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艺——
顾祝安问完，对床上下铺传来两人猥琐粗俗的笑声：“桀桀桀——”
在这片肆无忌惮的笑声中，苏天奇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仿佛灵魂脱离了身体飘了起来。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视野中，一辆轿车急速往前驶去，撞上了前面突然紧急刹车的大货车，整辆车钻进大货车底下被压成了饼……
这是他哥出车祸的画面，是警方给他看的那段。
“哥！”苏天奇扯着脖子想喊，但喉咙被卡住了，他喊不出来。
“爸爸、爸爸……”小艾焦急的声音传来，却远得他抓不住，他感觉不到耳后的热度，灵魂似乎越飘越远。
“轰隆——”一个惊雷一样的声音炸向他，他的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他飘起的灵魂猛然砸向了肉身。
“你干嘛？床都要被你踹塌了。”苏天奇身下的床板还留着余震，那一脚可不轻。
要不是这一脚，他可能就陷入了幻境醒不来了。
耳后已经火烫一样热，小艾为了唤醒他，将储备能源都耗尽了。
“哎，问你是不是处男，还要考虑这么久？”一个贱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面上下铺里依旧传来笑声，张卫东的声音带着点兴奋：“我说大哥，你这有什么犹豫的，说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老张，和你赌一顿酒，我猜大哥他……还是处男！哈哈哈——”周清发的大嗓门在黑暗中传来。
“刚才……谢了。”苏天奇从床上探出了头，朝下铺看去，只见手机幽幽的白屏旁，顾祝安正侧着头看向他，双目如星，大长腿正横在身侧。
“嗨，我不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处男？”顾祝安眨了眨眼，眼尾勾起一个弧度，泛着盈盈的笑意。
苏天奇缩回了头，谢意好像是个错觉，一闪而过。
“大哥，你先别说！我和周老板打赌呢！我猜不是！大哥刚在系统等待区里穿着那套高订西服，就冲这，也能秒杀许多女人了！更何况还有大哥的身材、脸……”张卫东分析起来。
“我赌一块钱，处男。”顾祝安凉凉地加注。
“反正现在也无事，大哥，不如让我们猜猜，刚好有个乐子。这样，我问你答。你还记得刚才吃饭的长桌前一共有几个女人？”周清发问。
“刚才那桌有女人？”苏天奇反问。
“嘿！周老板，你输了！”张卫东笑道。
“对了，大家都低头，谁注意有没有女人了。”周清发自我安慰。
“我就注意了，有5个女人，其中3个年轻点的，2个稍微年纪大点。”张卫东得意之情隔着黑暗传来。
“又不是只有女人一种选择，在我们酒吧，好多帅男男。大哥，那你……觉得我们桌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吗？”周清发略带期望的声音响起。
“我是，你们别猜了。我之前工作很忙，没时间谈恋爱。”苏天奇看了一眼跳动的倒计时，结束了无聊的谈话。
“嗐，这么早说干嘛……我还想再推理一翻……”张卫东的声音里透着婉惜。
“走肾不走心的人多得去了！谁规定睡了就得负责爱了？”顾祝安的声音从下铺凉凉地飘出。
“小兄弟，通透！老张，欠我一顿饭！”周清发爽朗的笑声震得耳膜发疼，在这漆黑静谧中尤显。
“谁和你一样？”苏天奇不敢苟同。
“呵。”顾祝安轻哼了声不再说话。
“为防做白日梦，我们来……猜谜？”张卫东想了想建议道，他管出现的幻觉叫白日梦。
“你们两猜吧，我同奇哥聊下人生，奇哥，哦？”顾祝安拒绝了对面两人的提议，声音带着蛊惑。
“道不同不相为谋。”熬过这无聊的三小时不容易，苏天奇却不上套。
刚才顾祝安明显也被幻境带入过，是他叫醒了。
他们扯平了。
“奇哥，你……真没趣。”顾祝安的声音透着无奈，隔着床板闷闷地传来。
苏天奇能想象得出，那张粉色的嘴嘟起来的模样。
他摇了摇头，自己不知不觉被这家伙影响了。
“哈哈哈——”对面两人不知道又聊到了什么话题，笑得忘乎所以。
“社交也能戒网瘾。奇哥，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敞开心扉？”
顾祝安的声音透着失望，用手机敲击着床栏杆，一下一下。
“你呢？”苏天奇的神经随着这有规律的敲击声一下一下地跳动，保持着清醒。
“我不是都对你交底了吗？”顾祝安有些懊恼，又有些气嘟嘟，“老婆凯奇，儿子五岁。”
“你还知道你有老婆儿子？”苏天奇毫不留情地批判。
“切。老古董！”顾祝安熟悉的嗤笑声响起，后面跟了一个令苏天奇生气的字眼。
“你……”天聊死了，苏天奇觉得他还是进入幻境得好。
“哎，你们两个，要不要参与我们呀？我们正在涛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电视剧呢……这主演可水灵了……”张卫东的声音适时地参与进来。
“不要。”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苏天奇楞了一下。
“呵，看，这么快就和我有共同语言了？”
顾祝安的声音透着愉悦，“有一个词叫……相爱相杀，了解一下？”
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在与顾祝安的互相斗嘴中过去，而对面上下铺两个人聊着美女、聊着美酒，快意得不像在系统里，而是在酒吧包厢里。
敲击床栏杆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顾祝安敲累了，苏天奇接上，苏天奇停下了，顾祝安接上去敲。
他们嘴里骂着对方，手上却没闲着，靠敲击抵挡着系统试图施加给他们的幻境。
“所以，你什么时候发现用手机敲击有用的？”倒计时快结束的时候，苏天奇问道。
“猜的。大不了再踹醒你呀！而且，你也办法叫醒我。”顾祝安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果不痞，还是个好孩子。
“时间快到了！哎，老周，真的过了三个小时，系统不再做妖？”张卫东聊得飞起，黑暗中的声音也似乎眉飞色舞。
“老张，你可闭了这张乌鸦嘴吧！到了，快起来！”
周清发的声音像号角一样，白屏黑体字突然转换成了他们期盼已久的黑屏白体字。
虽然还是只有十分钟，但意味着，可以在系统里喘口气。
苏天奇也搞不懂，这次系统怎么这么仁慈，居然只用一个小小的幻境就放过了他？至少要折磨得他精神崩溃、让人生不如死吧？
时间一到，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四人从床上一跃而起，先后朝寝室的门外走出去。
走出寝室门，他们全部都楞住了。外面还是教堂，摆放了两排椅子。
接着陆陆续续地有人从寝室门里出来。
“天啊！她睡在我下铺，怎么叫也叫不醒，时间到了我一看，他已经全身僵硬了，然后便原地消失了！”一个女人疯疯颠颠地被另一个女人扶着，边痛哭边说道。
“这他MD幻境太厉害了！我居然中了五百万彩票，高兴地我呀！要上台领奖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还没买彩票呢！这样我就醒来了……太险了，差一点我就出不来！”一个男人后怕地说。
苏天奇和顾祝安对视一眼，默契地移开视线，张卫东和周清发则同另外几个出来的人聊了下幻境中的所见所闻。
等不再有人出来，寝室的门消失了。
两排椅子上，堪堪坐了18个人。
明明昨天进去时，还有25个人。
小艾耗能有点多，苏天奇想原地运动一下，让身体发热，产生更多的生物电激活小艾，没想到被顾祝安一把拉住坐到了坐椅上，旁边张卫东紧挨着他坐了下来，周清发咧咧嘴坐到了张卫东身边。
“接下去，不会还是念《圣经》吧？这傻逼的系统，一边感念上帝，一边杀人，还打着为你戒网瘾为你好的借口，还不是……”
一个坐在苏天奇前排右侧的男人破口大骂系统，戴着黑帽兜的身影比一般人强壮，只是骂到一半，没了声音。
“唔唔——”那人痛苦地扭动起来。
“不好，他的口鼻被封住了。”旁边的人惊叫起来。
“口鼻被封住了等会还怎么念经！天，他、他……快死了！呜呜呜——救救他吧？”一个女人小声祈求。
“怎么救？我们又没工具，怎么弄得开他的嘴？快，休息倒计时快到了，没有口德，自求多福吧！果然系统能听见！”另一个男人冷冷说道。
苏天奇的衣袖被顾祝安死死拉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那个男人痛苦地滚到了地上、来回扭动。
手机倒计时很快跳到了白屏黑字的戒网瘾时间，脖子上的压力一来，耳边响起来的是一首钢琴曲。
“哟，还知道换曲？”顾祝安轻笑一声。
苏天奇端着手机，侧头看了眼，白屏黑体字跳出来的时候，地上翻滚扭动的男人果然渐渐安静了下来，面朝下趴在地上，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这不是在休息时间杀的人，系统还是遵循着规则，让他死在了戒网瘾时间。
“这……好像是歌剧《茶花女》。我是音乐教师，我排过这个歌剧。”前排那个小声哭泣的女人清醒了过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下好了，有专家在，我们跟着念就行了。”张卫东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还听不出是哪国鸟语……”
钢琴弹了一会儿，响起来一阵女高音，仍旧是一骑绝尘、令人毛骨悚然的高音，但是她唱完了后，紧接着出来一道男声，男高音飙了一波后，热热闹闹的钢琴和人声才停止。
“是男女对唱，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念的？”
那个女老师小声地念出了她的词，“你是我的王子、你是我的光、你是我的爱情，你是我的眼睛，像那玫瑰带着露水走进了我的生活……”
“女生跟着我念……”女老师小声说。
男人：“……”怎么办？
女人念完，那头顾祝安带头接了下去：“我的世界因你而变得多姿多彩，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千里迢迢前来，只为一睹你的风采。”说完，斜眼看着苏天奇。
“谁从小没点才艺？”顾祝安的声音透着无奈，眼神里全是笑意。
这系统太合他心意了，表白来得恰到好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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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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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