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
斯言回想了一下之前那几个人的状态, 确实十分诡异, 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进入副本不过三天两夜，他们之中就已经死了七个人了，这个死亡速度简直比他之前经历的那些困难副本还要高……说好的和新人组队可以降低难度呢？
“那你觉得，发生转变的契机是什么？”斯言想到之前唐遇提到的关于蜡烛的猜测, 忍不住问：“……光，吗？”
“……不。”唐遇思索了片刻后, 摇了摇头, “我之前确实认为是光，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想想, 如果那些真是纸人, 那他们怕的应该是火。”
并不是有光亮的房间就会被挑选，而是被死亡条件挑选到，变成纸人之后, 就不会再需要光亮了, 相反, 它们还会本能的排斥火光。
这就是为什么那个阴鸷男在第一夜时点了蜡烛没有出事, 第二夜却出了事。也解释了董韩氏为什么只给活人的房间送蜡烛, 纸人的房间却连门都不肯敲。
“可到底是按什么顺序挑选的？”斯言依然百思不得其解解, “要说是白煞动的手，可挖了他们坟的是我们六个啊……难道正是因为挖了他们的坟，所以他们才害怕我们？”
“怎么可能？”唐遇道：“那天卢凡也挖了。”
可今天却还是撞到了白煞，只是被他脱身了而已。
斯言：“啊？那今天会不会就轮到我们了？”
唐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请不要乌鸦嘴, 谢谢。”
“还记得这块布条吗？”唐遇把手伸进怀里，摸到了一个肉呼呼的小肉球，还湿乎乎的吐着温热的气息。
又差点把狗子给忘了。
唐遇指尖一顿，愣了愣，才冷酷的扒拉开那个小肉球，从贴身的口袋中拿出了满老大给他们发的红布，上边的颜色已经暗淡了很多，只有中心三分之一的部分还是红的，其余都已经掉色，变成了淡淡的粉。
“卧槽！”斯言也连忙扯开衣服，小心翼翼的掏出了布条，上面的红色缩水的比唐遇还多。
“煞鬼是按照这个挑选猎物的？”斯言欲哭无泪的扯了扯自己手里的布条，“老头儿真不靠谱，整得全是些残次品，剩这些红色是多还是少啊？我自己放血给它染一染能不能行？”
对于斯言的问题，唐遇也一样没有答案。但至少到现在为止，除了卢凡不明不白的踩到了白布条以外，四间倒座房还没人出事。
月光在两人脚下投下浅浅的影子，院子里毕竟不能长留，斯言和唐遇回到房间，各自躺在睡袋上盯着同一片黑漆漆的天花板想各自的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窗缝中吹来的风似乎夹杂着“咕叽咕叽”的声音，但之前压棺材板实在是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唐遇在黑暗中没坚持都久就睡了过去，并且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太阳高悬的时候。
“我真的把早饭都睡过去了？”唐遇盘膝坐在炕上揉着太阳穴，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心大到这种程度。
“是啊，但反正送车马的仪式在中午举行，副本里难得能睡个好觉，我看你睡得实就没叫你，给你留了个馒头。”斯言站在地上，拿出馒头递给唐遇，没说吃饭时火锋没见到唐遇还以为人死了，被他冷嘲热讽的喷了回去。
“谢谢。”唐遇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被照顾了，接过馒头干噎了进去，边吃边说：“昨天夜里没有出事吗？”
“好像没有。”斯言也有些奇怪，“昨天大家都累狠了，今天没几个起来吃饭的，但来得都是正常的。”
正说话间，他们的房门就被叩响了，唐遇和斯言扭头看过去，就见两个女玩家趴在他们门口，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半个脑袋。
“怎么了？”斯言过去给她们看了门，唐遇也趁机把剩下的馒头塞进狗子的嘴里，然后揣起奶狗走了过去。
“……啊，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看见小叶和圆圆了吗？”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女孩儿开口。
唐遇&斯言：“……谁？”
“就是另外的两个女玩家，她们就住在我们隔壁，但今天吃饭的时候敲门也没人应，刚才我们回了房间一趟，她们也不在屋里。”女玩家的语气有些迷茫。
“你说你们进去她们的房间了？”唐遇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奇怪之处，“她们晚上过夜不锁门的吗？”
“……啊，我不知道。”女玩家无声攥紧了手指，“可我们推门的时候，确实是能推开的。”
唐遇和斯言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两人对视了一眼，道：“去看看。”
于是四人便到了失踪的两名女玩家房间，推门进去后映入眼帘的就是空荡荡的四壁，找不到丝毫踪迹。
“不过，人应该是自己走出去的。”唐遇回到门口，指了指门锁，“门锁没有被破坏，证明不是破门而入。还记得关好门，应该是自己走出去的。”
……只是，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他们的谈话把火锋等人都吸引了过来，听两个女玩家又重复了一遍经过后大家都表示可以帮忙找。就在这时，几声拐杖敲在砖面上的声音响起，满老大从主屋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道：“都收拾好了，把车马接出来吧。”
“接出来？上哪接？”有人问：“不是外面的人给送过来吗？”
满老大没搭理他，说完了那一句话后就侧开身子，把主屋的走廊给让了出来。
他们站在台阶下，堂屋又背着光，所以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唐遇几人离得最近，迈进主屋的门槛后，才明白了满老大说的“收拾好了”是什么意思。
主屋的走廊两侧分列着6个纸人，纸人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脸上敷着白粉却也盖不住那死白下面透出的青色。
所有纸人都瞪着溃散的乌黑眼瞳齐齐凝视着众人，他们的眉眼都被重新描绘过，变得格外夸张。涂的鲜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嘴角一直咧到耳根旁边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大笑表情，眼睛下边还画着两团可笑的红彤彤。
纸人衣服下面露出的手臂和脚腕也一样的死白，上面还布满了青色斑块，可好在没有什么臭味，每一丝毛发和每一寸肌肤纹理也还是异常清晰。
这样的纸人，果然活灵活现，就像真人一般。
“……你看。”斯言忍着浑身的恶寒，指了指站在第二排的一个纸人，道：“这是那个阴鸷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