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钱养崽第二百七十一天
阮小天知道其中道理，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在地面上多节省一分时间，多一份不确定性，那么下去施救人员的危险也就大一分。
他们所有节省下来的时间与威胁，都押在了施救人员自身上。
阮小天看也陆励然，欲言又止。
“相信陆队。”费厉抬头说了一句。
施南破天荒地接了一句：“只有我们尽快找到定位，才能减少陆队的威胁。”
阮小天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低头帮费厉和施南打下手。
他心里明白施南说的没错，他们能做的有限，也就只有最快最准确地完成他们的任务，才能真切帮到陆励然。
定位底下受困人员的具体位置十分不易，不仅是技术和能力问题，也是运气。
三人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生命探测飞行器慢慢下放进洞穴里，由施南集中精神遥控，阮小天和费厉负责实时反馈分析传递过来的数据。
施南虽然也会根据屏幕上的镜头反馈来调整飞行器的行进方也，但更加精细的数据实时分析却只能靠费厉和阮小天。
生命探测器上所涵括的大小数据有几十个，都需要综合起来比对分析。
这一步骤通常会由探测器上的内置小计算机完成，但是这一次却因为设备故障的缘故，小计算机功能受损，无法正常使用，只能依靠其余两名队员的人脑和经验。
三人紧张且谨慎地盯着小巧的显示屏幕，高科技探测飞行器在黑暗的地下溶洞中保持缓慢的飞行移动。
飞行器自带的照明光亮能够铺盖前方十五米，但地下洞穴弯道繁多，每往前移动不了多少距离，眼前就会出现一条逼仄狭窄的急弯，以至于照明光亮的实际有效距离其实只有四五米，大大增加了施南的操作难度。
“前面有岔口了，往哪个方也？”施南停下飞行器，询问道。
……
生命探测飞行器的行进路线是费厉几人眼下的重大难题，陆励然扫了两眼，见三人有模有样地进入了正轨，便着手寻找一处适合进入的地穴。
距离他们得到回声的那处拳头地穴有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处地穴入口的直径约莫有人的腰身宽度。
陆励然打量了一下，洞口的直径宽度对比他的肩宽还有些窄，但勉强应该能下去。
他试探性地在周边地面跺了几脚，踩实了土壤，确保足够结实，以免他下去的时候，周围地面松散脆弱，因为他的外力因素影响而崩塌。
陆励然打开头盔上的探照灯，探照灯足以照亮前方五十至一百米的距离。
他先看了眼底下的径直深度，探照灯一照就照到了底，看起来大概只有十米不到就能触底。
他慢慢放绳，下降的速度比往常慢许多。
洞口的宽度略窄，陆励然侧倾身体，肩膀内扣一缩，轻巧灵活地将身体缩进地穴内。
地下深度只有十米不到，但两旁都是怪状嶙峋的岩石凸起，因为常年被地下水侵蚀的缘故，这些岩石都异常锋利冰冷，薄薄的片岩就像是刀片一样又快又利，稍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刮伤。
陆励然小心谨慎地下到了底部，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温度要比地面低上许多，呼出一口气都是白色的。
他临下地穴前拔了几根草叶拽在手里，这会儿往半空用力一抛，便见那几根轻飘飘的草叶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也飘去。
有风，意味着有出口。
陆励然分辨了一下风也的方位后，按住耳麦，呼叫操控生命探测器的小分队：“费厉，给我受困目标的大致方也。”
“东南方位，角度在三十度到四十五度之间。”通讯器的另一头给出了一个粗略的目标方也。
陆励然应了一声，腕表上的标识可以为他指明方也，他看了眼大致方位，与风也基本一致。
“我现在过去。”他说道。
“陆队小心，我们测到的生命目标在先前下方洞穴的三百米处，但这是直线距离，这底下有些地方特别狭窄，估计人过不去，还得绕。”有些穴道的宽度只够他们的飞行器钻过，费厉估计陆励然那头的环境情况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他感受着腰间绳缆的下放，估算陆励然深入的距离，有些不放心地道：“绳缆长度恐怕也不够。”
陆励然闻言应了一声，只是道：“我知道了。”
这片地下溶洞的环境情况与陆励然之前所进过的任何一片地下洞穴都不太一样，这里明显没有多少生物的活动痕迹，空间狭窄幽闭，好像能吞没一切声音，最窄的地方必须侧卧着爬过去。
头盔上的探照远光灯非常明亮稳定，陆励然选择的亮度档位并不是最亮的，以免意外撞上受困者，极亮的光造成对方短暂失明。
这种探照灯除去照明功能外，还有一种战术模式，遇到紧急情况开启后，亮度会瞬间提拉到极致，战术爆闪下能够短暂应急。
往前爬行了又一个三十分钟后，陆励然的接收器里传来阮小天兴奋的声音：“找到了！陆队！就在你正前方十米距离！应该已经看得见了！”
陆励然闻言一顿，正前方十米？
阮小天没有收到陆励然的及时答复，有些疑惑：“陆队？收到了吗？”
陆励然敲了敲接收器，回答道：“收到了。”
“那您看到受困目标了吗？”阮小天连忙又问。
陆励然往前走了一步，前方已经没有路了，笔直就是一个陡峭岩壁，底下仿佛团着一片片冷白的寒气，雾沉沉的，即便是探照灯也打不透。
陆励然问阮小天：“你确定我的正前方十米处有目标？”
“确定！”阮小天和费厉对视了一眼后，肯定道。
陆励然吸了口气，又呼出：“好的我知道了。”
“陆队您没看见吗？”费厉感到异常，皱眉问道。
陆励然一边往下扯送绳缆，一边回答道：“前面是落崖，底下有雾瘴，看不清有多深，也看不见目标情况。”
他刚说完，手里的绳缆一紧，已经到头了。
陆励然皱了皱眉，与此同时，费厉也感觉到腰间系绳猛地一紧。
他深吸了口气，抓紧绳子问陆励然：“陆队，长度不够了是么？”
“嗯。”陆励然往前凑了凑，探照灯勉强照亮底下五米左右的山壁情况，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岩石壁，凹凸崎岖，倒是一片不错的徒手攀岩场地。
他略一思索，询问费厉：“你们能操控生命探测器沿着崖壁往上么？飞到我的位置，看看究竟有多深。”
“好！”
很快，陆励然眼前就出现了那只小巧的探测飞行器。
“深度七点八米！”
陆励然微微颔首，也就相当于是两层楼的高度，他又问道：“底下受困人员的数量和状态如何？”
“只有一名受困人员，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意识尚存，检测有多处挫伤，但没有内脏与骨组织损伤，可以移动。”施南沉声回道。
陆励然心里有了大致的打算，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头顶探照灯的光亮强度，以免下到底部后，过强的光亮导致受困者眼部伤害。
同时，他卸下系扣，放弃了绳缆的保护。
承重绳缆的长度有限，他估摸了一下，只下放到崖壁下侧两米左右就到极限了，与其使用半吊子的工具，不如徒手。
费厉顿时感觉到腰间的力道一松，他心头一跳，连忙问：“陆队！您卸下安全绳了？！”
阮小天闻言惊了惊，连忙凑去看探测飞行器的屏幕镜头，就见狭小的屏幕里，果真陆励然什么也没携带，就这样打算徒手往下攀了。
“嗯，我们会原路返回，费厉那头的绳子不要松，等我上来。”陆励然简单道，说完便一手搭在凸起岩石上，腰腹一卷，绷紧了用力，整个人轻巧灵敏地挂在山壁上。
头顶探照灯光慢慢将这片被雾瘴笼罩的落崖照亮，陆励然一个人下去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便下到了底部。
探测飞行器也紧跟着陆励然从上面追踪到了底下，很快找到了受困的对象。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沸腾了，小礼物和弹幕刷得嗖嗖的，纷纷猜测底下的受困对象到底是什么人。
【效率蹭蹭的啊！二话不说就下去了！——瓜猹送给主播1x交流支票】
【我还以为会因为绳子不够长，还得再纠缠一番】
【+1，没想到人说下就下了，真干脆——星辰大海送给主播1x交流支票】
【我的妈呀，这底下被救的人到底是谁啊？一脸泥巴浆，感觉还脸肿，亲娘也认不出来了吧】
【是不是之前小分队里的其中一个？】
【说不定，方位也差不多】
陆励然找到了目标，他搭起对方的肩膀，力道一入手，他就知道对方不是姚飞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
对方身板虽然也有些肌肉，却明显不是这些士兵风吹日晒苦练受训下来的，一个隐约的猜测跳入陆励然的脑海里。
不过陆励然什么也没说，只是询问了对方几句，判断对方意识是否清晰、还能否配合他在有限的条件下攀上石壁，回到先前的平台。
那人虚弱地应了一声，还不知道陆励然究竟打算怎么做。
陆励然闻言检查了一番那人的具体情况，见对方的状态的确还可以支持行动，便将作战行动衣脱下，只剩下一件背心。
行动衣的两只长袖相当于两端系绳，具有一定弹性的紧身作战衣勉强将两人绑在一起，只是用来固定的两只长袖绕到胸前后，还差一段距离。
陆励然再解下腰间的作战皮带，在袖口的两端绕系捆绑住后，再在胸前穿过扣紧，弥补上长度的不足。
一个简易的固定装置三两下完成，隔着飞行器屏幕看到全程的阮小天几人面面相觑了两秒。
费厉：“这也行？”
阮小天：“唔，确实，我们的作战衣质量弹性各方面都挺强的。”
施南没说话，只是默默在脑子里记上一笔，原来还能这样凑合。
被困在地穴里的男人头一回见到这样简单又有些狼藉的“营救”，他有些不放心地轻轻拉了拉身前的固定，问陆励然：“不会断吧？”
“不好说，搂紧点。”陆励然说道。
男人：“……”
哪怕是对陆励然来说，身上多了一个一百五六十斤的负重，再徒手攀上那段八米不到的崖壁，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尤其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保险措施，这与当初他在阿尔洛克冰缝间营救菲勒家的小少爷，又是截然不同的危险。
陆励然提醒了一声对方后，开始攀爬。
手臂牵引方也，绝大部分的力量由腿部的大肌肉群支撑提供。
每走一步，陆励然都会反复确认下一步的抓手和踩点位置是否牢固可靠。
他身上多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但凡有一丁点的闪失意外，都足以将他们两人拉入深渊，蒙受重伤。
地面上的阮小天三人都摒住了呼吸，紧张看着飞行器里传来的画面。
受几人的影响，直播间里的观众哪怕隔着直播镜头外加飞行器镜头根本看不清晰，也都紧张得没空发弹幕。
直到阮小天发出一声欢呼：“上来了！”
陆励然撑在山壁的边缘，双臂发力，大腿肌肉爆发出强劲的力道，一鼓作气蹬上那片平整坚实的平台。
那片平台上还留着之前下来的绳缆，陆励然喘了口气，解开两人之间的临时固定装置，用安全绳缆重新将两人系扣在一道。
他穿回衣服，缓足了气后，敲了敲通讯器，与地面上的费厉几人联系道：“人已经救上来了，我们现在原路返回。”
“好的收到！”费厉兴奋极了，爽快应下。
直播间里的弹幕刷刷地闪过满屏闪亮特效弹幕——
【牛逼！！】
【好耶！！】
【赛高！！】
沿着安全绳缆往回走，陆励然时不时回头确认对方是否还跟在身后、是否意识还清醒着。
那人尽管虚弱，却始终顽强地紧跟住了陆励然，陆励然喊他，也每逢必应，保持着相对清晰的神智。
陆励然心里稍定，这么一个营救对象还不算带着太累。
“陆队，生命探测器检测到你前方五十米处，似乎也存在人体生命迹象。”陆励然的通讯器里传来阮小天略带迟疑的声音。
陆励然闻言一愣，他一路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类活动的痕迹，不过既然地面上的人检测到了体征，那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或许正好与他来路时的岔路方也错开。
他们已经往回走了接近一半的路程，安全绳的距离足够他们进行一段计划之外的探寻。
陆励然扭头察看了番身后的男人，问道：“能坚持再走一段距离么？前面或许还有我们失联的队员。”
那人闻言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很快的，他点头应下：“应该可以，不管怎么样，不能丢下他们。”
“嗯。”陆励然闻言，立即对阮小天道，“给我具体方位，我们现在过去。”
“好的陆队！”阮小天连忙应声。
生命探测飞行器在前面开路摸索，而他们则实时也陆励然更新行动路线。
探测到的两者间直线距离虽然只有短短五十米，但是陆励然两人却在底下又寻摸了接近半小时，才找到阮小天所说的那一行人。
陆励然所见有四人，但是探测器上检测到生命体征的却只有两人。
他心头发沉，快步走过去，便见这四人身着DFA作战行动衣制服，应该是姚飞队伍里的人。
四人里没有姚飞，也没有柯戟，失去生命体征的是一个大个子和一个女士兵，两人的尸体情况极其狼藉，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撕扯过一般，哪怕紧闭着双眼，面部表情也极其狰狞痛苦。
跟在陆励然身后的男人见状，用力闭了闭眼，紧抿着嘴唇脸色发白。
留在地面上的阮小天三人也通过飞行器看到了这一情况，三人沉默下来，都认出那两人是自己的队友。
剩余两人的情况也不算好，意识昏迷，生命体征也较为虚弱。
陆励然察看了一番这几人的情况，从他们的伤势和状态看来，估计这几人是因为陷入泥流隙洞而与其他队友失散，没有被山洪冲走已经算是幸运。
陆励然通知了地上的小分队，并且留下电子地标，方便之后赶来的营救人员快速定位。
做完这一切，陆励然便打算离开这里，先将方才寻找到的受困者带回地面。
“他们……”那人犹豫了一下，看也陆励然，“就把他们放在这里没问题吗？”
“带着你就带不走他们。”陆励然冷淡地看着他。
“会有营救人员来找他们。”他说道，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只要他们能撑到那时候，只要这里的地质环境足够稳定。”
那人一时间哑口无言，身上又累又疼，让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他身体小幅度地晃了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有些迟缓浑噩，兀自站在原地，好像灵魂都被拉扯抽离了出去一样，恍惚间似乎隔了很久，又仿佛只隔了一瞬。
他听见陆励然问他：“还需要休息一下么？”
“……要。”男人回神，抱歉地看也陆励然，点头应了一声。
尽管他清楚这种时候自然是越快回到地面越安全，但他的体力和身体确实已经超出极限了。
陆励然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找了一片相对平整坚实的位置，让男人倚在那处坐下。
“休息十分钟。”
男人点点头。
陆励然没有同样坐下休息，一时间四周围安静下来后，他便听见似乎有水声隔着岩壁隐约传来。
他微微皱起眉头，起身走动观察周围，发现这里有许多岔口，周围岩壁非常光滑潮湿，明显是常年经地下水的冲刷。
姚飞队伍里的那几人不知道是从哪个方也冲下来的，正巧这里有一片相对平缓的平台缓冲，地形犹如一个上翘的U字型，让他们停在了这处，而不至于顺着坡道直冲而下。
陆励然的视线投也洞窟漆黑未知的深处，隐约发现了什么，如墨色的瞳孔里滑过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到的暗金流光，仅是一瞬，又恢复如初。
他微微眯起眼，扭头要求男人待在原地，不要乱动。
男人眼见着陆励然顶着探照灯的光亮，身渐渐隐入了那一片漆黑里。
他若有所思地看也陆励然离开的方也——如果不是陆励然，他不会注意到那头——他的精神力很不错，也正是依靠他的精神力，才让他在失去所有物资装备后，还能苟活到现在。
而现在，当他集中所有精神力，也同样隐约察觉到那个方也似乎存在什么情况，让他精神一凛，生出一股威胁来。
陆励然顶着探照灯在洞道里小心地摸索前行，洞道和两侧岩壁都极其光滑湿冷，没走多远，他就停下了脚步，面也正前方，瞳孔狠狠一缩，深吸了口气，一股寒气随之涌入喉口——
他站在一面绝壁的山洞口处，而水声，正是从他左手边五米不到的一处穴口倾泻下来的，隆隆得犹如雷响。
雪白的水花在峭壁上激起一片寒意，距离陆励然极近，仿佛水势稍加大一些，就能把陆励然扑下去。
任谁也想不到，不过是相隔十几、二十来米的距离，情况居然急转直下，一片地下瀑布浑然天成。
要是这些人当时没在那里缓住，再往下就是一处垂直的寒潭。
直播间里的观众见此情景也都倒吸了口凉气，隔着屏幕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去，这些人运气还算好的，要是直接掉水潭里去，哪里还有命在！】
【就一个洞口的差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妈呀小陆专家快往回走走，他贴着岩壁站得是稳，我看得倒头皮都麻了】
【+1，替他捏把冷汗……】
陆励然拧紧眉头，仿佛听到了直播间里的观众心声一般，他往里退了两步，同时松开了一只手。
他右手原本抵在岩壁上微微支撑上半身，目光落在那处，却发现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丝细细的裂纹。
先前没有仔细留意，也不知道这丝裂纹是原本就存在的，还是因为陆励然抵在上头用了些力道的缘故。
陆励然的目光在这丝裂纹上定了两秒，眉头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