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的是“进扬哥哥”,对方作为邢寂哥哥的助理,也是与他一同长大的,但对方似乎很早就窥得了邢寂哥哥对他非一般的重视,因而从小就很有分寸。
这些年来,进扬哥哥一直坚持除非必要,否则都尽量避免和他接触的原则。
更别说主动打电话给他了。
肯定是发生不好的事了。
初棠边走出餐厅,心脏边控制不住越跳越乱。
划开接听将手机挨到耳边,小omega的声音都有些打颤:“喂?进扬哥哥?”
“小棠少爷,是这样,公司这边出了点儿棘手的案子,邢哥他要回一趟PAT总部,现在已经出发,今晚也就没有时间和您通话了,他让我告知您一声。”
“哦。”
和预料的比起来不算太糟糕,但初棠又潜意识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正想问alpha还留下别的话了吗,对面钟进扬干净略显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邢哥他还嘱咐,让小棠少爷您这几天注意饮食均衡,不要只吃素。”
“嗯,还有吗……”
“邢哥还说,事情忙完之后他会亲自检查的。”
钟进扬的语气仍旧一本正经,初棠听到这里耳朵却是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亲自检查……
那要怎么检查啊,撩衣服?
真是,邢寂哥哥这都嘱咐的什么话啊……
“好,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初棠有些发窘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商业楼街道边,看着对面马路上行驶的车辆,时而走过去的一两对大学情侣,omega只觉得耳朵越来越烫。
那头没了音,初棠想到什么忍不住问:“进扬哥哥,那个,案子,很严重吗?”
“嗯,”电话那头,钟进扬的声音仍旧干净疏离,语气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对的小棠少爷,不然邢哥也不会亲自去PAT总部。”
“也是。”初棠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个好笨的问题。
“好了小棠少爷,我这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您现在是在吃午饭吧,您继续,电话您来挂吧?”
“嗯,对,好,那,拜拜。”
“拜拜。”
嘟。
初棠摁下了挂断键。
商业楼周遭嘈杂热闹的声音即刻灌入耳里,omega握着手机看着结束的通话界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只得转身往回走。
坐回店里的座位,继续吃了会儿,好在天气不冷,汤粉还是暖和的。
“棠棠。”
“嗯?”
吃着吃着,旁边人燃烧着八卦之火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初棠心头一跳,“怎么了?”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真的谈男朋友了吗?”
林露露说着瞅了眼对面坐着嗑瓜子儿的付晓武和邱志扬,看回初棠,眼睛眨巴眨巴,“就你刚才出去打电话,我们打了个赌,他们非说那是你男朋友打来的,我觉得肯定不是。”
“赌输的人要剥两百克的瓜子仁给赢了的。”许起言在旁边淡淡补充。
林露露瞅了眼许起言,又一脸专注地看向初棠,眨了眨眼睛:“所以棠棠,我猜的是对的,是不是是不是?”
“公平、正直、诚信,愿赌服输。”付晓武清了清嗓子。
邱志扬补充:“对对对,不能眨眼睛,拒绝暗示,从现在做起。”
初棠看了看三人,刚结束电话后内心产生的不安和某些不知名的疑惑刹那间都被捅散了。
付晓武和邱志扬说完目光炯炯地望向小omega……一齐眨了眨眼睛。
“露露猜的是对的。”
初棠刚巧吃完了,放下餐具,抽了张餐巾纸擦嘴,话说的轻轻巧巧,杀伤力却很大。
“不可能……棠棠,你不能偏心。”付晓武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强行挽尊:“那也一定是和你男朋友有关的,对不对?”
初棠一脸无辜地摇头:“没有偏心。”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偏心,打电话的是进扬哥哥,对方确实不是他男朋友。
他男朋友是邢寂哥哥。
不过……晓武后半句说的是对的,只是,他不太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林露露在旁边叉腰,骄傲地摇了摇小下巴:“愿赌服输!”
“……”许起言默默起身去柜台结账。
初棠见状,乖巧笑了笑,也起身往柜台走。
“诶!棠棠……”付晓武和邱志扬很伤心。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200克瓜子仁,一毫克都不能少。”
林露露站起来,扬着嘴角和小下巴大摇大摆地走了。
“剥就剥。”付晓武觉得自己的预测能力受到了重创。
邱志扬拉着付晓武起身,“其实吧,我觉得不然。”
“怎么说?”两人跟上大队伍,付晓武朝邱志扬看过来,有些好奇。
“棠棠刚才没否认你说的后半句。”
邱志扬拍拍付晓武的肩膀,严谨地分析道:“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
付晓武觉得很有道理:“对,棠棠就是害羞,没事儿,不就是200克瓜子仁吗,咱俩一人100克,BB搭配!干活不累!”
“?”邱志扬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不是,他刚才可没答应要剥瓜子仁。
他赌的分明是一包辣条!只不过他当时说赌一包辣条,但小姑娘说她还是想吃瓜子仁。
邱志扬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老许他不讲武德啊!这不是,为……为虎作伥吗?!
.
北部兵力归属地PAT(PEACE AND TRANQUILITY,太平联盟)总部阿尔法海湾,蓝天辽阔,万里无云。
蔚蓝色海水随微风吹拂轻轻拍打着岸边礁石发出令人倍感宁静悦耳的白噪音,岸边停留着几群进食的海鸥,沙滩显然被定时清理过,呈现着干净舒心的乳白色。
一架喷着PAT军方涂层的直升机从燕市地域方向驶来,直接掠过哨塔,驶向军部行政大楼上方的高层专用停机坪。
螺旋桨划破空气高速运转发出略显聒噪的机械嗡鸣声,顶楼通道大门被从内部打开,一行身穿蓝绿迷彩特战服的PAT队员快速列队成两列。
直升机停稳,舱门打开,身着天蓝色特战服的高大alpha迈步出来。
直升机两旁即刻响起洪亮尊敬的问候声:“长官。”
两列队伍齐刷刷举起右臂行了个端正的军礼。
邢寂回礼,“好久不见。”
.
文铭渊赶来时就瞅见这幅光景——
邢寂走在最前边儿,后边儿齐刷刷迷弟一般眼神的队员端着枪。
“押罪犯呢?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个两个眼里都冒心了。”
众人默,但却也没立即散开。
没办法,邢长官当年在PAT可是全能得不得了的人才呢,他们大老远才能偷偷看上一眼,明明主攻的是医学,但枪法却能跟眼前的猎鹰特工队队长不分伯仲。
这……怎么能不多看两眼呢。
那可是PAT的神话!
而且邢长官离开PAT之后,能够的上神话的就只有如今在FDM当最高执行官的那位,但现在那位也走了……
虽然队长您也不赖,但您那脸,也太像omega了!
而且就算不像omega,咱也不敢多看啊……
“文成。”文铭渊沉声哼了一句。
旁边身着黑色特战服的alpha很快应了声是,手一挥,领着邢寂两边儿的人往训练场走。
文铭渊看向邢寂,摁了摁太阳穴:“走吧邢博士,进去看看‘人’。”
.
人死透了。
福尔马林里残存的躯体仍在进行药物作用,不断腐蚀冒出血红色-气泡。
尸体面部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整个场景不是恐怖片却比恐怖片恐怖一万倍。
一夜未眠,太阳穴本就胀痛得厉害,又对上那具可怖的尸体看了会儿,文铭渊头晕得有点想吐,走到第二间实验室门前,身旁alpha副官突地开了口。
“邢博士,队长他昨晚一夜没睡,里边儿那具……您自己去看吧?”
“好,没问题。”
文卫递给邢寂密钥卡,邢寂收下。
文铭渊皱眉看了文卫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出到实验室外的等候区坐下来小憩。
眯了会儿又良心不安,睁开了眼睛。
“你觉得是谁干的?”
“DM的人。”文卫很快回答。
文铭渊倚到座位上,轻轻摇了摇头,“不见得。”
年轻alpha微微一愣,“但……您昨晚不是一直在查他们的资料吗?四十四年前那场灾难,我也看了不少资料,我觉得……挺像的。”
“嗯。”文铭渊捏着眉心,“的确,挺像的。”
二十分钟后,邢寂沉着脸色出来。
听见脚步声,文铭渊弹簧似地从座椅上站起,文卫快速到后边理了理alpha后背处打皱的衣服,文铭渊看向邢寂:“怎么样邢博士?看出什么了吗?”
“不是DM。”邢寂道。
年轻alpha一惊,文铭渊疲倦的脸上浮出一丝笑:“邢博士您的依据是?”
“那位女士被注射药物的针眼位置,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邢寂分析道。
“他们那群医学变态喜欢看人被慢慢折腾死——那位被害者女士被扎的,是动脉。”
.
“嗷,棠棠棠棠!我拼对了!今天简直双喜临门啊!”
下午考试结束老师收卷,教室内一片哀嚎,林露露一蹦三尺高扑到初棠身上,开心地搂着小omega直跳,“开心开心开心!!今晚我请客!!”
“多少分?”许起言冷飕飕地冒出来。
“诶呀,大学生不谈分数只谈及格!”
林露露推了推许起言,继续和初棠道:“好开心好开心!”
初棠笑了笑:“不错。”
但却开心不起来——他卷子其实很早就写完了,题目对他来说很简单,但任课老师规定不许他们提前交卷,必须要坐到考试结束。
说因为考试时间太短的话巡考的老师就会认为他们出卷人出题太简单,然后大家就得重新考一次。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坐着,然后坐着坐着吧,就忍不住想邢寂哥哥。
想对方现在在干什么,他想起邢寂哥哥之前在圣兰德学院读大学的时候好像在PAT参过军……
盯着试卷上PAT的英文全称,他又隐约记起小时候,好像曾在家里看见过有PEACE AND TRANQUILITY字样、雕刻着麦穗的勋章……
但,PAT是北部兵力的归属地,爸爸妈妈穿白色大衣,弄试管,最多也就是实验员……
他怎么也没办法将两个最亲密的人和军部联系在一起。
而且,他们从前,生活在南部江市!
PAT,明明是北部兵力的归属地。
他越想越乱,越想越慌。
不知道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一次邢寂哥哥,在应对的,又是什么事。
他想着想着越来越难受,深深的无力感拉着他往下坠,好像要把他扯进深渊。
是下课铃唤醒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