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刚才结界中的幻境, 这是一串真实的头盖骨风铃花。

  苍翠的绿叶中,白色的头盖骨以盘旋的方式串成了一串,每一个头盖骨上都长出了娇艳的红花。

  绿、白、红, 三种颜色十分鲜明。

  “这是谁的杰作, 也太……”残忍?丧心病狂?不过, 也很有创意……

  说这话的是吴球球, 他抬头盯着风铃花, 被这样的创意所震惊,杀人取头, 只为展现一下行为艺术?

  又是挖地道、又是挖地下室, 还找了十个人来杀, 还要种一棵树?

  为啥?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串风铃,脸上是不解的表情。

  除了墨元白和叶千罗。

  “球球、司马, 你们两蹲一下, 我上去取下来。”南姐的丹凤眼扫了一眼墨元白, 便让两个年轻人做人梯,打算上去取。

  她向来是行动派, 一群人在底下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反正总要拿下来的。

  这次出来没带梯子, 吴球球和司马致远一左一右蹲了下来,让出半边肩膀, 供南姐踩上去。

  “等等。”钱夜南的手即将碰到风铃花时, 墨元白突然出声阻止。

  “怎么了?大人?”钱夜南在周小飞不在的时候,喜欢叫墨元白“大人”, 她扭头问道。

  “我来。”墨元白盯着那串风铃花看了良久,虽然没感觉到什么异常。

  “没事。就几个头盖骨,还能翻出什么浪来?”胆大心细的钱夜南掏出一把匕首, 去割吊在最上面的绳子,动作干净利索。

  “不好!绳子是幻影!”钱夜南削铁如泥的匕首毫无阻挡地穿过了绳子,绳子消失了,而风铃花还是好好地悬在树叶下面。

  南姐收回匕首,想伸手去摘,手指刚碰上头盖骨,头盖骨上的红花瞬间便枯萎了。

  风铃上冒出了红光,瞬间将室内照亮,将所有人都照住了。

  头盖骨果然翻出浪来了。

  还不是好浪。

  在头盖骨冒出红光时,站在墨元白身边的叶千罗来不及细想,手比脑快,快速回转身,一个拥抱,将墨元白抱住,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住了那道红光。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红光照到墨元白。

  昏迷前,叶千罗这样想。

  “小罗!”墨元白看到头盖骨发出红光的瞬间就摸向了腰间的龙鞭,但身边的人动作太快,连手一起将他抱住了,而且力气大得惊人,让他动弹不了。

  红光过后,室内恢复了刚才的光线。

  叶千罗的手瞬间没了力气,整个人顺着墨元白的身体滑落下来。

  墨元白反手一捞,将人打横抱住,伸手在他颈间探了探,还好只是昏迷,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再抬头看了下四周的情况。

  树上那串风铃花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倏然而落,到地上成了一摊白色的粉末。

  那棵大树在风铃花消失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不一会儿功夫,树叶都干枯了,只剩下一段了无生趣的树杆。

  “大人!”所有人在红光过后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大白天的见鬼了,唤的都是“大人”。

  他们身上都没封印,红光对他们没有伤害。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围住了抱着叶千罗的墨元白。

  叶千罗也没封印,他为什么会昏迷?他的身份莫不是……

  “大人,小罗他……”司马致远欲言又止,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墨元白。

  “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墨元白看了他的一帮下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一场意外的集体掉马。

  这帮人为了跟着他,甘愿舍了那个世界的身体,进入了系统,带着记忆无数次的轮回转世,只为等墨元白从无限流世界回来。

  众人都低下了头。

  墨元白口袋里的烟盒也震了震,那是周大飞的魂体。

  现在是白天,他出不来,但不代表他听不见。

  “司马,你说。”墨元白两手抱着怀里的人,脸色沉了下来,他指名道姓。

  “大人,我……我知道您是、是……”司马致远看了一眼华叔和南姐。

  华叔和南姐轻轻地摇了摇头,墨元白的封印还没解开,还没到揭露他身份的时候。

  吴球球垂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无休。”墨元白代替他忠心的属下说了出来,抱着叶千罗出了包围圈,“封印曾经解开了两画,今天被风铃花又差点封印了回去。”

  这么说,代表了墨元白恢复了稍许记忆,却又不是全部。

  众人惊讶抬头,互相看了看,司马致远一个眼神下去,众人齐齐在墨元白身后跪了下来。

  “主上!”他们终于唤了一声他们的主上。

  感慨万千。

  墨元白抱着人缓缓转身,看到众人都跪了,吴球球的肩膀还不断抽着,低头垂泪。

  “你们都……起来。”墨元白没有再说下去,眼下,怀里的人要紧,他转身进了甬道。

  叶千罗的肉身一死,魂一定会被他爹给唤回去。

  甬道很窄,他侧过了自己的身体,横着走,将叶千罗的头朝前面,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快,跟上。”司马致远一个怔楞间,便恢复了清醒,他朝众人扫了眼,便带头站起来,进了甬道。

  司马致远知道自己是带着记忆进的系统,在冥判手下的时间最长,其他几人前前后后地也来到无情殿,也来到这一世,虽然偶有猜测,但大家彼此同事近三百年,默契地谁都没有扒过谁的马甲。

  进入这个世界不容易,除了要在现实中死亡,还得带着记忆,如果没了记忆,就同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他们怕自己提前暴露身份,会打扰鬼王归来的计划,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心照不宣,又隐而不发。

  他们都等着鬼王封印解除的那一天。

  墨元白两脚并排又分开,几乎是跳跃着跑离甬道,跑了没多久,他便听到他的属下在后面跟上来的声音。

  “司马,回去后马上请王局派人将这个甬道挖开,把树运出去化验。将甬道连着的这户人家全部带到局里问话。华叔、南姐,你们在现场堪察,吴球球协助。”墨元白脚下不停,命令却下了过去。

  “是!”身后几人齐齐吩咐。

  他们不清楚他们的鬼王什么时候曾经解开过封印,也不知道叶千罗是什么身份,他们能做的便是服从。

  墨元白脚程很快,很快就出了甬道,从油画框的入口出来了。

  低头看怀里的人一直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般,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让他很是忧心。

  叶修晨这么宝贝他的儿子,应该不会太为难他吧?

  等司马致远他们出来,跑到胡同外面,只听到队长的越野车轰鸣而去的声音。

  “行动吧。”司马致远看了看他的队友,大家互相点了点头,按照队长临行前的指示,各自行动起来了。

  回警队的车上,司马致远给何玉肖发了墨元白的任务,让他做好资料跟踪,说完了任务,他发过去两个字。

  “无休。”

  何玉肖的信息停了停,半分钟后,他才回复:“哦。”然后便没了答复。

  司马致远放下手机,将油门踩到了底。

  墨元白来到了最近的医院,将人送进了急诊室,急诊室的抢救灯亮了起来,他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医生一脸凝重出来问:“罗千叶的家属在不在?罗千叶的家属在不在?”

  “在。”倚墙而立的墨元白应声,大步走到医生面前。

  主治医生盯着与病人同样年轻的墨元白看了足足两秒钟问道:“你是罗千叶的什么人?”他以为家属总是父母、妻子这类人,没想到是兄弟?但是他们长得也不像。

  “未婚夫。”墨元白启唇说道。

  他能想到亲属只有这个身份。

  叶千罗在这个世界父母都在国外,一个阿姨也不是亲的,让他们过来签字,人早就死透了。

  “未婚夫不算家属。这位病人急性脑梗,需要下病危通知书,家属签了手术免责协议和授权书,医院才能不计后果抢救。”医生凝重地说道。

  “我们正在领证,他突然就昏过去了。医生,我愿意签字,出了任何事情,我愿意会法律责任。他……对我,很重要。”墨元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翻话,还情真意切,把自己都感动了。

  但他知道,这十分感动里,或许掺杂了三分、四分,甚至更多的感动。

  除去叶千罗小时候咬他一口,令他封印这事不讲,这真实的感动来自于他与叶千罗在这一世的相处中。

  为叶千罗两次救他。

  为叶千罗违背父亲的命令。

  为那一双晶亮不染世俗的灵动眼睛。

  “好。你签。能不能救回来,还要看他造化了。”医生叹了一口气,将文件拿了出来。

  生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看这小伙子一脸严肃的样,恐怕不是恋人这么简单。

  墨元白在急诊室门口拿下叶千罗的手术权,急诊室的门再一次关上了。

  两个小时后,他的手机里收到了信息,是他的属下汇报的。

  “王局正带着局里班子成员在赶来医院慰问的路上。”

  “王局派副局长带特别行动队,包围了整个胡同,大型挖土机已到现场。”

  “从孙小艺家地道里通上去的是城西一处别墅。别墅的主人是教授季正丰,他正在国外讲学,别墅里留下的是他家的保姆和保安总共三人。”

  “季正丰单身,父母过世,无儿无女,资助了不少学生,其中就有孙小艺。”

  “抬回去的十具尸骨,初步检测死亡时间跨度在十年左右,最早的一具十年,最晚的两具一个月。”

  群里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墨元白飞快地看了看,心却不在上面了。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罗:老公……我快死了……

  墨队:死不了!快从我身上下来!

  小罗:未婚夫!假的?不行,我要真的!

  众人:当我们都是死的?集体掉马了,看你一个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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