笑了一声，在乔慎的面前蹲下来, “苏柠已经死了，你是想要看到他的魂魄出现在你的面前，向你索命吗？”
乔慎失神，不敢置信的喃喃，“苏柠老师死了？怎么会呢？他身体强壮，就算遇到那些人，逃不开也不会死掉的啊。”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他想起来，自己向苏柠老师挥出的铁钳。
声音渐渐变小，直到最后的低不可闻，乔慎眼神躲闪着陈章的视线，不肯抬起头来。
陈章冷笑一声，“你想的没错，就是因为你，苏柠才会死，如果当时是我拦着你，我也会死掉吧。”
乔慎急切地抬起头，辩解道，“我不会这样的，当时只是有点着急，没有控制住力气，才会这样子。”
“我没有杀人。”
陈章站起来，“不管你有没有杀人，苏柠都已经死掉了，如果你回到外界，我一定会让他们来抓你，让你进监狱的。”
乔慎哀求道，“陈老师，求求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还要上课，我还要考大学，如果这件事情曝出来，我就完了。”
陈章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死掉了，我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乔慎看着陈章，眼神满是绝望，他知道，陈老师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你这么自私，一点也不为别人着想。”
陈章笑出声，“你真是傻的可爱，自私的不得了。”
陈章见过很多人，他们大部分都非常的贪婪，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乔慎这个人，平时显得乖乖巧巧，结果在关键时刻，却能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的恩师。
他踢了踢乔慎，“看样子，你不饿，不吃吗？”
他作势要把馒头踩扁，“既然这样，你就不用吃了，我帮你解决了他。”
乔慎瞳孔骤缩，盯着陈章的脚，急促道，“我吃！我现在就吃，别动它！”
陈章把脚松开，“既然想吃，就别嘴硬，当不了君子，还在这里立牌坊，真是，有趣的可笑。”
乔慎吃着嘴里的馒头，没有听陈章说话，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活下来就好了。
其他的，他什么也管不了。
陈章盯着乔慎蜷缩的身子，“给我一点反应，别躺在这里，像一个死人。”
陈老师不肯放自己出去，乔慎在这里，就算再做什么，又有什么用呢，他的爸爸妈妈，他的同学，再也见不到了。
看着陈章从自己面前离开，乔慎抬起头，望着陈章的背影。
陈老师怎么会和那些把自己抓起来的人在一起呢？还这么亲热，他看到他们打开门，让陈老师出去。
他也是和自己一样被抓起来的，凭什么？
乔慎扔掉手里的馒头，指着陈章道，“他是和我一起进来的，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了，我们是一伙的，快把他抓起来！”
乔慎兴奋地盯着男人，等着看他们把陈章抓起来，扔进和自己一样的房间里去，不给吃不给喝，这样，陈章老师就能体会到自己的绝望了。
男人没有动静，陈章停下步子，转过头看着陈章，“我已经加入了基地，你说这个，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他对乔慎说，“我现在，能让你吃饱饭，也能让你一直饿肚子，怎么，还要说话吗？”
乔慎看向那两个男人，终于看出来两个人举动里的尊敬，陈章转头说话的时候，他们就站在原地，乖乖等两个人说完。
乔慎嫉妒地直冒泡，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的待遇。
陈章没有停留，走出了乔慎房间，门关上了，乔慎的视野又封闭了，只能看到小小房间。
苏柠老师死掉了，就算自己能逃出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活动了，他会变成在阴沟里生活的臭虫，何况，自己现在根本逃不出去。
珍惜地捡起自己的馒头，乔慎把它放在一边，准备等等饿的时候再吃，如果自己提前消耗，到时候就没有吃的了。
苏柠每天继续上课下课，除了第一天，陈章有出现，和他解释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其他时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能是和他接触的时间多了，苏柠感觉到，自己教授的动物人里已经有一些人软化了，对自己说的话，会考虑，也能听到心里边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今天，苏柠照旧上着课，在讲解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
到了休息时间，苏柠走到下边，和他们说话。
苏柠教的这些人大概有 50 多个，是一个正常的班容量，苏柠曾经管理过类似人数的集体，所以还算宽松。
他和老虎闲聊着，“你们旁边就是学校，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啊。”
老虎撇了撇嘴，道，“我们不用学那些，里头学的知识对我们没用，反正我们也不会出去，J 大人不会让我们出去的。”
苏柠握了握手指，假装轻松的问，“J 大人到底为什么不让你们出去啊，学一点东西也是有用的。”
老虎笑开了，“我们都是 J 大人从外边收留回来的，知道人类是个什么样子，甚至，J 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们没有一个人想过离开，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向苏柠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苏柠虽然没有回答，心里却隐隐有了感觉。
老虎没有让苏柠等太久，很快就给出了问题的答案，“因为，只有 J 大人肯收留我们，在那以前，我们是异类，是怪物。”
异类，怪物这两词一出口，苏柠就知道了动物人真正的症结是什么，可他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时间改变。
“我虽然不能说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你能总有一天，也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不管这一天有多远，终有一天，它会来临。”
苏柠说完这句话，下边大多数的视线毫无波动，但也有一些人，眼神悄悄地变了。
上完课，苏柠收拾东西去吃饭，已经和他关系熟悉起来的员工和他打招呼，“苏柠，上完课来吃饭啊？”
苏柠也笑着回应，“对，每天都是这个时间。”
“可不是吗？我们也就是这个时间认识你的。”打饭的人说道，给苏柠多多舀了一碗。
苏柠看着餐盘里的饭菜，有些无奈，“这么多，我都吃不完，不用给我夹，我自己选就行。”
那人摆摆手，“没事，反正每天都是这么多菜，还有剩下的，如果下次再不吃，就浪费了。”
苏柠对其他人的善意一向没有办法推辞，只能笑着接受了。
吃完饭，苏柠回宿舍，就听到了路上有人闲聊，“新关进来的那个人类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已经好几次没吃饭了。”
有人回应道，“能出什么事呢，总不可能死掉的，我们这个药剂，只要不是死，都能救回来。”
苏柠朝着来源的方向看去，那是两个苏柠从来没有看见的男人，正从宿舍的方向匆匆而来。
苏柠目光闪了闪，他知道关自己的那个地方，在那里的还有甜甜，那次陈章带自己去过。
不知道，这次谁被关在了里边。
要不要想个办法去看一看，接着往下听，那两个人已经换了话题，而且，和苏柠的距离已经拉远了，传到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小。
刚刚被这两个人提到的乔慎，此时正在床上躺着，脸色惨白，目无焦距，脸上布满灰尘，头发因为长时间的躺着，炸成了一棵鸡窝头。
他现在的肚子空空如也，为了让自己感觉到饱，苏乔慎想到了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不上厕所，不让自己体内的东西流到外边，这样，身体里边就没有那么空了。
他很饿，已经没有力气坐起身来，头靠在枕头上，身体随意地舒展开，一动也不动。
馒头已经全部吃光了，他半眯着眼，对周围发生的动静不理不睬。
有人出现在乔慎的面前，乔慎抬起头，是陈章老师。
乔慎沉默地看着陈章，没有说话，陈章也没有在意，“现在有一件事情，只要你肯帮忙，我就给你食物，让你吃饱。”
乔慎看着陈章，“我答应你，是什么事情？”
现在，只要给乔慎食物，乔慎什么都愿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