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兴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应下夏节南的话, 来帮他找那个什么狗屁塞穆尔。
他扛着肖恩的尸体坐在马车上大口喘着粗气,休息不到片刻,他立刻听到车轮附近传来了子弹撞击的声音。
姜兴拿出镜子, 把镜子伸出去一点, 照到车后的情形。
那被他甩开的塞穆尔跟在他现在所在的马车后跑,同时朝着他的方向举枪。
一声刺耳的声响后,他手里的镜子碎掉了。
姜兴把肖恩扔到车厢里,接着抽了面前的马一鞭子,驱使着马车迅速朝着他来时的方向移动。
他本来就不太想跟塞穆尔硬碰硬,是夏节南说有事他才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肖恩给偷出来, 还没下楼人塞穆尔就来追杀他了。
真是奇了怪了, 格雷罗那次在他们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塞穆尔变成了这副样子, 还带着肖恩的尸体跑?肖恩也是奇怪……
姜兴回头看了一眼被他丢进车厢里的肖恩, 他软绵绵地躺在马车的木板上, 头搁在肩膀边, 眼睛紧闭,唇色也泛青。
虽然只是很匆忙的看了一眼,但姜兴知道,肖恩的头上有弹孔。
不论他的身体有多像活着, 他已经死了这件事情都没办法改变和否认。
塞穆尔是夏节南的卡, 既然他一直带着肖恩,是不是证明夏哥发现了肖恩身上的什么秘密?
姜兴的探索能力一般,推理能力也不太行,当时他还没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退出了模组。事后杜芸有跟他提过两嘴,但也只是说以后稍微注意一下有没有“格雷罗镇”有关的信息, 还有尽量获取一些安东尼庄园的酒。
现在不靠谱的杜芸更加不靠谱, 冲进来乱救人。靠谱的夏哥要做什么事情也不跟他说清楚……
姜兴叹了口气, 现在他有马车,塞穆尔就算追上来也需要一点时间,找到夏哥之后就让夏哥自己解决这堆烂摊子吧。
然而姜兴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赶回村子,见到的却是一片浓雾弥漫,雾气将他整个人的视野都完全隔断了,原本的村落如同被蚕丝一层层地包裹成了蚕茧,里面是什么情况一点也看不出。
就算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一定很危险。
姜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来到浓雾前,伸手尝试抓了一把那如同棉絮般的雾气。冰凉湿润的触感随之在他手心里扩散开来,那就是普通的雾,却形成了这样不普通的状况。
夏节南先前给他说可能会出事,他那时候还没想到会怎么出事,但现在……
他或许应该进去?
毕竟对方是让他把肖恩带过来,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也应该是可以进去的吧?
姜兴抓了下头,折返回马车边,准备驱使着马车带肖恩进入雾气。
他握住缰绳,忽然想起什么,俯身进了一下车厢,伸手想将肖恩的尸体稍微扶正一点,免得夏节南说他。但他刚俯身的那一刻,枪声便在他耳畔响起了。
随之而来的是火药和铁锈味,还有腰侧上直冲大脑的痛感。姜兴下意识惨叫出声,他抓住鞭子慌不择路地挥向身后。
“啪”的一声后,姜兴扶着腰,喘着粗气,这才慢慢恢复意识,看向他挥鞭的方向。
那里正倒着一个他很熟悉的人——塞穆尔。
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就像是被拖行了一段时间一样,刚才隐蔽起来给姜兴一枪已经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做的最后的攻击了。
只是他身上伤确实过重,这一枪没能瞄准,只是打到了姜兴的侧腰。
自己差一点就死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姜兴顿时背生冷汗,他理解了先前杜芸带他见夏节南的时候像是调笑般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塞穆尔很厉害,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没有弱点。
没有弱点的杀人机器,这是塞穆尔这张卡最早的设计思路。杜芸最开始也给他说过,如果夏节南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也不要太担心。
但那时在身为队友的时候啊……
姜兴忍着痛看了眼自己的伤,想了想,他解开外套用袖子稍微扎了一下。接着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下塞穆尔,确认对方真的昏迷过去之后,他才将人给拖起来,也放到马车上。
不管怎么说,塞穆尔是夏节南的卡,他也不能就扔在这里不管。
把人拖起来的时候姜兴注意到,塞穆尔恐怕刚才真的是找了个什么东西一直跟在他们马车后面,而且因为没有保护住自己的东西,相当于他整个人都是被拖在马车后一路被拖了过来。
腿上的伤尤为严重,手上也有被勒出的血痕。
姜兴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躬着身,在把塞穆尔塞进去后,坐到了驾驶位。
稍稍一挥鞭,在浓雾前踟蹰不前的马匹试探了一下,缓步向里面踏步进去了。
浓雾瞬间侵吞了整辆马车。
……
在夏节南张开手的那一刹那,黑暗如同夜幕悄然降临。
周遭的一切都如同被笼进了无边的寂静之中,浓雾围绕在他们周围,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他面前的叶与知一如既往,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一样。
为什么要用叶与知的形象?是认为自己对叶与知的态度不一样,所以特意挑了他吗?
夏节南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知道自己是棋手,自己正在与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存在进行“谈判”。
只要能引起祂的兴趣,那么复活肖恩应该也是可行的。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叶与知问他。
夏节南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一个处于‘生与死’之间的人,我希望他活过来。”
“他不在这里,我没有……”叶与知的话顿了一下,他微微皱起眉,扶住脑袋,喃喃自语一样说道,“有什么人进来了……”
“等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夏节南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被他紧紧盯着的那个人确实满眼的复杂情绪,好像不可置信,又好像意料之中。好像在等他解释什么,又好像一副什么都可以在这里停止下来不期望回答。
不知为何,夏节南感觉面前的存在好像忽然从高不可攀的存在堕成了人。
叶与知退后了几步,身形隐藏进了浓雾之中。夏节南下意识想追他过去,但没走几步,他的视野便变成了温德尔家二楼的走廊上。
他回过头,索菲亚扶着昏睡状的杜芸看向他。
“雾气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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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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