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风栖久和萧蛮,其他四个人各自回房间睡了,走了的时候还安慰似的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尤其是陈曦,她看着风栖久和萧蛮,眼里全是泪花,她知道这是必不可免的事情,她只能最后苦涩的朝他们两个一笑,然后跟着冷月回了房间。

  风栖久看着那个棺材,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该来的总会来的,就算是再不想去那也得去,他立定在棺材旁,白天放棺材的这个房间一般没有人进来,不定时的这个房间会自动关闭,再次打开的时候后面的血腥场面全部都被清空了,不知道是凭空消失还是有人打扫,他也不感兴趣。

  因为白天各种原因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这个充满血腥的地方,他靠得又近了一点,仔细的看着这个黑红色的棺材。

  “这个棺材好像不是漆的。”萧蛮皱着眉,强忍住对棺材的厌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又闻到了血腥味。

  “是血,用血染的。”风栖久轻轻在棺材上摸了一把,然后闻了闻,有血腥味,已经不是很浓了,但是还是可以闻得出来。

  “这村长还真是恶趣味,自己的棺材都用血染。”虽然知道可能是仪式需要,萧蛮还是忍不住鄙夷的看着这个棺材。

  风栖久还是看着棺材,若有所思,然后慢慢俯身,仔细的观察棺材的边缘。

  棺材的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的痕迹,如果只是放尸体那一会儿的开关不可能磨损这么多,这个磨损程度只能说,被打开过很多次……

  萧蛮本是坐在地上的,他抬起眼皮,默默观察风栖久,突然冷声道:“你不会是想打开吧?!”

  风栖久看了一眼萧蛮,邪魅的一笑,“你猜对了。”

  所有人都对棺材避之不及,而他却想着撬别人棺材板,不为别的,就像看看棺材里到底是啥玩意儿,与其猜来猜去到底是村长还是巫师,还不如直接看看。

  风栖久双手搭在棺材盖上,使劲一推,不动……他面无表情,他就知道棺材板可能就这么容易推动的,他在屋子里找了找,发现了一把铁锹,他二话不说,直接把边缘插进缝里,然后开始撬棺材。

  萧蛮就看着风栖久的动作,也没打算帮忙,一手搭在曲着的右腿上,一手随意的拨弄自己的黑衬衫扣子。

  风栖久白了萧蛮一眼,也不管他这看戏的样子。反正,他也不认为这个只认识三天的人会帮他什么。

  他本就穿着浴袍,大动作都有些不方便,翘了半天,棺材板没动,浴袍倒是松垮垮的,大片皮肤露在外面,再动两下可能肩膀都能露出来。

  风栖久自己倒是不太注意,萧蛮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他一手覆在风栖久的手上,不顾风栖久看过来莫名其妙的眼神,用力翘起棺材板来。

  棺材板在两人变态的坚持下,竟然动了,「嘭」,棺材板应声倒地。

  这么大的声音,没有一个房间被惊动。

  风栖久随手就把铁锹扔了,然后凑了过来。“这……果然是村长!尸体还挺新鲜。”说完还准备上手去摸一把。

  萧蛮突然抓住他的手,“脏。”

  风栖久狐疑,这萧蛮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人的脑回路了,不瞧瞧怎么知道不是披着别人的皮呢?风栖久虽这么想,但也没有再动手。

  萧蛮就在说完刚刚的话就回到了最初坐的地方,大概是尸体没什么看的,揭秘了棺材里的人究竟是谁,这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他就坐到了萧蛮旁边,看着月光撒在院子里,他记得昨晚的月光是红色的,这是不是因为巫师的出现所以月光才变的颜色?

  “那么大的声音也不见得有房间听到。看来,这个房间自带屏蔽。”风栖久漫不经心的把自己的浴袍搂紧,避免走光。

  “嗯。”萧蛮点点头,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柳树,突然起身,似乎准备去看看。

  “呃……”对于萧蛮时冷时热的态度风栖久也已经有些习惯了,他也盯着柳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柳树,喜欢湿润、排水良好的沙壤土,在河滩、沟谷、低湿地能成林、成材,在干旱梁地、沙丘地造林成活率低,植株容易干梢死亡或长成小老树。在粘土及积水低湿地易烂根、枯梢死亡。在这里存活下来,还真是稀奇。”风栖久靠在门槛上,盯着柳树的树根。

  “村长用了特殊的东西。”

  “嗯?”

  萧蛮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回答风栖久。

  “我不准备睡,免得如果醒的是你,孤立无援。”萧蛮突然转过来看着风栖久,在他眼里,这个人脑子很聪明,但是,战斗力不行啊。

  “我本来也没打算睡。”风栖久轻笑出声,他跟萧蛮想得一模一样,他想着如果是自己那就自己一个人吧,如果是萧蛮,他至少还能帮点忙,不让他一个人面对。

  萧蛮轻轻挑眉,继续看着明显变成淡红色的月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光的颜色越来越深,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突然他们的后面出现了「咔咔咔」的声音,血腥味也一瞬间浓了几倍,风栖久浑身一僵,他知道,是那个东西来了。

  萧蛮突然紧紧抓着风栖久的手,然后猛的站了起来,表情十分严肃,他侧身看后面的动静。

  后面站了一个人,姑且说是人,没有黑瞳,浑身青紫,七窍都在流血,嘴角带着笑意,他穿着黑红色的衣服,看着像被血浸透的。

  “别僵了,跑!”萧蛮拉着已经浑身僵硬的风栖久转身就朝村长家外跑去,他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他只知道,这里肯定不能呆。

  后面「咔咔咔」的声音很近很近,容不得萧蛮思考,他硬着头皮在村里转了几圈。

  突然,那个东西出现在了萧蛮的眼前,他歪了歪脑袋,自认为自己很帅的笑得更露骨了。

  萧蛮头皮发麻,毫不犹豫的转身,他发现自己好像看到了村口,他顿时有了方向。

  “我们去……”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牵着的「风栖久」,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哪里牵着的什么风栖久,布满尸斑的脸就在他的旁边,没有眼珠的黑洞一动不动的盯着萧蛮,盯得他浑身僵硬,他连忙放手准备甩掉这具尸体的手,可尸体却仿佛认定他了一般,死活不撒手,任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萧蛮往林中跑大脑边快速转动,怎么办呢!

  他随着记忆突然看到了那块墓地,那尸体不知怎么的突然自己松了手,直接倒在了地上,萧蛮看了看身后,那东西没有跟来,而这具尸体,萧蛮仔细看了看,是失踪的薛敏。

  而风栖久这边,他看着月光越来越红,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看着身边的萧蛮,好像在出神也好像睡着了。

  “萧蛮?”他轻轻推了一下萧蛮,发现萧蛮似乎听不到,他顿时明白了,好像自己真的成为了那个幸运儿,他苦涩的看着院子,可能自己真的就这样了吧!

  突然后面棺材似乎是响了,他直接想都没想就回头看,看到了场景他的嘴角都不自在的抽了一下,只见那棺材里的村长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风栖久,那村长突然站了起来,早就因为血液凝固而变得苍白的手指咔咔作响。

  风栖久突然头脑一热,飞快的跑出了院子,他迅速的去拍了拍其他的房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听到他在拍门。

  他跑出了村长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第一天的马粟没有死,应该不碍事。”

  那村长因为身体有些僵硬跑的并不快让风栖久没有压力巨大的感觉,他在大脑里快速的思考该怎么办。

  “村长杀了巫师,把巫师埋在了林子,若是引村长去那儿,会不会巫师会杀死村长?”他想着直接往村外跑。

  跑着跑着他发现不对了,若是跟他记忆里的路线来,他应该早就到了,不应该还看不到目的地。

  他望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的回到了原点,“鬼打墙吗?”

  鬼打墙是在鬼故事里常有的片段,意思是怎么也走不出一个地方,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

  现在的风栖久就是这样,他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村长,他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尝试着往不同的方向跑,但还是到不了那个地方,眼看着村长就要扑到他身上了。

  突然,一具尸体倒在了村长身上,村长面无表情的低头,苍白的脸上被血红的月光印的更是吓人,村长的手指咔咔作响,他抬头看着风栖久。

  风栖久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发现村长愣在了原地,他盯了一眼村长身上扒拉着的尸体,薛敏空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着实有些瘆得慌。

  村长盯了好一会儿风栖久,最后好像察觉了什么,直挺挺的转身,离开。

  风栖久大喘了口气,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心跳久久不能平静,他暗示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走到了那具尸体旁,他忍着尸体发出的恶臭,仔细看了看,死状跟杨骁一模一样,应该是巫师的手笔。

  他看着尸体,把他的脸掰了过来,没了眼球的脸异常的恐怖。

  同一时间,萧蛮看着薛敏的脸突然换了方向,他朝薛敏走了过去,皱着眉,看着莫名其妙动了一下的薛敏,突然觉得有些凉嗖嗖的,那薛敏的脸就对着萧蛮,脸上的空洞似乎是在看着他。

  “嗯?”萧蛮不确定的拿起一根木棒,戳了戳薛敏的脸。

  风栖久睁大眼睛看着突然浮起来的木棍和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惊奇。

  “异空间?”风栖久吐了口三个字。

  萧蛮一愣,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说话,而且声音还是那样的熟悉,他顿时放松下来。

  “七九,我是萧蛮。”

  “我看不到你。”风栖久没有注意到萧蛮对他的称呼,而是看了眼周围,什么都没有,除了树还是树。

  “我们应该在同一个地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萧蛮不知道风栖久为什么到这儿,当他看到手里牵的是薛敏之后就觉得风栖久应该安全了,却不想,竟然在这里相遇了。

  “被村长追着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这儿,我好像,没来过。”

  风栖久在脑袋里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我是被那怪物追着到了这儿,我这里是那个墓地。”萧蛮大致说了一下自己周围的情况。

  风栖久大致明白了,那个怪物和村长是不同轨道,连不到一起也遇不到,但是这里是那巫师的老巢,所以村长才那么轻易跑掉。

  “怪物应该只选中了你一个人,不过我不幸被村长看上了,挺幸运啊,都没死。”

  风栖久笑着说,谁知道他其实害怕到了极点,他看到萧蛮对村长诈尸无动于衷的时候,他真的挺悲伤的,没有人可以帮到自己,没有人跟自己承担同等份的恐惧,他摇了摇头,想甩掉这荒唐的想法,少一个人在险境里,其实挺好的。

  “你别动,你出个声,我找找你在哪儿?”

  风栖久低低的笑了一声,他察觉自己周围的风好像带了点热度,应该是萧蛮靠近了吧。

  “果然,我碰不到你,你抓着树枝,我牵着你。”萧蛮试着在周围摸索了一下,发现怎么也碰不到风栖久,索性放弃了,他伸出手里的树枝,对着空气晃了晃。

  风栖久看着悬空的树枝,悬着的心却着了地,他抓起树枝的一头,淡淡的说:“如果我猜的没错,我想,铃铛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