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显出林叶衔需要的正式, 贺崇泽给他挑了衬衫和休闲裤的搭配，而不是平时穿惯了的T恤和牛仔裤。按理来说，这大晚上的讲究穿实在没那么必要, 根本没人看。可他们要去的是地府，那能看得人……不, 是鬼, 就多了去了。
两个人直接出现在地府的会议厅。此时连阎王在内的各个官员已经在大厅内站好, 上座空着, 旁边还加了一把装饰得华丽的小椅子，就是审美有问题, 啥宝石都往上贴, 显得又贵又土。
“帝君, 林先生。”众鬼向两人问安。
贺崇泽微微点头, 牵着林叶衔上坐。
林叶衔万分嫌弃那把小椅子, 但现在也不是吐槽的时候, 就勉强坐下了。
“都坐。”贺崇泽道。
“是。”官员们行礼后落座。
阎王没坐下, 而是主动自觉地向贺崇泽汇报起了情况。
他们目前也没有掌握太多新情况，安排下去的鬼差们还在查，暂时没有新消息反馈。
贺崇泽：“问过那些失踪鬼的邻居了吗？是今天才失踪，还是已经多日未见了？”
阎王：“回帝君，有些是前几天就失踪了，邻居们以为是外出找工作去了。有的是昨天还在，今天就不知所踪了。前后大概也就差个三五天。”
贺崇泽沉思了一会儿, 道：“安排下去, 地府全面清查。另外派些鬼差巡查地府各层, 还是否有不正常的磁场变化。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起身：“帝君。”
“将在外的无常全叫回来, 待清查结束, 集体安排捉拿。”贺崇泽道。
“是！”
贺崇泽一来，阎王也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道：“属下这就去安排清查的事宜。”
贺崇泽点头：“多派些鬼差，以最快的速度查完。如果有任何不妥，立刻回来禀报，不要莽撞。”
“是！”
大家各自忙去了，会议厅里剩下林叶衔和贺崇泽两个，小鬼们殷勤地奉上茶水一点心，林叶衔这会儿困劲儿又上来了，并不想吃东西，只能靠茶水提神。
“这事是不是很麻烦？”林叶衔不知道地府的运作机制，目前也没听说阳间因为丢鬼受到影响，所以地府这样紧张，他就有些弄不明白了。
贺崇泽给他解释：“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丢的鬼，那只管找回来就是了。主要是怕地府自己出了问题，那就不是丢鬼那么简单了，可能整个地府都需要封锁修缮，这对期间死去的人和妖的魂魄都会有影响。”
林叶衔明白了，死后无法尽快进入地府，魂魄在阳间饱受日晒，必有损伤。
“就没有别的方法尽快排查吗？”林叶衔想着这么大的地府，不可能只有这么费事的方式吧？
贺崇泽喝着茶说：“如果实在找不到缘由，就只能启动大阵排查。但大阵会造成整个地府震荡，鬼住的房子会受影响，回头帮忙修缮也是一大笔开支。”
地府在弄二维码和鬼风快递的业务，今年的支出本就大。如果再来这么一下，估计不到底年底，就要赤字了。
林叶衔眼睛转了转：“你不是很有钱吗？”
贺崇泽笑了，捏了下他的脸，说：“我有钱是我的，那是我的私库。地府的开支早就不从我的私库里出了。”
只有这样，地府的经济才能独立稳定并追求发展。
“哦。”林叶衔没想到贺崇泽居然还是个公私如此分明的。
“要是还困，就去寝殿睡一会儿。”贺崇泽放低了声音，“或者靠着我躺一会儿？”
林叶衔权衡了一下，什么都没选。无论选哪一样，都会给这些鬼们一些担不起事，睡觉最大的感觉，这可不是林叶衔想要的，他还要维持形象呢。
贺崇泽笑了笑，也不勉强他，只叫来小鬼，让它吩咐厨房早餐做得开胃些。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林叶衔已经不知不觉靠在贺崇泽身上睡着了，什么形象的也管不上了。
等官员们初步调查结束回来，就看到王座上，林叶衔枕着自家帝君的大腿睡得正香。身上盖了帝君的披风，是最近地府绣房刚做好的那件，昨天才由阎王亲自送去的帝君寝殿，还没送到帝君手里。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先说话的。
贺崇泽睁开假寐的双眼，为林叶衔罩上了隔音的结界，才问：“查得怎么样？”
阎王立刻上前一步：“回帝君，目前排查完了上下各两层，已发现的失踪鬼多达一百个。其他的鬼差还在清查，目前已知的失踪鬼名单已经编辑成册，无常们都拿着册子出发了。但目前尚未发现可疑磁场。”
贺崇泽眉头紧锁，居然丢了这么多鬼，必然不是偶然。
贺崇泽立刻道：“加大排查不明磁场的力度，通知所有鬼，若有鬼发现可疑磁场或者阵法，必有重赏。”
“是！”阎王领命，又跑去办事了。黑白无常也将整理出来的失踪名单的正册呈给了贺崇泽，便跟着去忙了。
贺崇泽翻看着这些名单，完全找不到相似之处，里面男女老少都有，有性格开朗的，也有孤僻喜欢一个人的，找不到任何规律，这才是最麻烦的。
直到天快亮了时，阎王才带回新消息，说有鬼报告，在它住处后面的竹林里，发现了一处奇怪的石堆。
见林叶衔睡得沉，贺崇泽没再叫醒他。将林叶衔安置在王座上，就和阎王及一众官员出发了。
来到鬼报告的那片竹林，走进约一百米左右，就看到一小片石堆。这竹林为了显得好看一些，用鹅卵石铺了条小路。所以林子里出现石子，如果不仔细查看，是很难发现不妥的。
石堆用的并不是鹅卵石，不过同样打磨得很光滑。石堆有大有小，找不出任何数量上的规律，如果硬要说规律，大概是差不多围成了一个套起来的三角形。
贺崇泽问：“怎么发现的？”
阎王道：“那老鬼说它有每天过来散步的习惯。一开始看到这些石堆，并没放在心上，以为是住在周围的小孩子跑到这儿玩，堆起来的。直到看到地府的奖赏公告，才想起来这一处。就报给了地方负责的鬼差。”
贺崇泽点点头，又仔细观察了石堆。而越看，他脸色就越凝重。最后整个人都快赶上他被怨气缠身时那种状态了。
阎王悄悄打了个哆嗦，完全不想上前。
但他身后的其他官员就更不可能上前问了，只能堵住他后退的路。
阎王此时心里这个恨啊——这劳神子的阎王，谁爱当谁去当好吗？平时让他主事就罢了，大家还能商量着来。怎么顶着阎帝怒气这事就得他一个人上呢？不公平！
好在这回贺崇泽没等阎王问什么，就隔空往地上一拍。
地上的土连带着石头全被掀翻了，这下大家才看到地下居然还埋了各种贡品，不过可不是什么正经贡品，而是一堆动物的内脏、血和不知哪来的污水。
“这是什么啊？”林叶衔的声音响起，阎王只想狂呼“得救了”。
林叶衔睡得正好，并不知道贺崇泽离开了。但没有贺崇泽在身边，他睡了没一会儿就醒了。看着空空的会议厅，问过从旁伺候的小鬼，才被带到这来。
“怎么醒了？”听到林叶衔的声音，贺崇泽立刻收起了戾气，只是眼中的暗色一时半会儿还未退。
“嗯。”林叶衔只随便应了一声，没做解释，走过去看到地上这乱七八糟的一团，也不禁皱起眉，“这什么啊，这么恶心。”
贺崇泽沉声道：“是一个很古老的阵法。”
“有多古老？”林叶衔问。
“现在还会这个阵法的人屈指可数，”
这真让林叶衔惊讶了，又问：“这阵法做什么用的？”
“原本是将作祟的鬼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且让它们找不到回去的路。眼前这个阵法是经过改良的，不再针对作祟的鬼，而是地府的鬼了。”贺崇泽明显很不高兴，在他的地盘上动手，还被得手了那么多鬼才发现，这不是他打阎帝的脸吗？
有林叶衔在，也冲淡了阎王的紧张，就见阎王上前一步，问：“帝君，那来汇报石堆情况的老鬼为什么没有被带走？难道它有参与？”
贺崇泽摇摇头：“与它无关，是这个阵法有时效。估计是为了防止我通过阵法找过去。”
这就很巧妙了，而且做阵之人肯定是充分知道多少天时效对自己没有威胁，林叶衔觉得这个人对地府可能相当了解。
“你刚才说，会用这个阵法的人很少。那是不是可以直接从中排查？”林叶衔问。
贺崇泽略想了片刻，说：“不能排除有人利用这一点来误导我们的可能性。”
“也是。”既然会用的人少，那用了势必增加暴露的风险，正常人说都不会冒这个险。
贺崇泽叹了口气，对属下道：“按之前的安排继续排查。重点留意还有没有类似的阵法，如果还有，立刻就地毁掉。”
“是！”
霜城的庄园里，寒昭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修剪精致的草地，淡色的眼瞳依旧没有温度。
一位年迈的老人敲门进来，躬身道：“主人，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寒昭歌微微点头，将手里那块白色的鳞片收进怀里，率先下了楼。
之前招待过林叶衔他们的管家为他拉开车门。
寒昭歌转头瞥了他一眼，道：“收尾做得漂亮些，别留下痕迹。”
“是！”
当晚，霜城新闻报道——霜城一处庄园发生火灾，主宅被烧毁。目前大火已被扑灭，没有人员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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