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忱藏在身后的手握紧,如果今天季轻墨的身份被识破了,他们真的打了起来,那他该怎么办?

  脑中混沌一片,他似乎没有办法找到正确的出路,在这片虚无的场景之中一直选择,一直选择不了。

  季轻墨伸手在他身后握了一下姜以忱的手,让他安心,姜以忱对上季轻墨的眸子,看见这双眼睛对他说:“不要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季轻墨这话的意思就是无论覃悉月怎么说,他都不会跟云槐山的人打起来,姜以忱稍微放宽了点心,心里感激着季轻墨。

  “不知道山主夫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季轻墨微微笑着,“我不过是一介普通人而已,山主夫人的话我实在听不懂,我是以客人的身份进来的,夫人这意思是不希望贵山来其他人?”

  覃悉月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眼底凝聚着风暴:“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人,但我护犊子,你带着满身的高傲如何跟我们和平共处?”

  “母亲,”姜以忱虽然很想站在自己的父母这边,可是他觉得母亲有点无理取闹,在他眼中,季轻墨以及很放低自己的身段了,叫他们前辈,也没有一吵起来就掀桌子,可是母亲却咄咄逼人,“差不多够了,这是我的朋友,你们干涉我的生活现在还要干涉我的人际关系吗?”

  覃悉月刚想说话就看到了季轻墨袖口的一小片金色纹路,她神情一凝,就想去抓姜以忱,把这孩子护在自己身后,季轻墨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道:“山主夫人,够了吧?我无意与云槐山冲突。”

  覃悉月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姜以忱,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你是小可的朋友,刚才是我失态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没有。”

  姜榕见气氛缓和了起来,他才清了清嗓子,说:“咳咳,我就说嘛,哪里来的孩子有这等气度,原来是我们小可的朋友,孩子,你不用担心,阿月她就是喜欢吓你们这些小朋友……”

  “姜榕,你再多说一句话,晚上就在隔壁房间睡。”

  姜榕彻底闭嘴了。

  “小可,你跟你爸出去一下,关于云槐山的规矩,我要跟你朋友单独说一下,你别担心,妈妈跟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打起来。”

  覃悉月给姜榕使了个眼色,姜榕就把姜以忱拉出去了,季轻墨在姜榕动身之前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姜榕刚和姜以忱出去就发现房间里面有结界,他们在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姜榕叹了口气:“儿子,看来你那个朋友要吃点苦头了,好了,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你妈肯定有分寸的。”

  姜以忱揉了揉太阳穴,他哪里是担心季轻墨,他明明是担心母亲,真打起来那必然是母亲吃亏。

  房内——

  覃悉月强忍着恐怖的威压,她仿佛又回到了覃家被众人欺的时期,鬼殿殿主这样的庞然大物如何可能心甘情愿跟在自己儿子身边?可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鬼殿殿主可以很好地庇护住她要问问,再仔细问问。

  “殿主大人,小可那孩子还小,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房内就已经没有任何威压了。

  “你是小可的母亲,我如果对你出手,他肯定会难过,会讨厌我,所以我不动你。”

  “大人,我不明白,”覃悉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季轻墨跟在姜以忱身边的原因,“您为什么要跟在小可身边?”

  “我喜欢跟在他身边,”季轻墨没有任何犹豫,“覃悉月,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们的事情,我说不上比你更在意姜小可,但他在我这里是特例。”

  覃悉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大人,我儿是否知道您的身份?”

  季轻墨笑了,这种事不必他开口直言:“那前辈大可以猜上一猜小可知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必猜了,”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格覃悉月最熟悉不过了,“他不会把自己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带进云槐山来,他带你进来就说明他十分信任你,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儿子失望啊。”

  “只要不涉及到姜小可的安全,不管云槐山做什么,我都会作壁上观,包括——你想复兴覃家。哦——说不准我还会看在姜小可的面子上帮你一把,让你的复兴大业得以实现,”季轻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抬手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这样姜小可应该会挺高兴的。”

  覃悉月松了一口气,听季轻墨的意思,他会保住姜以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季轻墨都会护着她的孩子,覃悉月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了,那些曾经分过一杯羹的人,都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否则玄学界会再多出几桩灭门惨案。

  “大人可要牢牢记住您今日的话!”

  “我记得住,反而是你——”季轻墨顿了一下,“那老东——姜局长应该会出手拦你。不过如今的玄学界没几个家族是干净的,占着落凤湖的楚家对姜家有恩,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若是动了他,姜榕会如何。”

  覃悉月嘲讽地笑了一声:“楚家对姜家有恩就能摆平对我覃家的伤害了吗?!姜榕这么多年待楚家比宋家可好多了,可惜楚家那群人都是扶不上墙的废物。我是覃家的独女,甚至不敢以真名嫁到云槐山,一介散修身份嫁过来一路上受了多少白眼……覃家总归是要卷土重来的,待我恢复身份那一日,必定肃清秦家!”

  季轻墨微微眯了眯眸子:“你说的秦家可是杞龙山的秦家?”

  “不错,”覃悉月说起这事儿就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杞龙秦家杀我覃家之人,还胆敢用同音姓在一年内异军突起打出名声,若不是姜榕这些年要云槐山明哲保身,我也需要韬光养晦,岂会等到如今?他们一个个早该消失在玄学界了,不过是我仁慈,让他们多苟活了些时日。”

  覃悉月从来都不是一个温顺和善的人,自覃家灭门惨案起,占据她心里很大一块位置的是复仇,可这些年她也并没有亏待姜以忱,她抑制着自己心里的愤怒,因为她要自己的儿子绝对安全。

  “原来杞龙秦家也跟覃家的事情有关……”季轻墨挑了一下眉,“杞龙秦家这些年也不是很安分,你要是想动手的话第一个就该拿他们开刀。”

  覃悉月说:“我自然知道。我儿如今有强者庇护,姜榕又能护住云槐山,我是个没有任何软肋的人了,杞龙秦家那群废物草包如何能与我相争锋?”

  季轻墨却提醒她:“凡事多留心眼,可千万别在阴沟里翻了船,杞龙秦家虽然弱,却不代表他们不会找人,跟你说一句吧,柒灵君只是一枚棋子,幕后主使我还再查。小可很喜欢你这个母亲,你别丢下他。”

  覃悉月倒吸一口凉气,七大府君之一的柒灵君都只是幕后之人的一枚棋子,这趟浑水……

  她把姜以忱交到季轻墨手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收起结界吧,云槐山的规矩我都知道了,不必劳烦前辈动力。”

  “你——”

  “我若是不叫你前辈姜榕可就要有所怀疑了,覃前辈应该不希望姜前辈搅进覃家的事情吧?他已经被扯进了我查的事情之中,再让他沾染覃家的因果,不太好吧?”

  覃悉月闻言,收起了结界,她倒是不知道这鬼殿殿主如何一口一个“前辈”叫的如此顺口。

  结界一消失,姜榕就带着姜以忱把门给打开了,姜以忱几乎是飞掠到季轻墨身边想要扒拉一下他,却被季轻墨握住了手,还在他的掌心捏了捏:“放心,覃前辈只是担心我初来云槐山,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谁,引起麻烦。”

  覃悉月扯出一抹笑,顺着季轻墨的话说:“是啊。小可,你这朋友不错,日后若是可以,他可以常来,母亲很高兴你可以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

  姜以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以肯定母亲知道季轻墨的真实身份了,可怎么知道身份之后反而还把权限给他放宽了?

  覃悉月看出姜以忱的想法,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玄学界快要变天了,就算是云槐山也没有能力完全庇护住姜以忱,云槐老祖为玄学界忙活了一生,就算做了局长也仍旧侠肝义胆,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全身心留给云槐山一个晚辈。

  但季轻墨不一样,覃悉月看得出来,季轻墨喜欢自己的孩子,虽然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喜欢,但鬼殿殿主行事乖张,而且护短,无论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鬼殿不出事,小可就一定不会出事。

  把小可托付给季轻墨,覃悉月是放心的。

  “小可,多跟你朋友交流交流,他心性极佳,母亲喜欢他的性子,”覃悉月看着姜以忱说,“母亲和你父亲还有事情要做,小可,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你姝意姐,她现在还在房间。”

  “片片呢?”

  那崽子真是皮痒了,敢把他的状况告诉父母,他这不得好好收拾一顿?

  覃悉月想了一下:“它带回来个鬼娃娃,估计带着那个娃娃下山去玩了。”

  “我知道了,”姜以忱“哼”了一声,片片跑的还挺快,“我跟我朋友去找姝意姐。”

  姜以忱和季轻墨离开之后,覃悉月才看着姜榕说:“你啊……孩子长大了,以后少去干涉他的事情,我只求他一生平安顺遂。”

  “保护在我们的羽翼之下才能一生顺遂,”姜榕还是觉得自己的孩子自己看着最好,“阿月,我看小可挺依赖他那朋友的,实在不行,我们把那小子也留下来,给小可解闷用,如何?”

  “换个人或许可以,但他……你动不得。”

  姜榕不知道季轻墨的身份,也不知道覃悉月为什么要护着那孩子,但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做无用功,覃家的后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姜榕,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若云槐山被我牵扯,小可也不会出事,我给他找了个大靠山,”覃悉月勉强地笑了笑,“不,准确地说是小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

  姜榕不知道覃悉月所说的“大靠山”是谁,但他不认为是姜局。

  覃悉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楚家秦家,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玄学界此时不乱,何时才能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