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长老偏头看了他这弟子一眼,心里颇为不爽。
为师还跪着呢!你个小弟子还敢站着?还敢插话?
可他也知道,胖三如今是祖师爷身边的人,只得压了压怒气,继续道:“掌门名下除了那三个弟子,其余的全跑了。掌门也想跑,但他怕祖师爷找他麻烦,不敢跑……”
十长老又道:“他们想着,结界能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紫云殿总不能一直躲在结界后,等邱国师来了,结界一破,紫云殿就遭殃了,于是他们就跑了……”
黑麟漂亮的眸子里寒意瘆人,冷声问道:“尔等为何不跑?”
戒律长老看了眼胖三,十长老看了眼秋实,然后拍起了马屁:“弟子相信祖师爷能救紫云殿。”
他们有弟子在祖师爷身边,祖师爷必定不会不管紫云殿。
看秋实胖三如今的模样,一个修为深不可测,一个已是练气二层,两人身上的法袍法器,可是他们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的宝物。
黑麟是谁的话也不信,只冷笑一声:“本座最后帮尔等一次。”
戒律长老十长老连忙磕头道谢,可黑麟一看他们就心烦,不耐烦地只道:“往后紫云殿的事莫要再找本座,要找就找胖三。他可比尔等这些蠢货强多了。”
这话把戒律长老等人骂得羞耻不已,把胖三夸得如同放在火上烤。
祖师爷,您这么看得起弟子,弟子感恩戴德。可您这么夸弟子,弟子要被师父目光凌迟而死啊!
训完话,黑麟袖子一甩,拉着秋实就往外头走去。
今日便将曾家的事、青云山的事一并解决。
快出院门时,秋实抽出手,转身对着十长老一拱手,然后叹了一口气,走了。
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他之前连十长老的面都没见过几回,十长老莫说教他修炼,就是看都未曾看过他一眼。
何况祖师爷已经给了十长老练气大法……
他们才出院门,一道黄褐色的身影追了上来:“主人,等等小的……”
秋实脸一红,连忙伸手。
他又忘记小黄了,真是惭愧啊!
小黄“唰”地钻进秋实的袖子里,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它可得紧紧跟着主人,莫要被落下了。
见祖师爷走了,胖三连忙扶起师父和十长老:“师父,十长老快快请起。”
戒律长老板着脸,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我是你师父。”
胖三红了脸:“师父,弟子不敢。”
又道:“师父无需过虑,待祖师爷收拾了青云山,便再也无人敢动紫云殿了。那些跑了的师兄弟们,跑了就跑了。往后……”
他从乾坤袋里掏出祖师爷给他的“练气大法全录”,双手捧给戒律长老,恭敬地道:“师父,往后有了祖师爷给的练气大法,我紫云殿必能复兴的。”
一听练气大法,戒律长老一把接过,打开卷轴大概地看了一眼,顿时喜笑颜开,拍着胖三的肩膀道:“这才是为师的乖徒弟啊!”
胖三僵笑一声。
他只是为了紫云殿,不是为了这一声“乖徒弟”。
十长老眼巴巴地看着那卷练气大法,气急败坏。
当初祖师爷给他的,他还没捂热便被掌门抢走了,他连屁都未捞到一个。
可如今戒律长老竟然拿到了全录?
咬了会牙,他拉着胖三的手,问道:“胖三,秋实如今修为如何?”
看祖师爷刚刚的态度,应该更宠爱秋实才对啊!
为何他仍是屁都未捞到一个?
胖三骄傲地笑道:“小师弟如今离金丹只差一线了。”
“金丹?”几人皆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这才不到半年啊!”
他们紫云殿修为最高的掌门,修炼几十年,还未筑基呢!
胖三笑道:“谁叫小师弟天资聪慧呢!”
十长老又惊又喜又气,跺着脚道:“秋实既然已有如此高的修为,为何不管我这个师父?”
胖三抽出手,冷着脸道:“十长老,您喝过秋实敬的师父茶吗?您教过秋实功法吗?或者说,在秦家攻打我紫云殿之前,您知道有秋实这个弟子吗?”
十长老一时语塞,接不上话。
他名下弟子至少四五百,秋实只是个记名的弟子,他哪能知道?
胖三又道:“您可不要忘了。上回在石屋外,祖师爷可是拿了练气大法买断了您和秋实之间的师徒情谊。”
十长老气得直拍大腿:“可那练气大法,我都没捂热,就被掌门抢走了,我……不行!我得找秋实去,我可是他师父。”
胖三脸一沉:“十长老,您听弟子一句劝,只要您不吵不闹不作不给小师弟添麻烦,小师弟必定不会忘了你。可若是您非要作,惹怒了祖师爷,莫说功法,只怕连紫云殿都不保。”
又转身对戒律长老拱手道:“师父,这练气大法是小师弟给弟子的,往后便是紫云殿的镇殿之宝,是给门下所有弟子用。望师父以紫云殿大局为重。”
他这话说得可不客气,戒律长老气得眼睛一瞪。
怎么?还怕老子昧了?
老子心里要不是以紫云殿为重,早他妈跑了。
胖三又正色道:“师父、十长老,弟子得去追祖师爷小师弟了。皇帝的御船马上就要到潍城了。皇帝在,青云山的人必定也在。两老就瞧着吧!看祖师爷如何收拾青云山。”
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去。
戒律长老收好练气大法,连忙追了上去:“胖三,等等,为师也去。”
紫云殿其余几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祖师爷的厉害,他们见过,上回秦家人攻打紫云殿,秦长生那般猖狂,可被祖师爷一袖子给打得筋脉俱断。
可秦长生最多筑基后期的修为,而这青云山的邱国师可是元婴期啊!
他们也想看看祖师爷是如何收拾青云山的。
如今正是三月春暖花开瀚州最美好的时节,天空蔚蓝,白云飘飘,徐风吹面,吹得人昏昏欲睡。
潍城主码头上,曾知州带着一众官员从早上便在此等候。
等得心急如焚时,就见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那马上之人身穿暗红色甲胄,英姿勃发,快到码头了,一勒马缰绳,马嘶叫着停下。
这人冷着脸,打着官腔道:“瀚州知州曾权听令,皇上御船再有一刻钟便到达潍城码头。”
曾知州连忙上前行礼:“多谢大人提醒。”
那人马刺一踢马肚子,调转马头,又飞奔而走了。
虞飞虎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脸的羡慕:“大哥,这便是殿前司近卫?”
曾旭亮眼睛盯着周通判,冷着脸未说话。
他对殿前司这些不感兴趣,他只关心皇上御船的安危。
虞飞虎还在耳边絮絮叨叨说着殿前司之事,突然码头上一人大喊道:“来了,皇上的御船来了。”
众人顿时精神一震,纷纷整理官服帽子,期待不已。唯有周通判嘴角带着隐隐的冷笑。
而这一笑自然没逃过曾旭亮的眼睛。
曾知州侧头看了眼长子。
曾旭亮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正整理衣冠的虞飞虎,低声嘱咐道:“要想进殿前司,警醒点!”
虞飞虎连忙点头道:“知道了,大哥。”
法术的事自有黑道长他们,他和大哥只要盯死周通判就行。
曾旭亮挺直背远远看去,只见宽阔的河面上驶来大大小小几十艘大船。
艘艘皆漆着红漆,挂着龙旗,威武霸气。
被前后护在中间的那艘船更是高大异常。
曾旭亮看一眼周通判,看一眼御船,心里算着距离。
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五十丈……
眼见御船离码头越来越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可不能出事啊!
曾知州压着嗓子喊道:“快跪下!”
众人正要下跪,河面突然溅起水花,一条通体白色长条之物钻出水面,咆哮一声,朝御船队冲去。
曾旭亮心顿时一沉,这是河神?
那周通判反应十分迅速,大喊道:“有妖孽作祟,快护驾,快射那条龙!”
他话音一落,五十多个弓箭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弯弓搭箭就要朝那龙射去。
曾旭亮反应也快,手一挥:“住手!”
然后,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七八十人,将那五十多个弓箭手给按住了。
趁周通判还未反应过来,曾旭亮怒斥道:“你弓箭手的箭朝哪儿射呢?射向御船?你想刺杀皇上造反吗?”
周通判煞白着脸,抖着手反驳道:“我……我是要射杀那妖龙……”
曾旭亮冷笑一声,瞟了虞飞虎一眼。
虞飞虎立马上前,将周通判按倒在地。
曾知州这时也顾不得码头上发生的事了,只盯着河面。
只见那白龙离御船约莫只有十丈的距离了,他眼前顿时一黑,抓着长子的手,抖抖索索地道:“这如何是好啊?”
曾旭亮正要安抚父亲,莫慌,有黑道长呢!
就见最中间的御船船头避水金睛兽上突然飞身站上一位老者。
这老者身着紫袍、白须飘飘,持剑指着那白龙,怒斥道:“何方妖孽,竟敢行刺皇上?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