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会有比沫沫更漂亮更可爱的小人鱼吗？
沫沫：当然没有啦！
从沫沫有意识的那一天开始, 他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漂亮最最可爱的小人鱼, 绝对没有任何小人鱼能和他相比。
无需策划爸爸反复和他强调, 也不用出生岛上的小崽崽们每每夸他，沫沫自己就很清楚这一点。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信心。
当然，这时候羞羞完又亲了亲自己的小人鱼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捂着眼睛偷笑了一会儿以后，决定再去摘一下海带回来放着——虽然其他的崽崽都不喜欢吃海带，但是主人有和沫沫一样的爱好，那沫沫就超级无敌开心啦！
而当小人鱼继续往家一篮一篮装海带的时候, 包间内斐越和宋斯年的表情还是相当微妙的。
宋斯年：“斐哥......你怎么不说话？”
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宋斯年这个位置，他都是要紧张的。
谁让他回答完以后, 斐越那头就再没回应了？看着那低头沉默的表情, 宋斯年甚至还能从那张脸上读出一些迷茫和不敢置信来。
宋斯年：就......咱们玩的不就是《全宇宙我最萌》吗，咋还能有其他的游戏不成？
斐越：“......”
斐越并不想说话。
他在心底重新把“崽崽养成APP”这几个字默念了一下，脑海中突然便回忆起了沫沫平日里说的“崽崽”, “其他的崽崽”、“岛上的崽崽”, 这似乎很符合这个游戏的名字。
而他的小金鱼, 便是其中的人鱼崽崽。
只是他明明下的是宋斯年的那个游戏，下载的时候还是《全宇宙我最萌》，怎么安装到手机上就成了《崽崽养成APP》了呢？
而这时候，斐越也回想起来一些东西, 当初他下载游戏的时候, 最开始看到的游戏图标似乎和现在的并不一样。
甚至于再想一想，有太多的内容都和宋斯年透露给他的信息毫无关联乃至全然不同, 但斐越一直到今天跟宋斯年见面之前, 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
当然, 斐越并没有任何觉得《崽崽养成APP》不好的意思，非要说实话的话，就宋斯年刚刚给他展示的那个游戏界面，斐越能在里面待上5秒钟就算他输，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氪金养崽了。
突如其来的游戏替换、一直到今天才出现的游戏APP的名字......
怎么有一种充满了阴谋诡计的感觉？
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已经暴露了的策划爸爸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后继续捧着他那碗凉拌酸辣海带吃得起劲。
而在这个时候，斐越脑海里还是只有他的小金鱼。
再看看坐在他对面有些紧张也有些迷茫的宋斯年，斐越先想到的不是去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他之前给宋斯年的那些红包，是不是给错了？
斐越倒并不是在意那些钱，他就是觉得自己找错了人，感谢错了人。
宋斯年：“......”
为什么我斐哥这眼神看着好像是想从我身上拿走点什么的样子？
但最后的最后，斐越并没有多说。
因为不论如何，宋斯年的功劳也无法磨灭——不管这是意外还是有人有意为之，宋斯年也是这之中不可避免的一环，没有他，斐越就不会去下载什么养宠小游戏，也不可能会让他的小金鱼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所以，就当是介绍费吧。
斐越没待多久，留下一脸懵逼的宋斯年就离开了。
宋斯年觉得自己还想拯救一下，支吾着“哥，那你这条小人鱼不要了”，斐越当时的表情就很精彩。
宋斯年：为什么我觉得我被同情了？我的游戏难道不好玩吗？
如果宋斯年能听到斐越的心声，那他就会泪洒当场。
斐越：不是我说，你这游戏真的不行。
好在斐越最后并没有说，算是给宋斯年留了点面子。
至于他玩的游戏并不是宋斯年推荐给他的游戏这件事，斐越觉得问题不是很大。
他第一次在网上搜索了下《全宇宙我最萌》的信息，然后真切地意识到两个游戏之间的不同，或者说差距。
用天差地别来形容，斐越觉得并不过分。
如果宋斯年没有对自己的游戏盲目自信并且看到斐越手机里的那条小人鱼的话，他应该也会做出这样的评价。
不论斐越怎么在网络上搜寻，他连一点《崽崽养成APP》的信息都找不到。
也是在这个时候，斐越才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当初他登录这个游戏的时候，有注册吗？
没有录入个人身份信息，也没有绑定手机号，甚至连取名的环节都略过了——小人鱼从水波中游到他面前，甜甜地跟他说“我叫沫沫”，然后斐越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把一切不合理的情况全都抛在了脑后。
斐越：“......”这一定是我的游戏玩得太少了，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阴谋论一些的话，他会去想这个游戏出现在他的手机上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他思考了许久，并没有想到。
有关信息泄露什么的情况，斐越做了个自我检测，发现他手机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能读取信息、传输信息的软件、程序，一丝可疑的内容都没有。
还在办公室里吃酸辣海带的策划爸爸：笑死，你们送崽崽出去难道不做点保险措施？像我家沫沫这样可爱的小崽崽，我哪敢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就算斐越手机里有这种东西，为了保证《崽崽养成APP》的存在不被恶意知晓，策划爸爸也会帮他手机杀个毒。
所以，做完了一系列检查，斐越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自己的手机陷入了沉思。
这毕竟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对他真正的影响似乎也只是让他比玩宋斯年那个游戏多花了点钱？
嗯......可能不只是多花了一点。
但钱算什么？斐越有的是钱。
有这闲工夫在这里想七想八的，还不如上线去看看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小人鱼在做什么。
于是斐越连到家都等不及就登上《崽崽养成APP》，一下就逮住了一条正兢兢业业往家里搬海带的小金鱼。
沫沫看到斐越愣了下，一边往回游一边浮出水面大声道：“主人，你来啦！”
斐越：“......嗯。”
在小人鱼左手上的拎着的小篮子里，又塞满了他喜欢的海带。
斐越心想再这样下去，小家伙囤的海带都能绕他的小岛一圈了。
但看着他甜美可爱的笑容，再回想了下宋斯年手机上那明显不太聪明也不太可爱也不太漂亮的蓝色人鱼，斐越哪里舍得阻拦他？
搬搬搬，沫沫想搬多少搬多少！
他的小金鱼，就该是被宠着的。
所以，回去的路上，沫沫的这一篮子海带，还是斐越帮他“拎”回去的，小家伙就只需要游泳就行，满心欢喜的小人鱼又给了斐越几个黏糊糊的亲亲，自己开心，哄得斐越也开心。
当然，搬了这一趟以后，沫沫就没再去运他的小海带了，因为再搬下去，他的小岛上就真得晒不下了——大水缸沿上晾了一圈，小浴缸也没能逃过，而这次运回去的海带，都得晾到岛上的大石头上去了。
斐越算是发现了，沫沫虽然是一条小人鱼，但性子未免有那么一点点像仓鼠，爱囤货的那种。
以前斐越给他整了一冰箱小蛋糕的时候他就开心得很，时不时就要打开小冰箱看看，然后摆摆整齐，冰箱里还有哪些小蛋糕、保质期还剩多少、分别摆在哪些位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次也是一样，面对喜欢的海带，他也是囤了好多好多，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小岛上，晚上是要睡到这里来的，他怕是都想住在海带林那儿了。
但这不是坏毛病，而且在斐越的眼中是越看越可爱。
囤粮又不是什么坏习惯，小家伙可没做错什么，就是比起这种不新鲜的囤货，还是吃新鲜的更好。
毕竟晾在这儿晒干了水分的海带，哪有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海带叶来得好吃呢？
沫沫：“......”
新鲜的海带叶和稍稍有点干巴的海带叶，虽然吃起来好像没什么大差别，但是主人说新鲜的更好吃，那就听主人的！
沫沫一伸手：“吃新鲜哒！”
至此，斐越算是打消了小人鱼一直往家里搬海带的心了。
而小家伙不囤海带了，那今天天色有些晚了就算了，明天他们便要老老实实出去做每日任务了。
是的，沫沫的每日任务即便已经开放了那么多天，却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是斐越这个当主人的不给力吗？
不，纯粹是斐越这个当主人的就知道惯着他的小鱼，给他宠坏了！
自从沫沫发现了那片海带林，他就一门心思扑在海带林和他喜欢的海带上，除了斐越以外，再没什么能让他分心了。
斐越哄着他出去做任务，小人鱼乖乖地出去了，可是游啊游游啊游，小家伙的路线就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朝着那片海带林慢慢地靠近，然后在成功地看到那片海带林的时候，还要浮夸地大喊一声：“主人！是海带！”
斐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无奈的，但他还能怎么说？
是海带，都是海带，你瞧那边那些你昨天都给它薅秃了！
总之，不管小人鱼从岛上什么方向出发，不论东南西北，最后他都会悄然改变路线，然后出现在那片海带林附近。
这就不得不夸一下小人鱼的方向感之强，除了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晃悠两下，到后来那是目标明确，连弯都不带拐一个的。
若不是斐越在上帝视角能看清一切，他光听小家伙这么嚷嚷的话，都要觉得这岛上四面环海带......
好在现在小家伙算是放弃了继续囤海带，斐越也松了口气。
“主人，你现在在哪里呀？”斐越正想着之前的事情的时候，小人鱼尾巴轻轻拨动了下水花，游到水缸边来瞧斐越，好奇地问道。
斐越一愣：“我在车里。”
“车？”沫沫睁大了眼睛眨巴，“车是什么？”
小人鱼可从没见过什么车，自然是不知道这种人类的代步工具的，这会儿正好奇地探头探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若是以前，斐越恐怕并不觉得他的动作奇怪，甚至直接在心里将他的这些表现当成是游戏方的功劳，认为是他们做得好，做得逼真。
但现在么......小家伙这个模样，怎么看怎么样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儿，那好奇的模样是绝对演不出来的。
斐越也觉得自己此刻的想法有些离谱，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事情。
突然出现的一个完全陌生的找不到任何信息的游戏，一个天真活泼的、只向着他的小人鱼崽崽，斐越发散的思维不受控制。
可小人鱼还在等他的回答，斐越不好忽略他，只得先回答他的问题。
但在他简单说了说这种名为“车”的代步工具并看到小人鱼露出了更为好奇的表情后，本想着在游戏里也给小家伙整一辆的斐越先是意识到小家伙的这个岛只有一点点，就算是给了他一辆小汽车，他也没多少地方可以玩耍，更重要的是，小人鱼没有腿。
就算是儿童玩具车，也有着最基本的刹车和油门，才方便车行驶停下，可沫沫只有一条肉嘟嘟的小尾巴，塞在驾驶座里就很艰难了，更别提要他去控制车行进的速度了。
斐越思考的时候，沫沫还在等斐越回答，他对一切斐越的事都好奇得不行，自然也喜欢斐越的车。
“主人，你怎么不说话呀？”小人鱼好奇地动了动尾巴，亮晶晶的小眼睛里写满了“沫沫也想玩”，别提多明显了，“沫沫想和主人一起玩~”
出生岛上的崽崽们都是好崽崽，大家一起玩耍开开心心，又都是被策划爸爸和建模爸爸养的好好多，虽然脾气各有不同，但性格都好得很，是最乖的崽崽了。
沫沫也是乖崽崽，有什么事情他不会藏着掖着，就像现在他对斐越的车充满了好奇，所以也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因为他的主人对他最好了，只要他想要什么，主人一定会满足他的！
沫沫：主人最好啦！
看着小人鱼那“bulingbuling”满是崇拜的小眼神，斐越：“......”
斐越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老实等到回家再看了，没必要惹起小家伙的好奇心又没法满足他。
只是，即便知道小人鱼知道自己不能开车以后会难过，斐越还是不准备瞒着他，这些事总有瞒不住的那天。
他尽量和缓了自己的语气，用比较温柔的字眼和沫沫讲述了他不能开车的原因。
“没有腿？”沫沫低头看了看泡在水里的自己的小尾巴。
他的尾巴很灵活，虽然肉肉的，但只要他想，稍一弯曲也能把尾巴末端给弯到水面上来。
金色的尾鳍离了水没有那么舒展，淅淅沥沥的水珠沿着尾鳍的尖尖儿滴在水面上，砸出了一个个小水花来，轻轻一甩就像扇子似的。
沫沫的尾巴不止一次被策划爸爸夸过，被岛上的其他崽崽们夸过，也被斐越夸过，小人鱼总是因为自己有这样一条金色的小尾巴而高兴的。
但这个时候，他却陡然难过起来。
刚还笑嘻嘻的小人鱼瘪着嘴，眼睛里蓄满了泪，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沫沫......没有腿！”
幸福快乐的日子过得太久了，直到今天，才又翻起他记忆里的那点不快乐来。
在沫沫小时候，其他的崽崽们都在地上走来走去的时候，只有他一只小崽崽待在小水缸里，只能看着其他的小崽崽走来走去。
沫沫也是为了这个哭过鼻子的——为什么其他的崽崽们都有腿，而他却没有。
策划爸爸哄他：“可也只有沫沫有尾巴，其他的崽崽们都没有呀，而且也只有沫沫能这么自在地在水里游来游去了，其他的崽崽都不行。沫沫也是独一无二的崽崽呢！”
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人鱼被这几句话给哄得止住了哭，然后看着自告奋勇来给沫沫展示“其他崽崽们都不太会游泳”的小崽崽伸着手伸着脚在水里像只小青蛙似的划来划去，就真的不难过了。
大家都喜欢他的小尾巴，沫沫自己也喜欢，所以他就不难过了。
但今天，他又开始难过了，难过他和主人并不一样。
小人鱼仰着头吸着鼻子，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眼泪了。
斐越心疼极了：“没事没事，沫沫不哭，小尾巴多好看？”
这话沫沫都听腻了，那么多人都说过了，沫沫才不要听！
但他那神情好歹比先前要好上了一些，没有最开始那么难过了。
沫沫：因为是主人夸沫沫的尾巴好看......所以，所以沫沫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可没有那么难过就还是难过的，斐越拿着手机就能看清那挂在小人鱼眼眶上几乎就要掉下来的那颗泪珠，心里的焦急稍稍减轻了些却还是紧张，想着法逗小家伙开心，至少得让他笑起来。
这时候斐越就要懊恼自己在这方面毫无经验了。
眼瞅着随着自己的沉默，小人鱼那刚刚放松了的小嘴又要撅起来了，斐越直接开口：“我也想和沫沫一样有尾巴，沫沫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沫沫：“真的嘛？”
小人鱼的表情在一秒钟内完成了“哭唧唧”到“好高兴”的切换，要不是眼眶里还有泪摇摇欲坠，斐越都要怀疑之前都是他装出来的。
面对小人鱼的追问，斐越干咳了一声，只“嗯”了声。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听了这个话这么激动，但说实话，他很难想象自己有尾巴的样子。
小家伙想着自己的有尾巴的样子，能脑补出什么样的他？
斐越偶尔也是会去自家泳池了游上两圈的，现在光是想象了下那个模样，斐越就觉得有些没眼看。
但斐越尴尬，沫沫却兴奋极了，他一拍水，又大喊了一声：“真的嘛！”
主人羡慕沫沫有尾巴，那，那沫沫的尾巴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东西，腿什么的，才没有沫沫的尾巴好呢！
说不定沫沫要是有了腿没有尾巴，主人还没有现在这么喜欢他呢！
小人鱼的小脑袋瓜转啊转，想到了这个就忍不住想要亲一口自己的小尾巴。
明明他之前还那么难过的，可是主人这么一说，他就又特别特别高兴！高兴坏啦！
“主人等沫沫一下，沫沫要先把眼泪憋回去，”他很是激动地甩着小尾巴，像是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要冲出去，但却还是仰着头在那眨巴他的小眼睛，“沫沫一会儿再给你表演游泳！沫沫游得可好了~”
刚还尴尬着的斐越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
的确有仰着头眨眼睛可以把眼泪给憋回去的说法，小家伙这样儿还怪可爱的。
斐越：“我帮你擦掉吧。”
伤心难过时落下来的眼泪代表着人的不愉快，但这时候小人鱼已经不难过了，这点眼泪，斐越便也能自作主张地去帮他擦了。
只是斐越才伸手，连手指都没按到屏幕上，泡在水里还仰着头的小人鱼已经着急地喊起来：“不擦不擦！”
他一边说还一边躲，这对斐越来说还是头一次。
斐越：“怎么了？”
沫沫还在那眨眼睛，一边认真地眨眼睛一边小声回答：“沫沫如果掉眼泪的话，是会扣经验值的。”
斐越：“？”
所以，接下去的时间里，斐越只能用手指扶着小人鱼，帮着他稳住身体，然后听他给自己解释这一切。
“策划爸爸才不是骗沫沫的，他说沫沫是所有崽崽里非常特别的，哭得越多经验值掉得越多。策划爸爸说沫沫的主人要注意，不能让沫沫老是哭鼻子！”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讲，听他说话的斐越却有些汗颜。
这已经不是沫沫第一次哭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哭，总是和斐越脱不了干系。
斐越：“......”
按照沫沫口中的“策划爸爸”的标准，斐越可真算不上好主人。
小人鱼有些害羞地顿了顿，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沫沫...沫沫以前可爱哭了，所以一开始还以为策划爸爸这么说是想哄沫沫不要老是哭，后来策划爸爸跟再三保证，我才知道策划爸爸没有骗我。”
这时候再要去回想之前的事情，斐越便也想起来有些时候，小家伙明明要哭了，却也不放肆地大哭，总是收着一点，没一会儿就把眼泪止住了。
他还以为小家伙是雷声大雨点小，却不想他不高兴的时候也还惦记着自己哭了会掉经验这事儿。
斐越：这条小鱼，怎么这么招人疼？
难过的时候哭还不能放心大胆地哭，岂不是憋得难受？
斐越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沫沫要是真想哭就放心地哭出来，有我在呢。”
他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的这条小鱼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也会尽最大的可能在第一时间哄好小家伙。
以他在这条小鱼心中的影响力，斐越相信自己很轻易就能做到。
但是斐越说完，小人鱼也乖乖地听完了，在斐越等他回答的时候，他还是一边眨眼一边飞快地摇头：“不行。”
斐越：“......”
这是小家伙第一次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他吧？
斐越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了些失落。
小人鱼这会儿看了看自己的个人信息，然后抬起湿漉漉的手掰着指头算：“沫沫现在的经验值......唔，沫沫哭一会会儿就没了。”
斐越：“......”
小家伙自从那天升到一级以后，经验值的进度条就再没爬升过，还是老样子，但是什么“一会会儿就哭完了”......
这还是斐越头一次听说一个游戏里还能倒扣经验值的，那要是大哭一场，岂不是得辛苦劳动五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大概是怕斐越不相信，沫沫这会儿还在和斐越比划：“每掉下来一滴眼泪都要扣哦，而且沫沫的眼泪可以掉得这么大这么圆！策划爸爸说沫沫哭得这么辛苦，扣少了都对不起沫沫！”
刚眼睛还湿漉漉的小家伙，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他那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也真得消失了没有掉下来。
斐越心说这小家伙还挺骄傲的？
但看他那求夸夸的小表情，斐越还是顺着他的心思来，配合地开口：“那咱们还是省着点哭吧。”
小人鱼巴巴点头：“嗯嗯！沫沫一定省着哭！”
斐越看着他那一脸郑重且骄傲的小表情心情就好，只能说他的小鱼是真的乖巧。
不过“省着点哭”倒还真不是斐越乱说的，这就够小家伙哭一会会儿的经验值，怎么想都不够。
斐越能做的就是帮小人鱼在成就系统这方面多多努力，比如之前那些有关早点、美食和小蛋糕的成就，他可以多给小家伙安排一些。
斐越不怕小人鱼吃不完，吃不完小家伙还可以拿去分给他的朋友吃，比如小家伙不就想着给其他的崽崽们带点海带豆腐汤去么？
那光带汤是不是砢碜了些，总得再拿些别的，权当刷成就了。
斐越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叮嘱小家伙明天一定要好好地做任务。
对他们这种“积分贫困户”来说，每日任务的那点分可是相当重要的。
斐越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贫穷”，连让他养的这条小鱼放肆地哭都不行，看来还得继续努力了。
被主人点名了的小人鱼乖乖地点头，也深刻地检讨了自己这些天总是往海带林那边窜的坏毛病，表示自己明天一定乖乖地去找果子摘果子，绝对不会再拖到后天了。
知错就改的小家伙是最乖巧的，斐越又点名表扬了这只名叫“沫沫”的人鱼崽崽，乐得他屁颠颠儿地在大水缸里来回转悠给斐越表演自己熟稔的游泳技巧，一人一鱼笑得开心。
哄完这条小鱼，斐越依然还是坐在车里。
地下停车场里没什么声音，但的确不是久待的地方，斐越也打算回去了。
现在离小人鱼的睡觉时间还有一会儿，所以斐越没让他直接去睡觉，只是哄他再去收拾收拾自己的海带叶，好等他到家再给小家伙准备点宵夜什么的。
沫沫：“主人，你要到哪里去呀~”
斐越自然是要回家，只是他今天是自己出来的，这时候找人来开车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自己直接开车回去方便些。
但既然要开车，就不能继续开着游戏和小家伙说话互动了。
小人鱼本还有些不高兴，但当斐越假装随意地说“沫沫在旁边我就会忍不住看沫沫，都忘记要开车了”的时候，脸蛋红红的小人鱼发了一会儿楞，一下把脸埋进水里，在那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
沫沫扭捏道：“主人是在哄沫沫吧~”
斐越：呦，这条小金鱼今天怎么这么聪明？
但斐越也不算是哄他，因为他会分心是事实。
斐越：“怎么会？沫沫这么可爱这么漂亮，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要忍不住看沫沫的。”
已经完美地掌握了小家伙高兴的点的斐越，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句话就让本就脸红的小家伙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了。
沫沫捏着手：“没有啦没有啦，沫沫才没有那么可爱那么漂......嘿嘿嘿嘿嘿！”
谦虚到一半，他就绷不住了，在水面上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样，脸红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斐越：“我们沫沫笑起来怎么这么可爱？”
金色的小人鱼抓着自己的头发笑得牙不见眼的，然后朝着斐越飞了两个湿漉漉的“MUA”，又埋头到水里去了。
斐越正想着再哄他几句，逗得他更开心些，就见手机突然黑屏了，下一秒就跳回了桌面。
斐越：“......”
前不久才夸这个游戏呢？怎么还闪退了？
但斐越再要点开游戏的时候，游戏没打开，却跳出来一个新的提示。
【您的崽崽太害羞啦，要等一会儿才肯出来~】
斐越：“......”
刚才吐槽早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提示还是蛮新奇的，至少斐越还从没遇见过。
就算斐越看不到小人鱼现在是什么样的，但他也能想象到他在水缸底下自己的小床上捂着脸滚来滚去的样子。
他的小鱼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游戏也退出了，斐越便安心地准备开车回家。
真要让他自己退游戏，他还不知道要磨蹭多久。
向来雷厉风行不拖沓的斐越，玩了个游戏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被那条小人鱼给俘获了。
斐越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心情却出奇的好，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就准备开车，却在一抬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用震惊的表情看着他的宋斯年。
斐越：“......”
宋斯年：“......”
和上一次一样，斐越和宋斯年的这顿饭，菜是点了，但斐越一口没动。
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这一次宋斯年还是一个人开开心心地大快朵颐——斐哥买单，不吃浪费。
所以，宋斯年出来得难免要比斐越晚一些，但他还是在地下车库里一眼就看到了斐越的车，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漆黑的车中看手机的斐越。
手机横屏，是在玩游戏没错了。
所以，他斐哥这么早走了，还在车里玩手机玩到了现在？
以及，宋斯年从来没有在斐越的脸上看到这么多这么丰富的表情。
他见过面无表情的斐越，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也见过他顶着一张全是社交礼仪的脸和人说话，但从没见过他这样宠溺、温柔、被逗笑又无可奈何抑或是心疼的模样。
宋斯年就跟见了鬼似的。
哥，斐哥，你是玩游戏玩成这个样子的吗？
哥，斐哥，你是看那条小人鱼看成这个样子的吗？
哥，斐哥，你真的还正常吗？
宋斯年吸了一口气，刚刚那个斐越不太正常，但是此刻坐在车里已经和他对上视线的斐越还是正常的。
看，这不就是他标准的面无表情么？
要去打个招呼吗？
这个念头在宋斯年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下一秒就被划掉了。
宋斯年：不，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刚刚路过！
早知道就再吃点了呜呜呜呜！
他大着胆子朝斐越摆了摆手表示再见，人僵得跟木头似的。
坐在车里的斐越看到他的动作，只点了点头，就当是回了他的招手直接开车走了。
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看脸色。
其实斐越也有些不自在，他知道自己在看小人鱼的时候神情多少有些和平时不同，所以宋斯年那见了鬼似的表情肯定是看了有一会儿了，他要真的上来和他打招呼，斐越可以肯定他们之间会比现在更尴尬。
当然，斐越想，尴尬的不会是他。
现在能早点回家见他的小鱼，总归是件不错的事。
于是，斐越就留下宋斯年一个人站在地下车库里凌乱，仿佛那个被逮住在车里玩游戏玩得颇有些崩人设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在斐越开车的同时，那条金色的害羞的小人鱼正如斐越想象的那样，在水底的小床上打滚。
他的脸蛋红扑扑的，即便是在冰凉的水中用手一摸也是滚烫的。
沫沫害羞地捂住脸蜷缩成一团，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
果然他的主人对他最好了！
主人那么夸他......呜呜呜夸他可爱夸他漂亮，沫沫都要笑傻啦！
其实，沫沫就算不难过，也有点想要哭哭了。
但再想到主人说让他省着点哭，沫沫就非常努力地把眼泪都憋了回去，高兴地哭也不行！
沫沫的眼泪整颗掉下来就会变成珍珠，大的泪滴就是大的珍珠，小的泪滴就是小的珍珠。
在他更小一些的时候，一有事他就哭，磕一下要哭，碰一碰要哭，趴在小水缸上看到其他崽崽在下面跑来跑去也要哭，弄得打扫卫生的小崽崽们每天都要用扫帚把小水缸外面草坪上的小珍珠都扫进簸箕里，可忙了。
那会儿的小崽崽们可是人手一串珍珠项链，有些崽崽裙子上绣着的小珍珠也一样，全是沫沫哭出来的。
大家都没觉得沫沫能哭出珍珠来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反而还会说“沫沫好厉害”，因为其他的崽崽们没有一只能像沫沫那样哭出小珍珠来。
沫沫自己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只有策划爸爸一直在教他少哭点，甚至为他设定了一个“哭哭会掉经验值”的特殊规则来限制他。
因为小孩子的世界单纯可爱，但大人的世界却并不干净。
要知道沫沫这随随便便就能哭出来的眼泪，在崽崽们看来只是漂亮的小玩具，但事实上却是非常珍贵的。
所以策划爸爸要改掉沫沫这随随便便就哭鼻子的坏习惯。
而沫沫主人的选择中，最基础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标准就是有钱，要有钱到不在乎沫沫所能产生的价值。
因为沫沫到底是只小崽崽，哪怕策划爸爸给他一个“哭鼻子就会掉经验”的限制，他也不可能真的一次都不哭，也不可能没有经验值就哭不出来——还在出生岛上连一点经验值都没有的沫沫，该哭鼻子的时候不照样哭么？
所以，这到底也就是个君子协定罢了。
往坏了想，只要有人摸清了崽崽养成APP的机制，他甚至可以把这条爱哭的小鱼关起来，让他永远为自己哭泣好换来巨额的财富，哪怕策划爸爸发现了就会把小人鱼救出来，那对脆弱的小崽崽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所以，沫沫的主人要做的就是不对沫沫的眼泪产生任何别的想法，连一丝波动也不要有，然后为了沫沫的那些经验值尽量哄他高兴，不让他哭鼻子，好好照顾他长大，不然就没有资格成为沫沫的主人候选。
斐越就是在这个大条件的基础上从一众主人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策划爸爸为他选定的主人。
尽管一直到现在，斐越其实都没有发现沫沫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这事儿，但偷偷过来看沫沫现在过得怎么样的策划爸爸可以确定，他以后也不会在意这事儿。
因为，和有没有钱没关系，他不舍得沫沫哭泣。
但是吧，抱着自己还剩个底的酸辣海带丝，策划爸爸盘腿坐在凳子上，看看卷着小尾巴在床上滚来滚去咧嘴笑的小人鱼，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策划爸爸：哦，你的主人对你好，我对你不好是吧？你就喜欢你的主人不喜欢我是吧？
但小人鱼显然不知道他家策划爸爸那羡慕嫉妒恨的心，在斐越到家再次试图打开手机的时候，小人鱼已经飞快地游到了水面上，黏糊糊地开口：“主人，你来啦~沫沫好想你呀~”
明明分开没多久，但就是好想好想呀~
作者有话要说：
策划爸爸（）：这海带谁爱吃谁吃！我不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