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日道:“886。”说着作势要走。
“哎, ”盛灿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说道,“手机不拿了啊?”
海日板着脸:“还给我。”
盛灿阳端详着他的神色,说道:“生什么气啊, 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
海日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我是零?”
盛灿阳愣了一下。
盛灿阳:“……”
海日睨着他:“说吧, 你从哪儿打听我了吧。”
海日虽然跟盛灿阳出柜了, 但是他绝对没有无节操到直接告诉盛灿阳自己是纯零。毕竟他当时还是想要点滤镜的,跟别人可以随便乱说,在盛灿阳面前,他绝对没说过跟“零”相关的任何一个字眼。
海日其实都能猜得到,盛灿阳多半是跟刘洁打听过自己。不然也没有别人了。
盛灿阳并不承认,道:“猜的。”
“挺够意思,”海日表扬道,“刘洁吧。”
盛灿阳:“那你就有点看不起我了。”
海日:“?”
海日压根不信:“不是刘洁还能是谁?”
盛灿阳面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想知道的。”
“什么意思?”
海日的叛逆劲儿上来了, 坐到床边, 把手机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让他看着自己, 问道:“从哪儿听说的?从实招来。怎么的?我现在声名在外了吗?”
盛灿阳说:“我劝你别问了。”
海日:“?”
海日更不明白了。他道:“怎么回事?”
他是不怎么在意别人知道他是什么人的,但是盛灿阳实在是搞得太神秘了, 让他感觉抓心挠肝地想知道。
盛灿阳说道:“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劝过你了。”
海日:“……”
盛灿阳拿过手机, 找到了张照片, 然后递给他,海日看见, 上头是个表格,一开始没太看明白,看了两行, 反应过来,这是他刚来的时候,在前台填的表。
他往下看,在性取向那里,看到上头白纸黑字地写着“纯零”。
“纯零”……
海日不失为天真地问道:“这表你从哪儿弄的?”
“咱们区官网,”盛灿阳好心地提醒道:“下头还有。”
海日一目十行,往下看,只见“自杀原因”那个框框里,写着:“因为傍不到大款。”
盛灿阳遗憾地道:“这个表现在在公示期,在官网放着,以后会进档案,死亡申请也会在这个表上盖章,如果你回去了,这个表做审批材料。”
海日:“…………”
盛灿阳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确实盛名在外了。”
海日:“你在开玩笑吧?”
盛灿阳颇有些遗憾地看了他一眼。
海日心里雷雨交加,个中滋味不可言说。
盛灿阳说道:“没什么关系啦,毕竟这个表只是跟着你的档案而已。”
海日:“弟弟,够了。”
盛灿阳忍住没笑出来,海日倒在床上,看着那张表,仔细确认一遍,确实是自己说过的原话,确实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表上。
海日无力地道:“为什么没人提醒我……”
盛灿阳:“可能是因为从来没人会拿自己的死开这种玩笑吧。”
海日看着这张表,开始回忆自己那天到底是抽了什么疯。得出的结论是那天的他很正常,这算是正常发挥,如果是今天让他去填表,他可能还是会这样随口胡说。
“所以你早就看过了,”海日说道,“你的表在吗?我看看。”
盛灿阳:“没有,我没保存。”
海日不可理喻道:“那你保存我的?”
“就为了等这一刻。”盛灿阳道。
海日被他彻底搞崩了心态,瘫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盛灿阳道:“在想什么?”
海日:“杀人灭口。”
盛灿阳笑了起来。
海日翻了个身,深深地叹了口气。
盛灿阳多少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无所谓?”
“不是吧,”海日说道,“我的档案里,在性取向那栏写‘纯零’!我会无所谓?”
海日:“我自杀的原因是‘没傍到大款’!我会无所谓?”
“你可以试想一下,在大家眼里我是一个什么形象。”海日试图描绘那个画面,失败了。
“我没在这里当场自绝,算我坚强。”
“挺酷的,”盛灿阳说道,“我是觉得好玩给你看的。”
海日:“酷吗?你试试?”
“好啊,”盛灿阳随口道,“我也改吧,改成什么?”
盛灿阳说着就真的开始操作起来:“我也改成‘纯零’?”
海日:“……”
“所以可以改的?”海日问道。
盛灿阳:“不知道,问问吧。”
海日赶紧拦住他的手:“算我输了,别了,哥。”
盛灿阳是真的没什么所谓,“哦”了一声,说道:“以我的个人经验来说,不认识你的人对你的看法都一文不值。”
“你说得对,”海日说道,“我理智上可以理解,感情上无法接受。”
盛灿阳哈哈大笑起来。
海日感觉自己和盛灿阳的关系越来越近,他俩就没有疏离几天,很快就熟悉起来了,而关系发展也是飞速,盛灿阳并不像是看上去那么有进攻性,大部分时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同时又很克己复礼,昨晚除了那个吻,什么也没发生。
海日问:“你觉得是谁要杀了我呢?”
“凶手呗,”盛灿阳说道,“你问这个问题,我就得告诉你凶手是谁。”
海日:“你真知道?”
盛灿阳:“可能吧。”
“?”
盛灿阳:“剧本内测的时候,会一直玩到投完票,但是最后不会告诉凶手到底是谁。所以我可能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海日:“那你觉得是谁?”
盛灿阳想了想,没有说话。
盛灿阳答非所问地说:“我希望你把这个当成个游戏,玩得开心就行。别的别想太多。”
盛灿阳真是一个活得轻拿轻放的人。海日是把什么都看得重要,所以逼得自己无路可走,盛灿阳是把什么都看得很轻,所以轻易地放弃了自己。
海日想着想着,又陷入了死胡同,他也不关心凶手了,也不关心任务了,没头没尾地说道:“弟弟,怎么办啊?”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海日问得自己都莫名其妙,盛灿阳却明白了,他说道:“现在还没到要想怎么办的时候。”
盛灿阳:“这世界不是你想好了怎么办就能活得开心的。开心一刻就是一刻,当下就是永恒。”
海日:“……”
海日被他这个说法给摄住了,一时没有说话。他在仔细想,这句话好有道理。
如果活在向未来奔赴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是不幸福的,但如果活在享受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中,活在现在,这个可以称得上平静的上午中,这是可以算得上是美丽的一天。
无法掌控未来,但是可以掌控现在。可以让现在过得开心。
盛灿阳说:“以前跑通告的时候,大家都想,以后要是火了就好了。我想的是明天早上可以多睡几小时。大家总是喊‘活在当下’的口号,但好像都活在未来。”
海日听得有些忧愁,恨铁不成钢地道:“唉,因为你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啊。”
盛灿阳一挑眉,看着他。
海日道:“正常人都活在未来啦。你就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未来,所以才会撑不下去啊。”
他明白了,盛灿阳身上的那种向阳而生的绝望感,来自于他终于无法自救。盛灿阳绝对想过自救,不然不会自己得出“活在当下”的结论,可没有对未来的希望,盛灿阳给自己的快乐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没办法撑着他走下去。
可是海日又觉得,盛灿阳说得是没错的。不该太在意未来,人生确实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瞬间组成的。过好当下是最好的办法。
海日说道:“弟弟,你真是哲学大师。”
盛灿阳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不是刚还在说我想得不对?”
“所谓医者不自医,”海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但你点拨了我,我现在这个程度刚刚好,不能再想了,再想就深了。”
海日说道:“再给我唱首歌吧。”
“唱什么?大爷,”盛灿阳好脾气地,指哪儿打哪儿地道,“您吩咐。”
海日:“来个招牌曲目。”
盛灿阳想了想,没感觉自己有什么招牌曲目,道:“唱出道曲啊?”
“别,”海日说道,“听吐了我都。”
盛灿阳笑了起来,看着心情不错。
海日确实是要听吐了,他不光自己听,还到处送专辑,连带着周围人都嫌烦。盛灿阳在组合里是主rap,所以词儿都是自己写的,海日心想这绝对不支持不行,每天狂听,成功把自己支持得再听见都想吐。
海日指着虚空,宣布说道:“我现在对你们组合ptsd了。”
之前是没有办法,儿子都没了,海日只能寄托思念,纡尊降贵听听组合的歌,现在儿子就在身边,想听啥听啥 ,海日决定不膈应自己了。从此他就决定由奢入俭难了。
盛灿阳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海日这种论调了,他说道:“你到底讨厌他们里的谁啊?”
海日礼貌地道:“实不相瞒,都不喜欢。”
“对于你们组合的人,我只有非常讨厌和比较讨厌这两种选项,”海日说道,“你难道不是吗?”
盛灿阳:“……”
盛灿阳谨慎道:“我现在该说什么?是还是不是?”
海日:“说‘是’。”
“是。”盛灿阳说道,“但其实……”
海日打断道:“没有但是。”
盛灿阳闭嘴了。
海日说道:“都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真正的朋友不会就看着你陷入那种境地的,他们都不值得。啥也不是。”
盛灿阳要说什么,海日马上伸出手指,阻止他说话,道:“我说是就是,不允许反驳,这是追我的铁律。”
盛灿阳虚心受教道:“还有别的铁律吗?”
海日仰头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说道:“首先,无论什么时候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盛灿阳很感兴趣地抱着肩膀,点了点头。
海日:“其次,我想想啊……你肯定得更别的莺莺燕燕保持距离,这也不需要我强调了吧。”
盛灿阳:“不需要不需要。”
海日:“啊,把我介绍给所有你的朋友,不能搞地下恋情。”
盛灿阳些微地表示出了一点疑问,说道:“你还没答应我呢吧?”
“有问题吗?”海日反问。
海日:“就告诉你的朋友们,你在追我。很难理解吗?”
盛灿阳:“不难。”
海日:“这要求很无理吗?”
“完全没有,不必说了,”盛灿阳说,“合理。还有吗?”
盛灿阳也就客气客气,海日居然真的又开始想了起来,盛灿阳见状道:“不是说要听歌吗?不听了?”
海日已经忘了这茬了,然后说道:“一会儿再唱,先……”
“来段枉凝眉怎么样?”
海日正要说话,刘洁在门口敲了敲门,笑道:“干什么呢?大家都搜完了,在等你们呢。”
盛灿阳松了口气,站起来对海日道:“先过去再说。”
海日用看透了一切的表情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盛灿阳颇有些热诚地对刘洁道:“走吧,姐。”
刘洁:“?”
她回过头来看了眼海日,指着盛灿阳,用嘴型问:“怎么回事?”
海日:“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盛灿阳就当做是没听见,伸出一只手,绅士地引路:“这边走。”
刘洁笑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开心?”
盛灿阳愣了一下,没说话。
刘洁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说了,她回头看了眼海日,又看了眼盛灿阳,颇有些看破不说破的意思。
等他们三个人回去了,唐颖和文胤已经等在客厅了,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
海日抱歉道:“不好意思,聊天忘了时间。”
唐颖:“我还以为你俩早就来了,就没去叫你们。”
但海日感觉应该并非如此,唐颖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明显不如刚才自然了。
就算不能感受到他和盛灿阳的关系,应该也感觉到了海日有意和她保持距离。
海日已经明白了在这个游戏里应该尽可能地少得罪人,但有时候还是把控不太好。海日心中给自己点了根香,感觉有些无语凝噎。
如果他有盛灿阳那两下子就好了,不怕得罪人,也不会得罪人,因为他压根谁都不搭理。揣着张臭帅脸,双手插袋,谁也不爱。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文胤似乎等了很久了,说道:“赶紧开始吧。”
客厅里放了个圆会议桌,十几个座位,文胤和唐颖坐得面对面,刘洁随意地坐在了唐颖旁边,海日坐在了刘洁旁边,然后看见盛灿阳绕了个老远,拉开椅子,坐在了文胤的旁边。
盛灿阳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就开始吧。”
刘洁:“大家都先把公共线索给提供一下吧,如果不是凶手,就不要隐藏任何一条线索,这个大家都懂的吧?隐瞒线索对咱们好人是不利的。”
经常会有好人隐藏一些关键线索,因为这些线索可能是指向他自己的。但是这些线索一旦隐藏了,可能就会使证据链缺失,影响其他人的判断。到最后变成了好人们各自心怀鬼胎,凶手就逍遥法外的情况。
唐颖笑道:“只是第一轮搜证,我看大家都没必要隐瞒什么吧?”
“我先来吧。”海日说道,“我在前男友的房间搜到了失窃的‘维纳斯之泪’,还有一封写给唐颖的情书,他说这封信是送给唐颖的。”
唐颖如刚才一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我和他已经感情破裂了,他根本不爱我。为什么会送给我这么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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