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不成仙>第30章 落差

  这回绝非错觉,江绪心道,这窥探之人比上次大胆了许多,上回还是若隐若现根本无法分辨具体方位,今次已经显露出根本无法错认的恶意与杀机。

  不过上回那次是同严绥一起,想来那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再严绥面前过于嚣张。

  思及此,江绪轻轻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我太弱,否则,哪里还需要在这想破脑袋?若有严绥那般的能耐,也不怕别人惦记了。

  可我下山后也并未得罪过什么人,这不怀好意之人,究竟是谁?

  他正拧眉思忖间,院内传来程阎焦躁至极的呼喝:“让开让开,别拦路!”

  话音刚落,一道绯红身影唰然自院中掠出,擦着江绪的肩往外窜了老大一截,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将人撞了个趔趄,江绪稳住身形,抬手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忍不住回头望去。

  这是要去作甚?

  江绪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住,院内却又是一道残影唰然飞过,雪亮剑光精妙地落在了程阎脚前,剑尖直直插入青石之中,而剑身犹在嗡鸣颤动,将那坚硬至极的地面都崩出了好几道长长裂纹。

  “回来。”

  严绥缓步自院中行出,江绪刚欲张口问些什么,便见他擦着自己往外走去,全部心神都落在程阎身上。

  “想去寻仇?”严绥的神情仍旧称得上温和,只是语气已经明显带上了怒意,“程渐羽,这可不是你碧霄峰的地界。”

  程阎的背影明显僵硬了片刻,头也不回地吼道:“师妹险些在台上丢了命!”

  江绪愣了愣,程阎很少称呼雅为师妹,毕竟两人成天都是一副不对付的模样,无极宗上下都说,若不是碍于碧霄峰清宵子的脸面,怕是早就决一死战了。

  严绥只是平静地抬手一招,插在程阎身前的长剑便飞回他手中,江绪悄悄瞄了眼,并非是惊梧。

  “若真有人敢在台上下厮守,三清观的长老自然不会罢休,你不过刚回来片刻,”他语调似是带有讽刺之意,“又怎会知台上发生了何事。”

  程阎却被他这句话激得眼珠赤红,提着剑瞬息间便出现在严绥身前,抬拳往严绥那张始终平静的脸上砸去:“严子霁!你扪心自问,若是今日倒在台上的是他江绪,还会不会说出这番话!”

  江绪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见得严绥稳稳抓住了程阎的拳头,淡声道:“我并非你,程渐羽,与其在这与我发脾气,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在台上替你师妹找回场子。”

  他手指一用力,程阎脸上便出现明显的痛楚之色,闷闷地哼了声,才咬牙道:“你放心,我程渐羽绝对不会连累宗门的名声,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

  江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着,他并没有资格在这种时候说程阎什么,只能在旁边干等,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顺着程阎方才的话想了下去。

  如果换做是我,嗯……严绥也是会如此处理的,切磋中结的仇自然得在下一场切磋中解决,若下了台还要私下计较,只会被人说堂堂无极宗竟然输不起,没有一点气量。

  其实也没什么错,随便换哪个修无情道的人来处理,都会是这般。

  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无情,向天之道贴近。

  江绪想着,抬手碰了碰心口。

  可只要想想死了都见不到那人生气难过,就……有些难受。

  他摈弃这些杂念,重新望向不远处的两人,严绥的眉尾很明显地压着,难得露出了些怒意:“除非你即刻脱离宗门离开招摇山,否则方才那句话便是在说笑!”

  “有何不可!”程阎显然已经气到不清醒,冲着严绥吼道,“我并非你这种畏首畏尾的无情胆小之辈,若那天江师弟也蒙此大难,甚至身死道消,你难道也不会眨一下眼么!”

  “够了!”

  严绥轻喝一声,一拳砸在了程阎脸上,身上竟涌出股令人胆寒心战的凛冽气息,江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浑身一抖。

  好可怕,他终于忍不住准备开口,刚才那一瞬,严绥凶得像是要杀人。

  “程渐羽,”严绥冷声说着,松开了手,“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但程阎显然还想再反抗,可严绥只是按着他的肩捉着他一旋身,他便不由自主地摔回了院中,紧接着门咔哒一锁,任凭程阎在里头怎么骂骂咧咧,严绥都不为所动。

  江绪想了想,手上捏了个诀,便有清气裹挟着风旋转着包围了院子,无形禁制飞快成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注视着院内一道绯红身影一跃而起,又重重栽落在地上。

  “江绪!”程阎骂骂咧咧道,“你居然还帮着他!”

  “谁让你咒我的,”江绪同样没好气地冲里头喊道,“我要真死了,定然是你这乌鸦嘴咒的!”

  说完便听见严绥轻轻笑了声,又讷讷着热着脸对他腼腆一笑:“师兄,这是发生了何事?”

  严绥似乎在短短片刻内便平复了情绪,盯着他温声道:“绪绪先前是去了何处?”

  江绪犹豫了会,还是说道:“看师兄在忙,就自己去别处逛了逛。”

  “是么,”严绥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心虚的神情,“那绪绪可愿意随我走一趟。”

  “去哪?”

  江绪先是问了句,又飞快道:“我自然是可以的。”

  “不远,”严绥收回视线,缓步向隔壁走去,“去找一找浮屠寺的佛子,讨要点佛宗的疗伤秘药。”

  江绪飞快地自脑中寻出这么一号人,面目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但那个在阳光下反光锃亮的脑门实在是影响深刻,他乖乖地噢了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严绥身后,却还是敏锐地觉出了些不对。

  严绥居然没有刻意地同自己走得近一些。

  江绪凝视着严绥略显冷淡的背影,先是觉出了点不习惯,接着便心跳一滞,连脚步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严绥的声音平静地自前方传来 :“走累了?”

  他始终没有回头,江绪摇了摇头,才反应过来,闷声道:“没有。”

  再多的也没有说了,他居然产生了点不快的闷闷之感,直勾勾地盯着严绥的背影抿了抿唇。

  上次见到这样的严绥,还是去年这人下山的时候。

  “师兄。”他唤了声,轻轻的,似是在试探。

  严绥却恍若未闻般继续往前走去,背影冷淡清隽,明晃晃地写着他人勿近。

  江绪便再也不敢开口了。

  这种场景其实很熟悉,在往常那些年,江绪屁颠屁颠黏在严绥身后时,便是与如今这般无二的情形。

  其实也没过多久,江绪想,半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怎么会感到生疏?

  明明这才是常态罢了。

  或许是跟先前听到的话有关,江绪抿着唇,越想反而越乱,一时想的是池渊说过的话,一时想的又是严绥此次回来后的一举一动,想着想着,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月下的惊艳女子。

  若入情爱一道是修行,那……重修同门手足之情,是不是也是为了更好地斩情绝爱?

  他跟着严绥停在了浮屠寺的院前,自觉地保持了两三步的距离,眼珠干涩,在心底涩然道:那叫做秋琬的无情道修者说得不错,严绥此人,一旦沾上,这辈子都与大道无缘了。

  这么“m”“'f”“x”“y”%攉木各沃艹次想着,脸上也难免带出点委屈之色,连眼眶都微微泛红,正是心神激荡到了顶点的时候,严绥却回过头来。

  “怎么了?”他似是有些诧异,接着便温声解释道,“放心,雅的伤虽然重,但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显然是误会了,江绪勉强挤出个笑,嘴角止不住地颤抖,轻声道:“那便好,不过师兄还没同我说,方才在台上发生了何事。”

  误会了刚好。

  虽是这么想着,江绪在跟严绥平静的视线对视时,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热,委屈得紧。

  若没有在春天活过多好,他咽了咽满嘴的苦涩,只觉得自己不争气至极。

  没有在春天活过,便不会想着寒冬有多难熬。

  耳边隐隐传来声轻叹,江绪低着头垂着眼,大半心神都用在了克制情绪上,全然没有发觉严绥已经靠到自己身前,满脸无奈。

  “哭什么,”他轻声说着,抬手触及江绪温热微红的脸,在眼角轻柔摩挲,“绪绪,你在害怕么。”

  明明有胆子溜出去和池渊喝酒,现在哭什么呢?

  严绥嗅着他身上的浅淡酒气,眼神深深,又有些无奈。

  小骗子,他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嘴角,就许你骗人,还不许我生会气?

  江绪很明显地往后一缩,带着自己都不清楚的抗拒,只是一味摇头,严绥本就幽深的眼神愈发危险,只是语气依旧是温缓柔和的:“在怕师兄?”

  那双湿“m”“'f”“x”“y”%攉木各沃艹次漉漉的琥珀瞳里荡着水波,似是骤雨绕了平湖面,江绪好容易开口,含糊道:“不是,我只是……在担心。”

  担心雅,还是担心别的,江绪不想说,严绥也不再问。

  还能拿这人怎么办,他替江绪拭去滴将落未落的泪,贴在鬓发间轻轻一嗅。

  总归是妥帖藏在身边要过一辈子的,日后有的是时间治治这些小毛病。

  “不必听程阎胡说八道,”严绥温声在江绪耳边轻轻说道,“若是绪绪在台上切磋,我必然会在台下看着你,根本不会出现他说的那种情境。”

  江绪闷闷地嗯了声,情绪平稳了不少,却久违地想起了那个极为不详的梦。

  梦里的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没见得眼前这人回过一次头。

  吱呀——

  身后门扉被人推开,一线明光伴着檀香漏出,江绪揉了揉眼,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下跟严绥究竟是怎么个亲昵姿态。

  “阿弥陀佛,”憨厚的嗓音念了句佛号,波澜不惊的,还有些憨厚,“打扰了子霁君,罪过,罪过。”

  江绪直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飞快地推开了严绥往后退了两步,强自镇定地对着来人一笑。

  端得那叫一个——

  欲盖弥彰。

  岁迟

  绪绪不是哭包,怪只能怪池渊瞎说大实话(甩锅)

  另外严绥是故意的,本来想借题发挥要好处,结果江绪一哭就心软,儿子,你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