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下班高峰期,车子抵达邢府时比往天晚了许多,快七点半了。
车停下来,邢寂抱着怀中睡着的小omega下车,动作十分小心翼翼,着急赶来的管家刘益和车旁拉着车门的司机陆兴对视一眼,瞪大眼睛露出疑问的目光。
陆兴摇摇头,轻轻挥手做出个手势:少爷心情很差,刘叔您少问吧。
刘益点点头,懂了,连忙闭上嘴,给邢寂让开道,连礼节性的鞠躬都简化了。
邢寂瞅了不说话的管家一眼,低声吩咐:“晚餐先撤掉吧,二十分钟后送到楼上来。”
“好的少爷。”刘益点头。
邢寂不再多说,抱着初棠上了楼。
巧得很,二十分钟一分不差,初棠揉揉眼睛从邢寂怀里直起身子来,反应了反应,就连忙要下去。
“小心,棠棠,慢些。”
初棠下到地上,踩上放在沙发旁边的拖鞋,望着邢寂看了两秒,鼻头一红,又扑了过来。
“还难受吗?”邢寂抚摸了下初棠的脑袋。
“好些了。”初棠声音闷闷的。
“那,先吃晚饭吧?”邢寂神色温柔地吻了下小omega的额头,将初棠抱紧了些,“快八点了,得吃晚饭了,今天作业多吗?”
“还好,不多。”初棠说,声音仍有些低落。
“不多就行。”邢寂一把将主动扑过来的小兔子抱到膝上,“那,先吃饭?”
“嗯。”初棠乖顺地应了一声。
门口传来管家刘益的声音。
“少爷?我们进来了?”
“嗯,直接推门进来吧,没锁。”
初棠一惊,脸颊瞬间一红,连忙轻拍了下alpha的肩膀。
“……邢寂哥哥!”
“有屏风挡着,怕什么啊棠棠?”邢寂说话时是笑着的。
初棠立即知道这是alpha的坏心思涌上来了,推了推邢寂,邢寂笑容扩得更大了些,却也很快顺着omega的心意松了些力道。
初棠连忙下去规规矩矩地坐到沙发旁边。
管家刘益推开门时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两个少爷并排在沙发上坐着,玩萝卜蹲似的。
小棠少爷脸颊绯红,大少爷一脸傲娇,像只得了便宜的狼。
两人谁也不看谁,但分明是欲盖弥彰。
就要对上邢寂的目光,管家不敢再多看,忙吩咐佣人布置餐桌,又亲自着手将菜挨个布到桌上去,弄好了,招呼几人快速收拾妥当,领着人利落退出了房间,把门轻轻拉上。
待门关上,邢寂笑着看向初棠,便瞅见一团红爬上小omega的耳尖,跟彩墨滴入了水中似的。
“好啦,洗手吃饭。”
“嗯。”初棠起身去盥洗间。
邢寂一笑,起身跟到人儿后边。
远远超过平常的饭点,闻到食物的香味,初棠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得厉害了。
吃饭间惊奇地连平常不吃的几样菜也夹了一两筷子。
“慢些吃。”邢寂温柔道,给初棠夹菜到碗里,“也尝尝这个?”
是颗白色的丸子。
闻起来挺香的。
初棠尝了一口,眼睛刹那间亮了两分,唇角微微一扬,点点头:“好吃!”
邢寂一笑,记到心里,又给人儿夹了一颗,“那就多吃些,这是后厨新鲜做的,比外面儿店里卖的营养很多。”
初棠乖巧笑着点点头,“嗯。”
大抵是真饿了,今晚的晚餐小o动起筷子不带歇的。
吃到后头甚至好似尝到了几盘菜的好吃之处——小兔子不再吃饭,但还在吃菜。
这场景着实罕见。
邢寂默默一扫,将那几碟菜也记到了心上。
终于停下筷子,初棠抽了餐巾纸擦嘴,如往常去盥洗室漱口,邢寂也很快停下筷子,吩咐人上来收拾。
初棠还没刷完牙,这边餐碟碗筷已经被收拾妥当,邢寂调了新风系统,给室内换了空气,过去把窗户拉得更开了些。
盥洗室里,初棠对上半身镜中的自己,脑海里再次闪过下午放学时在教学楼下经历的事情,心下微微一顿。
不,不应该的——他和那只流浪狗打招呼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表现得很虚弱。
反而,那流浪狗的体型,是极其强壮的,而且当时追逐他的时候,那闪电般的速度……怎么看也都不像是虚弱无力的狗能跑出来的。
但最后……那么多血。
不过,当时在场的同学有个猜想是错的——那流浪狗,不是被打死的。
因为那狗勾身上并未有被虐打的痕迹,而且,他很清楚地记得那流浪狗呈现的是自然卧倒的姿势,而不是惊慌抵抗后挣扎的姿势。
想到这里,初棠瞳仁微缩,心中浮现出一个胆大的猜测。
是药。
是有人用了什么违禁药,导致狗勾神经系统混乱,冲撞了出来,但是可蒙犬是相当聪明的犬种,所以对那种药物具有一定的抵抗性,因而在他和那狗勾交流时……
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药物作用对他进行攻击,反而表现出了正常的反应。
初棠刹那间做出了更为大胆的猜测——
或许,比他上一个猜测更可怕些,投放药物的人是个掌握药剂的高手,且是故意的。
故意要让一只成年可蒙犬适当的“发疯”,又能保持“清醒”,最后再在完美的时间点“吐血身亡”……
刷完牙,脑海里也好似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对,只有用药这种情况,才能解释为什么一只看起来强壮无比的可蒙犬,会在五分钟左右突然倒地暴毙,吐血而亡。
主卧内,邢寂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做什么,初棠从盥洗室出来,叫了alpha一声。
邢寂立即回头,将握着的手机揣进兜里,大步走了过来,“怎么了宝宝?”
“那只狗勾,我,我怀疑是被人用了药。”初棠道,很认真地看向邢寂,“邢寂哥哥,不然它不可能会突然倒在地上吐那么多血的,也不可能会突然……就死掉的。”
邢寂微微一怔,似乎完全没料到小omega要和他说的是这个。
随即心头又涌上了一种难言的情绪。
他的棠棠,真是长大了。
“嗯,我也怀疑是被人注射过什么。”
邢寂略顿了下,将心中的想法朝初棠托了出来,“所以,车上的时候我已经和冯校沟通,麻烦他让保卫处的把那只可蒙犬的尸体先用警示带围起来。”
“刚才我已经派人过去运了,现在应该在路上。”邢寂看着初棠说完。
这下,小omega也愣住了。
愣了好几秒,脸颊开始泛出红来。
好吧,原来邢寂哥哥早就想到了,是他班门弄斧了……
邢寂一笑,挨近过来,伸手挼了挼小兔子的发。
“乖,棠棠能想到这些,还和哥哥说出来,哥哥很意外,我们家宝宝,长大了,胆子也大了。”
他哪有胆小过啊……初棠想解释,自己虽然是容易受到惊吓,但胆子可是不小的。
受惊是拥有白兔基因的弊端,是身体本能,但“胆子”,是他的大脑中枢遇到陌生事物所产生的综合思维反映——他胆子是不小的。
不过小时候摇晃试管最后导致试管爆炸的事儿……
算了,还是不要拿出来给邢寂哥哥举例子以证明他胆子大了,不然他真怕alpha一听他那“伟绩”,就要连夜让人把刚送给他的“礼物”给他收回了。
那可不行,都送给他了。
“在想什么?走神了?”
“没有,我,我去洗澡了,等会儿还要画画。”初棠岔开话题。
邢寂注视着小o脸上泛起的红,也没多想,只当初棠是害羞了,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很是体贴,“好,去吧,我去给宝宝把电脑和画板启动了?”
初棠没意见,他电脑桌面收拾得很干净,邢寂哥哥一向尊重他,不会动他的文件夹的。
“嗯。”初棠应了一声,打开衣柜拿换洗衣物。
邢寂不由自主地看向初棠,只觉得小兔子真是越发迷人了。
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多了几分成年omega的魅惑,明明只是在挑选衣服,但却又好像是赤.裸.裸的勾引……
邢寂视线落到小o葱白似的手指上,喉结不禁微滚。
他家棠棠怎么连手指,都这么好看、这么可爱?
想亲,不仅如此,还想……
.
忍住了。
邢寂给小o启动了电脑和画板,转身去楼下客房屋里洗了个澡。
冷水调到最大狠狠一冲,那股现在不适宜动的心思很快扑灭了。
alpha围着浴巾出来,六月的晚上空气是凉的,但奈何冷水只能克制表面,心火还是难以扑灭。
邢寂拿起放在台面上的手机,给初棠发了条信息,说他去后山田径场跑跑步,顺便练练器材和枪。
编的,但,他也确实要去干正儿八经的事——他得去地下室进一步研究下那东西了,再这么憋下去,身上的病原体还能撑多久他不能保证……
但他是真的有些担心自己哪天憋出毛病了。
毕竟这东西一天不除,他就火气胜,但又一次也不敢对小兔子做“过分”的事。
他实在怕失手。
怕自己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把人儿弄伤。
若是将小兔子弄伤,不,那种事情绝不能发生。
再来,火气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最近三人命案、学校里那两个女生找小o麻烦的事,还有这一次可蒙犬的事接连发生之后,他想标记小omega的心思,越发重了——
他虽不能时刻陪在小兔子身边,但他的标记可以,就算是临时标记的情况下,顶级alpha的信息素能量,也能替小omega解决很多麻烦。
好吧,也有私心——他想在小兔子身上印个戳。
用顶A信息素吓跑这个年纪小o可能在学校里遇到的那些不怀好意的alpha……
而这颗私心,这么多年藏在他身体里,都快郁闷得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