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死亡奥秘的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只有一张单薄的卡牌。

  不过巴掌大小,宛如镜面般光滑,牌身却漆黑如铁。

  宜图将其拿在手上,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光泽无比的牌面上正倒映着他苍白的脸庞,五官却模糊不清。

  宜图心里一悸,翻过这张卡牌,牌的后面刻有一行小小的白字。

  【死亡并不是终点,我们只是走出了时间】

  短短的一行字,宜图却在看到的刹那震在了原地。

  死亡不是终点,他们只是走出了时间。

  这句话像咒语一般不断在宜图的脑海里回响,伴随着一张张惨死之人的面孔,它们在宜图的胸口剧烈的震荡又呐喊。

  往生之人,你该如何定义死亡?

  我们只是走出了时间。宜图想要回答,他张开嘴巴,嘴唇颤抖,竭尽所能的想要说出这句话。

  然而,最终他吐出的话语只剩下最简单的两个字,“……时间。”

  “什么?”在一旁的花伞不明所以,皱着眉问道。

  宜图这才将卡牌递给他,神情激动又惊喜:

  “恒一你看!或许许蘅和欧骋他们都没死,他们只是……”走出了时间。

  “宜图,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男人冷淡的话语打断了一切妄想,花伞不解的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开口道:

  “你说什么,许蘅和欧骋没有死?是不是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有救回他们的办法了?”

  花伞的一字一句像倾盆泼下的冷水,瞬间将宜图浇个手脚冰凉。

  “不,或许是我看错了。”宜图苦笑一声,“我哪有办法救回他们。”

  他能救的,只有他自己。

  花伞将那张卡牌还给了宜图,那上面已经很干净了,什么也没有。

  从宜图知晓死亡奥秘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门牌。

  尽管宜图再去看,那一行白字还是若隐若现的在牌面上浮现。

  “该回去了。”花伞喟叹道。

  宜图点点头,他将卡牌抛掷半空,落下的瞬间化作一道白门。

  花伞没有什么好停留的,率先跨入白门。

  而宜图却回头看了一眼远边,那是许蘅没有跟过来的方向。

  他心里有愧,眉眼爬上一缕愁丝,伫立了良久之后,他才收回目光,拍拍口袋,轻声道:

  “走吧阿蘅,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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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那座神阶牌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短暂的呼吸时间,象征着红心Queen的标识突然从玩家排行榜上消失了。

  而王座玩家标识会从排行榜上消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该名玩家已经死亡,或极小概率向上阶换了牌。

  论坛彻底炸了,沸腾如水。

  关于红心Queen的死,没有人觉得会有后者的可能性。

  他们热烈的讨论着历代王座玩家种种光辉历史,以及他们陨落时的意外与突然。

  从而没有一个人觉得红心Queen宜图的死,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地方。

  【平心而论:实话实说,红Q龙殿崛起的太快了啊,而且他根本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就是靠运气好罢了,死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悄悄:是啊,他要不是大魔王的配偶,能这么牛掰?多多少少掺着水分的。】

  【梦淑:唉,还是很可惜啊,我觉得他和大魔王还挺般配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啊()】

  【你大爷我回来啦:家人们,有没有可能他是向上阶换了牌?!他现在已经那么厉害了,就连夜王都怕他,怎么可能会死??】

  【哥哥你看她:虽然我也想,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太低了,你知道换牌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位King的陨落!!】

  【哥哥你看她:你要知道现在的四位King保持某种平衡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往届的King也都是如此,除非彩蛋游戏的来临,否则不可能出现King级别的玩家死亡的。】

  【晓萌萌:是的,王座玩家是不能向下阶换牌的,所以红心Queen只能和King换,然而和King换的概率几乎为0……】

  【小黄冲鸭:天啊,我真的不敢相信!!红心Queen死了,那大魔王怎么办?他们可是配偶啊!】

  【辣妹是我:估计会抑郁一段时间吧,走不出来的话八成会死在彩蛋游戏里,挺难受的。】

  【明明就:不是吧,居然还有玩家能杀掉红心Queen?最少也是王座水平的家伙吧?】

  【泽泽:不一定,你要知道很多满级玩家都是深藏不露的,除非彩蛋游戏逼近,否则他们不会冒大风险猎杀王座玩家的。】

  【冬天下雪啦:好恐怖啊,都在发了疯的往上爬,简直令人心寒,这个游戏!】

  【德芙:都想活鸭,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哎?好奇怪啊,怎么多出一位红心Jack?】

  【今晚喝粥:哪里哪里!我看看!】

  宋景琛滑动论坛的手在颤抖,他面色苍白的望向危洲:

  “哥,宜图哥他……他用了那张牌。”

  屋内寂静的有几分可怕,即使宋景琛没有将话说完整,他们又怎能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宜图一旦用掉了那张骑士牌,则意味着其余两人的牺牲。

  “会是谁。”沈月舒喃喃道,简直不敢想象。

  危洲紧皱眉头,声音苦涩至极:

  “如果宜图真的死了,其他两人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他不会死。”

  这时,一道冰冷强硬的声音插了进来,沈月舒下意识看去。

  江寒屿就站在窗户旁,身姿笔直、静默的像道褪去所有色彩的黑白风景。

  危洲没有说话,谁也不希望宜图他们真的会在牌场里出事。

  然而从论坛爆出这一消息时,江寒屿的左手就一直捂在侧面的脖颈上。

  那里有一枚关于红心Queen的标记,曾经是那么的鲜红,那么炙热。

  而现在,它在逐渐淡去,就连江寒屿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与宜图那千丝万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悸动,没了。

  像是一直感受触摸的心跳声般,戛然而止了。

  于是,江寒屿觉得自己的半条命也跟着丢了。

  他不信宜图真的会死在牌场里,他不信宜图真的就这样抛下他不管不顾了。

  没有道别,没有任何预兆,眼见着一切就要重蹈覆辙。

  “如果我真的死在里面,你会怎么办?”昨夜,宜图半开玩笑半撒娇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

  他是如何回答的?他好像没有回答。

  他只是直视宜图那双漂亮的眼眸,反问道:

  “你觉得殉情算不算一种浪漫?”

  他的爱人愣了一下,有些被吓到,脸上仍然挂着笑:

  “可你从来不是浪漫的人哎。”

  “嗯,我的浪漫只有一次。”

  他没有再听到那人说话,过了好久,他伸手去抱,那人才有些委屈的躲进他怀里,小声道:

  “我不要。”

  男人搂紧了他的宝贝,“嗯,所以你必须活着出来。”

  “你是我的全部,你的手上攥了我的命,记住了么?”

  宜图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慌张道:“别说了,我都记住了。”

  男人这才笑了,他亲吻爱人的额头,沙哑的声音饱含情欲:

  “我不会骗人,所以你一定要记住。”

  尽管手段卑鄙也好,威胁利诱也好,他就要宜图后怕、心悸,所以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活着回来。

  “疯子!”爱人的哭骂淹没在潮涌的爱意里。

  片刻的缠绵都想要刻骨铭心,他的一言一行都想尽收眼底。

  不能分开,除非他去死。

  “红心Jack……许蘅?”沈月舒看着眼前的虚拟面板,愣住了。

  就在前一秒,玩家排行榜上终于显现了红心Jack的名字,许蘅。

  “如果许蘅的名字还能显现,那么!”宋景琛激动的跳起来。

  “那么身为红心Jack的主人,宜图八成也是活着的。”危洲心情复杂的替表弟补完了这句话。

  “他真的向上阶换了牌。”楚惜隐松了一口气,“他换了夜王的牌。”

  “是啊。”沈月舒脸上露出一抹笑,“夜王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宋景琛和江寒屿。

  前者的笑容是如此的短暂,很快便被担忧所填满。

  许蘅,宜图……那傅恒一呢?

  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死,但宋景琛却记得,那人是为他而来的。

  江寒屿没有说话,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即使没有任何的表示,所有人却都能感受到他那恐怖的低气压。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等宜图回来就好了,宜图会去料理男人的狗脾气的。大家如是想。

  下午三点十分,宜图和花伞回来了。

  经历过一次跌宕起伏之后,众人的心情都平稳了许多。

  简单的问候之后,就没有再多追问,以便让宜图和花伞尽快休息。

  沈月舒在离开之前,友善的提醒了一下宜图,他指了指楼上那道紧闭的房门。

  “咳,某人好像太过担心了,应该不太好哄喽。”

  宜图心下了然,哭笑不得道:

  “那能怎么办呢,交给我吧。”

  沈月舒点点头,跟着楚惜隐离开了。

  宜图将心情收拾好,这才打开了房门。

  房内正如他预料中的那样,窗帘全部拉起,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江寒屿将自己藏在被窝里,连一根头发都不让宜图看见。

  宜图觉得好笑,走过去抱住被子里的男人,柔声道:

  “寒屿,我回来了。”

  宜图等上一会儿,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他便忍不住掀开被子的一角。

  江寒屿的脸上是从未出现过得脆弱感,好像无所依靠的小孩。

  他的左手仍旧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颈,宜图只看一眼,便觉得心脏发酸发疼的厉害。

  他不再是红心Queen,他与江寒屿的羁绊也随之跟着消失了。

  谁都无法体会江寒屿在标记消失的短短几秒、或是更长的时间内,是怎样的心情与感受。

  那种就此失去爱人的感觉,足以令人万念俱灰。

  “对不起。”宜图难受的简直无法呼吸,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江寒屿快要听不见。

  男人松开了捂住脖颈的手,他坐起身,没有温度的眼眸看着宜图,问道:

  “还在么?”

  宜图盯着那雪白一片,没有任何印记的脖颈,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