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透亮的眼睛隐约闪出一丝红意，再去看时，那红丝已消失不见，好像是张颜的错觉似的。
张颜亲了亲苏颜青的手，随后拉着他在这黝黑脏乱的杂屋里观察。
里面躺着一个穿着病人服的男人，他长得和苏久很像，都是那种清秀，毫无攻击力的长相。身材也是瘦削的，宽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看上去十分不协调，有种他只剩骨架的感觉。
此时，他被张颜打晕倒在地上。
苏颜青慢慢走近，先是注意到他身上的名牌，一样的看不太清，只是下面的数字看着很靠后，099。
他腹部浅色的衣服浸湿了一大块。苏颜青浅浅地蹙眉，纤细的手指慢慢挑开他的衣服。
是血。
不合身的衣服下是一具浑身布满青紫的身体。
白皙到有些诡异的苍白的肤色被粗糙的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布条上晕开许多黑色的血痕，被殴打过的淤青残留在过度瘦削的身体上。
苏颜青抬头愣愣地看向张颜。
张颜摇摇头，接着，他嫌脏地蹙眉，扒开这个男人的嘴，从嘴里冒出被咀嚼过的肉块。
这肉块还沾着缕缕红血丝，以及脏兮兮的黑血，上面还留有他的唾沫。一吐出来，就有一种令人呕吐的味道。
苏颜青皱着鼻子，把自己的脸埋在张颜身上吸了一口，然后，他才向张颜画了个兔子，后面还跟着一个问号。
张颜本来不太高兴的眸子骤然漾出笑意。他懒懒地站在一侧，身上的那一股慵散的劲浸在他的骨子里，端的是一副美人倦怠的模样。
苏颜青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等到他看见张颜凑近他的脸，并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后，才明白他的意思。
苏颜青气的又踢了他一脚，他身体敏感，别人亲一下或许没有太大感觉，但苏颜青会觉得身体发软，甚至眼尾上挑，内角也会泛起潋滟的绯红，甚是有被欺负的意味。
张颜眼底更深了，他瞥了眼窗外强行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正着脸色拉住苏颜青的手向里走。
这间杂屋里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兔头有很多，它们被整理干净地放在架子上面，只是它们唯独没有了眼睛，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而另一个架子上堆积着一些册子，灰扑扑的颗粒散落在册子的表面，让人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张颜从架子的缝隙里找出一双白手套，他慢条斯理地套上，然后将册子拿出来并擦干净。
上面写着一些人名，有些人的名字被红色笔痕圈住。苏颜青站在张颜身后，他很明显地看见苏久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名字。
右下角写着日期，但显然是很久之前的。
张颜面无表情地翻到下一页。
是一张照片。
一些孩子的照片。
张颜突然怔住，其中一个孩子长的像苏颜青小时候的模样。
苏颜青被这个副本吓住，他紧紧把自己埋在张颜怀里不肯冒出头。这个副本怎么这么诡异。
张颜眉眼间疏淡俊秀，狭长的双眼轻轻敛住眼眸里的深色。他把照片翻了个身，背面写着：狩猎。
苏颜青也看见那两个字，瞳孔一下子收缩，他心虚地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张颜。
张颜像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苏颜青顿时缓缓松了一口气。
张颜继续向后翻，直至翻到最后一页。
白纸红字，像是硬生生用血喷上去的。
--我在看着你。
--我无处不在。
砰砰，砰砰。
心脏跳的很快，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耳腔嗡嗡作响，好似有人爬在他耳边用尖利的声音道：“颜青，我在，我一直都在。”
脑海里回荡着凄厉的尖叫声，它一直在叫，像要把他的耳膜穿破。
张颜冷下脸，他立即脱下手套，环着小狐狸的腰捂住他的耳朵，手指轻拍他的后背，静静安抚他。
苏颜青默默流下泪，含着水雾的眼睛半阖着，连成一串的泪珠被张颜慢慢舔干净，从眼皮到鼻尖，再到娇艳的嘴唇。
慢慢地，世界变得安静下来。苏颜青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他颤颤巍巍地抖着睫毛睁开眼睛，下巴尖积攒着圆滚滚的泪珠没被舔干净，一眼望去，翠绿碧色的深眸安静又温顺，好似能包容他的一切。
苏颜青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他委屈地抿嘴在张颜手心里写，“有人在吵我。”
张颜弯着颜，眼睛与他齐平，额头抵着额头，苏颜青的那些恐慌和委屈一下子都消散了。
张颜见他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于是也轻笑着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胳膊上，另一只手还在拍他的后背。
张颜的视线在架子里扫过，他当然也看见那些摆得齐整的兔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见也没有什么线索了，便推开门离开。
苏颜青抱住张颜的脖颈，张颜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地上躺的那个人好像动了一下。
苏颜青刚想提醒张颜，但这个屋子也没有传出任何响动，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便没有在意。
张颜把苏颜青送到他所在的屋里，屋里一片寂静，只是白床的旁边同样放着一个笼子。
苏颜青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扒着张颜，柔软的床铺上充满干净的气息一下子把苏颜青的恐惧消散。
眼皮沉甸甸地向下坠，苏颜青模模糊糊地看见张颜背对着他的身影，一下子昏睡过去。
张颜撩起眼皮随意看了眼站在床边的小孩，深青色的痕迹在小孩瘦瘦的脖颈挂了一圈。
张颜提了下兴趣。
这个孩子本来被他掐的已经失去呼吸了，但是很奇迹般的死而复生了。
有趣。
小孩朝他露出一抹微笑，脸上也同样充满着冷嗤的嘲讽。张颜从兜里掏出那一双红色眼睛珠，他分给小孩一半，他们互相看着做出相同的动作—他们将眼睛珠子一口吞下。
很快，张颜笑着把小孩又掐在空中，他静静地看着他一点点失去呼吸，脸色也逐渐发紫，然后，他把他锁在衣柜里，面无表情地漱了漱嘴后，才满足地抱着香喷喷的小狐狸。
半夜三更，衣柜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张颜”猛地睁开眼，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苏颜青的头发，喘着粗声的呼吸，颤着手指，慢慢抱住他。
只是，深绿的眼眸却变成了深红色，眼眸里也充满着以前不曾出现的异样的乖顺。
“主人。”
“张颜”像一条只会藏匿在黑暗中垂涎主人的脏狗，只有在晚上，“他”才会流出他的口水。
苏颜青被他蹭得有些难受，他踢了踢被子，转了个身正好面对“张颜”。
在杂屋里被亲的有些发肿的嘴唇微微翘起，浅浅的缝隙里露出粉嫩的舌尖。
“张颜”的眼睛红的更深了，他迫切地吞下自己的口水，然后对着那张娇艳的嘴唇舔了舔，吸了吸，最后他慢慢勾着舌头深入到美味的口腔里，甜美的气息几乎让“张颜”控制不住自己。
他像只毫无羞耻的野兽，恬不知耻地勾着那可怜的舌尖一动一动的。黑暗里唇齿相贴的声音让人听的耳红面赤，很快，声音渐渐停息。
“张颜”抱着苏颜青离开了这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