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色是蝉鸣和暧昧的月亮交织的真实,床单被出了薄汗的温热小巧的手掌推搡弄皱,明明没调制热,屋子里却暖和到了极致。
细碎的哭音轻轻地破碎在空气中,吻覆上,接二连三将从前的印记温柔加深。
想要制止,但短暂间,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无法说出了。
燕市连接海城的山间公路上,越野车三辆开路三辆断后,中间夹着两辆SUV。
前边儿那辆坐着迪伦·罗伯特和几名DM的高层。
后边儿这辆,正副驾坐着柯林特和凯特,而隔板以后的位置,都芜·安茹趴在唐律肩头,小小声抽泣着。
“阿律你不理我……”
“没有不理。”
“你就是不理我,你不给我安抚信息素了……呜。”
小omega糯叽叽地哭,抽噎一声,又轻轻在他颈间蹭一蹭,唐律被蹭得心软,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小omega成人礼那天的场景。
漫天礼花从天而降,神圣优雅的曲调被乐队奏响,英俊威猛的alpha手持捧花向站在花拱门之下的小omega走近,他们拥抱,差一点,还进行了吻面礼。
“……”
一想到那些,某种嫉妒的心理就要把他逼成疯子了。
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想到责任和义务,是因为维森先生,他才有今天。
而他的小少爷,明明对着另一个alpha有那种想法,却又贪恋他的温柔。
这样的话,那他宁愿斩断少爷对他的这些念想,毕竟,爱情这种东西,还是门当户对的好。他可以是安茹家的佣人,仆人,甚至是奴隶,小omega的一条狗。
但,不能是和对方那个同床共枕的那个人。
况且契约上也写得清清楚楚盖了手印的,他和小omega,是雇佣关系。
他不想再妄想什么了,或许是这次小少爷经历了发情期,对感情方面的事产生了更加迫切的想法,但,他真的,不想再想些不该想的了。
因为有了希望,再被小o亲手扼断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他的小少爷行事任性,肆意妄为惯了,但他比小omega要大上整整五岁。
这些道理,小少爷可以不懂,但他得懂。
况且,他也给不了小少爷什么,他是孤儿,年幼时父母带他离开联盟到曼彻斯特旅游,双双车祸身亡,他是被父母拼死护在中间,才捡了一条命的。
后来肮脏的福利院里,是维森先生带走了他,给了他从前根本不敢想的生活。
小少爷是维森先生和他爱人唯一的孩子,不管从哪方面想,他都不希望自己未来成为小omega的阻碍,因为他除了他自己,一无所有。小少爷跟着他,会受苦。
他的命,像草根那样,而小少爷,是花圃里被精心养育的花。
再来,小少爷也没说真的喜欢他,或许对他的这种依恋,只是这十年来像兄长朋友一样的陪伴吧,所以他离开,少爷会感到难以接受。
但,如果没打算一直在一起,没打算将一颗完整的心放在对方身上,那还是不要奢望对方给予真诚的回应吧。
小少爷不能给他允诺,那他,也只会做好一个alpha近侍该对雇主做的分内事。
而其他的,他不愿想。
心魔是靠嫉妒心养大的,而嫉妒来自于在乎。
他曾读过的一首短诗上这样写道。
他不在乎,是不是就能不嫉妒,不嫉妒,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小omega搂着他脖颈难过地哭,他想安慰,却无法克制地想到都芜和罗伯特先生的那个拥抱,又强迫自己不做出亲昵的行为,明明知道这时候安抚信息素是对小少爷最有用的东西。
但,却还是没有释放。
甚至还忍不住想小少爷和罗伯特先生是般配的吗?
罗伯特先生是帅气的,小少爷很美,站在一起,确实像一对璧人。
是啊,真的很般配。
但,越是想这些,他就越嫉妒,甚至想毁坏,想倒流时光冲上去和那个alpha打一架。
卑劣的,自私的,或许他真是一头还未被驯服的坏狼吧。
“阿律……阿律。”
小omega一下又一下叫他,他只将手环上怀中人儿的后背,连腰都不敢碰了。
“睡吧。”
“我不困……我要你的安抚信息素。”都芜·安茹红着眼直起身,毫无自觉地以相当暧昧的姿势搂着alpha的脖颈,温热的手掌似有似无地抚摸到alpha的腺体。
唐律喉结微滚,手微用力将小omega搂紧了些,“别碰那里,松开些。”
语气是正常的,但“别”和后边半句,听在都芜耳里,就莫名带了丝顶撞和冷漠的情绪。
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地泛起疼,眼眶刹那间红得更厉害。
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没忍住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夜里的冷风从车窗缝隙灌了进来,打在脸上像被扇了巴掌似的。
这十年来,阿律什么时候和他当面这样说过话呢。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也是,他不告而别,如果他是阿律,一定也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要怎样才能让alpha不生气呢。
这个问题太有难度了,他二十一年来,可从没谈过恋爱啊。
“别哭……”
伸手去给小omega擦眼泪,忽然被omega握住手。
小少爷的手指温凉纤细,他却好似要被烫伤,陡然挨近的精致面孔,微扇卷翘的纤长睫毛如摊开的小折扇一般,近得心跳都要漏拍。
时间停滞,不敢动。
直到唇上覆上一个青涩至极的相当轻柔的吻,看见小omega脸颊上泛出的羞赧,这才让他确认,此时此刻不是幻觉。
像解了冻,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汹涌的血液四下奔腾。
他扣住小omega的后脑勺,回吻了上去。
“唔……轻,阿律……”
那两个字像钥匙,一听,根本轻不下来。
但怎么能怪他呢,是小少爷先吻他的。
小少爷就算再行事任性,但也不会不知道亲嘴亲脸颊的区别。
是小少爷引诱他的。
而在一百步的爱情里,小少爷迈出这一步就好了。
剩下的九十九步,不管会经历什么,他来走。
.
初棠昏睡过去前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没念头。
什么都思考不了,什么都……
就是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梦里也破天荒地什么也没有,累得一觉睡到大天亮。
一醒来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屏显闹钟,居然十点了。
“……”
太阳晒屁股了,一转头,看见放在被窝里陪他一起睡觉的毛绒熊。
“……!”唇角禁不住扬起来,一动,就发现嘴唇被亲得发疼了。
侧身把毛绒熊抱进怀里,就跟房间里有监控似的,房门很快被推开,alpha端着餐点进来。
“早上好,宝宝。”
笑得像朵太阳花。
初棠阻止自己回忆昨晚的场景,拍抚了拍抚怀里的毛绒熊玩偶,不看alpha。
邢寂笑着挨近,低头亲了亲小兔子的额头。
重新找了套睡衣放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将小omega扶起来,给人儿穿衣服。
这次小兔子不让他抱他进盥洗室了。
邢寂淡淡一笑,知晓这是初棠怕看到镜子里的景象更是害羞,应了好,进盥洗室打了温水拿了毛巾和漱口杯过来。
洗漱好吃完早餐就差不多十一点了。
作息是完全打乱了,但奈何又朝alpha发不出脾气。
身体那么一折腾,昨天白天的休养是完全白费了。
一夜回到原始状态。
不过,还是取得一些“成绩”的。
“那,我想学枪。”
被那么欺负了,学个枪,不过分吧?
初棠觉得自己不是狮子大开口,因为联盟规定军属不论是alpha、omega还是beta,都是可以学习基本防身的手枪射击的。
而且之前看新闻,在南部兵力归属地FDM,还特别鼓励军属到基地进行射击训练呢。
虽然,他属于PAT管辖范围内,但,应该,不会相差太大吧。
“……”邢寂沉默着没应声。
初棠投向alpha略有些埋怨的目光。
这下应了。
“可以,不过先等身体恢复了。”
alpha说着就以帮他测体温的名义坐到他身边,“现在测一下-体温,看看结合热褪下去没有。”
怎么可能还没褪下去啊。
初棠觉得alpha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不过却也很乖,任由alpha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腋下放甩好温度的体温计。
“十点五十八分。”
刚将体温计夹好,alpha的手指就向下,以相当巧妙的方式,摁揉到他腰间最酸痛的地方。
“轻……嗯。”
邢寂哥哥的手掌,好热,摁得好专业。
“舒服吗?”
“嗯。”
问出来好奇怪,“左边也疼。”
“好,这就给宝宝揉一揉。”
初棠被摁揉得正舒服,闭着嘴巴小小声哼了哼。
就听邢寂淡淡一笑:“昨天那套题目都弄懂了吗?还记得多少个考点,倒数第三题考了什么?”
初棠眸子一怔,眨巴眨巴眼睛,转头抬眸看alpha:“??……”
“不记得了?”
过分,怎么还采用激将法啊?
“没有不记得,我记得的。”
“那是什么?”邢寂低头亲初棠脸侧。
初棠脸倏地熟透,轻轻推开又要挨近来亲他的alpha:“……让分析中药注射剂在灭菌后或者贮藏的时候产生浑浊或沉淀的原因,还,还让写解决办法。”
“好,解决办法有几种?”邢寂淡淡笑。
“七种,”初棠耳根冒了烟,“要我都说一遍吗?”
“不了,棠棠肯定会的,”邢寂快速亲了亲初棠耳侧,称赞:“不愧是我们家的小兔子。”
初棠简直不想理alpha了,略顿,转头看向邢寂:“下次不许这时候问题目。”
哪有alpha给omega揉着腰的时候考人家题目的啊?
真是,理科alpha!!
哼。
邢寂笑着应好。
片刻后,体温计取出来,36.3摄氏度,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