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霁玉只觉自己的后脑被人扣住,紧接着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头顶在身后的书柜上,脊背则完完全全倚在了椅子上,双手被人禁锢而丝毫不能动弹,腰更是晃得厉害。
“还记得吗陛下,”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宁霁玉的耳畔,极尽缠绵,也极尽危险,“数月以前,微臣去北境之前,也曾在这里与陛下温存至天明。”
耳边有一点冰凉的湿意,像是二人方才纠缠时牵扯出的一缕银丝挂在了他的耳际,冰凉而又灼人。
宁霁玉脊背一僵。
他……怎会不记得?
腹中尚未成熟的小生命,这是那一夜荒唐的产物。
宁霁玉面上发热,双手挣扎了一下想要将陆柒推开,但坤泽的体能本就难敌乾元,如今他又在孕中更是浑身乏力,不过徒劳。
陆柒只作并未发觉,继续道:“那一夜,微臣亦曾将陛下按在陛下日日批阅公文的桌上,陛下可还记得?”
“别、别说了……”饶是宁霁玉自问“问心无愧”,也实在听不下去,卑微地祈求道。
“那晚公文散落一地,陛下后来又是怎么处置的?对了,微臣似乎还扼住了陛下的脖颈……”陆柒不依不饶,悠悠道。
此刻,他已是将手环住了宁霁玉的脖颈,仍是当初那个位置,一点一点收紧:“微臣先前给陛下留下的指印早已消了,真是可惜,啧啧。”
在宁霁玉将要崩溃的刹那,陆柒忽而话锋一转,语气冷淡,手亦顿时松开、
“当初陛下遣我去北境前,我与陛下温存一夜,如今陛下又要遣我去那北境,陛下可是又想与我一夜风流了?”
“你、你说什么!”宁霁玉心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道。
“陛下何必在意我一个替身的想法,”陆柒漫不经心地将桌案上的公文推开,清出一片还算开阔的桌面坐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宁霁玉道,“陛下只消与微臣说实话,微臣又哪里会怪罪呢?”
“这就是实话!”宁霁玉争辩道,“我只是、只是……”
一贯条理清晰的冥主此刻愣是哑口无言。
“只是什么?”陆柒轻笑一声,“陛下可是有难言之隐么?”
宁霁玉如梦初醒,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低低道:“吾只是有难言之隐……”
也不知是在说服陆柒,还是想要说服他自己。
“陛下真的这么想赶我走吗?”陆柒抬手捏住了宁霁玉近日来愈发消瘦的下颌,笑眯眯道,“就不怕我又跑了,和上次一样?”
下颌被人捏得生疼,陆柒力道之大,几乎要把脆弱的骨骼捏碎,宁霁玉的呼吸逐渐不稳,但还是咬牙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来:“那、那阿柒会跑么?”
26.第 26 章
“不会的, 我怎么舍得……离开陛下呢?”
在宁霁玉的面色逐渐由绯红转向灰败直至毫无血色的一刹那,陆柒蓦然松开了手,在冥主苍白脆弱的下颌处, 已烙下了一串青紫指痕。
“疼么陛下?”陆柒的指尖怜爱地自宁霁玉脸侧抚过, 一点一点勾勒着那道骇人的痕迹, 语气却是异常温柔, “想要将我赶到北境去, 陛下那一颗捂不热的心,又可会疼呢?”
宁霁玉喉头发堵, 眼角不由微热, 只得装作浑不在意地略略抬起头来, 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
勉强压了压涌到喉边的干呕之感,宁霁玉推了推仍覆在他身上的人, 冷着脸道:“将军这般做派, 丝毫不讲礼数又成何体统?”
陆柒不曾放松对他的禁锢, 反轻笑一声,道:“数月前陛下欲将微臣囚于偌大一个冥王宫内, 如今风水轮流转,还不许微臣将陛下困在小小一方座椅上么?”
“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可不是君子作为啊陛下。”
宁霁玉地望着他冰冷的眼, 浑身上下似是为这一句话彻底卸了力道, 彻底瘫软下去。
阿元与那医官的规劝犹在耳畔,宁霁玉隐隐意识到, 他或许错的离谱。
但他已不能回头。
陆柒见宁霁玉忽一副任君施为的样子,心中的兴味骤减,烦躁地叹了口气, 渐渐松了禁锢宁霁玉双手的力道,淡淡道:“这北境,微臣是不会再去的,陛下还是另觅良才吧。”
宁霁玉还想要说些什么,腹中忽一阵绞痛,面色惨白如纸,惊得陆柒立即松了手,冥主纤细的腕骨没了支撑,立时砸在座椅的扶手上,磕出“咚”的一声闷响。
在宁霁玉愈发惨白的面色之下,陆柒终于如梦初醒。
“阿平,快去请医官来!”
宁霁玉醒来时,正躺在卧房的榻上,榻边是一脸冷肃正襟危坐的陆柒,以及来回踱步的阿元。
“陛下终于醒了!”阿元正要上前,便被陆柒一把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