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起，还在校园里打闹的学生纷纷回到了教室，直到老师站上讲台，都没有看到桃幺的身影，樛慕蹙眉，小声的喊了李怜。
多次小声对话未果，樛慕写了纸条扔了过去。
“桃幺怎么还没回来？”
“我回来的时候他小姨在，说是请假了。”
看完纸条樛慕锋眉紧皱，小姨？
他给桃幺发了个信息询问，大半节课过去了手机一直没有动静，还没到家吗，樛慕心里直犯嘀咕。
想了想又给沈烟发条信息，“妈，我小舅妈家有几个孩子啊？”
他只知道舒雅和舒雅姐姐舒涵，不记得还有一个小姨啊。
对方很快就回了信息，“两个女儿啊，你问这干什么？”
“那我舅舅舅妈回国了吗？”
“没有，旅游玩的可欢了。”后面又跟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
樛慕没有细说，随便搪塞了两句就关上了手机。
他的手指不断敲打着胳膊，不知怎么内心十分烦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樛慕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起身拉住要出门的李怜，语气低沉带着些许焦急：“班长，桃幺他小姨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李怜思考片刻：“长什么样子……我也记不太清了，长得很漂亮，身材很好。”
随后一拍手，“对，眼睛，他小姨的眼睛跟桃幺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桃幺亲……哎，樛慕你去哪，还没放学！”
翻出围墙樛慕突然停住了，他喘着粗气站在原地，心里满是焦急却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他又要去哪找，他自以为所学的东西已经超出同龄人很多了，对父亲和哥哥的野心更是嗤之以鼻，可现下心里涌出的无力感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无能为力。
他握紧拳头掏出手机。
电话被接通。
“喂。”
“借给我一些人。”
·
胡同破旧逼仄，两旁六七层楼高的破旧居民楼遮挡住了大半边的光，喧哗声不断，遛弯聊天的人们笑着闹着，没有人注意到身后两道身影走过。
桃幺身体僵硬，校服外套下抵在腰间的尖锐物让他只能跟随女人的旨意前行。
胡同充满生活气息，人间烟火味十足，可越往前走桃幺心底的恐惧感就越重，不安几欲将意识吞噬。
这个巷子不止一次的在他梦境里出现过。
“你在害怕？”女人温柔的声音的在耳边响起。
桃幺吞咽了口，下颌线紧绷，“没有。”
女人轻笑一声，从嗓子里溢出的笑声直直传进桃幺的耳朵，“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不想知道这是哪，你到底是谁？”桃幺掐着手心里的软肉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转弯。”女人命令着。
腰间传来刺痛，桃幺能感觉到刀尖已经刺进了肉里，心里的不安莫名散去，他听话转弯，走了一段路就进了一栋破旧的单元楼，楼上下来的居民好奇的看了两人一眼便绕过走远，上楼时碰到了不少人，他们只是匆匆看一眼就离开了。
桃幺有很多次求助的机会哪怕是抓住任何一个路过的行人都有机会逃走，可他直觉前一段时间妈妈莫名的情绪和近期家里一切的变化都与这个女人有关，他也想知道这栋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中明明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又会频频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折磨了自己这么久。
两人站定在四楼的一户门前。
门开了。
梦里一模一样的吱呀声。
可与梦里相反，房间里整洁干净。
关上门女人就松开了桃幺，扔下带着血迹的刀子，心情颇好的让人坐下。
女人踩着高跟鞋在房间里走动，看了看四周的装修而后歪头笑着看向桃幺，“喝什么吗？”
桃幺眉头紧蹙，房间说得上温馨，他握紧拳头眼前一片恍惚，耳边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与眼前的装修一般无二，客厅中央坐着一个笑得开心的宝宝，宝宝像是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笑得更加开心，挣扎着起身伸着小肉手要抱抱。
“家里只有酒，喝两口？”女人勾唇将酒瓶递过去，碰了碰瓶自顾喝了一口。
看桃幺没动女人冷笑一声，“怎么，怕我下毒？”
桃幺轻嗯一声把酒放在了一边。
女人挑眉坐在了沙发上，从桃幺眉眼一点点向下细看，末了冷嗤一声，“真不识好歹啊小畜生。”
听到女人的称呼桃幺眉头紧蹙，“你到底是谁？”
女人答非所问，“这间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看人不语女人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手一勾，酒瓶直直扔向了桃幺的脑袋。
桃幺瞳孔猛缩，下意识闪躲，酒瓶从耳侧掠过砸在墙面上，玻璃碎片四溅，又带着血丝重新落在地上。
“躲得倒是快。”女人冷哼。
“我是谁。”女人站起身重复，踩着高跟鞋走近桃幺，慢斯条理的掀开桃幺的校服外套衣摆，看到后腰处被血大片浸湿的校服，满意勾唇，“这个问题问的好。”
女人高傲环胸，姿态优雅的走向厨房，片刻后走出，笑着说，“你猜猜看，在我们被闷死之前。”
桃幺很快反应过来女人去厨房做什么了，他暗骂了一声“疯子”大步上前，连厨房的门都没碰到就被女人当胸一脚踹了出去。
细跟高跟鞋猛戳进桃幺的胸口，桃幺正倒在那片碎玻璃上，大力摩擦碎片嵌进手心，血液瞬间涌出。
后腰处的血已经将校服浸透，失血过多导致桃幺面部苍白，眼前也开始模糊。
“可怜的宝贝。”女人蹲在桃幺身侧，伸手摸了摸少年过于苍白的脸，“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绑你，小畜生，不要反抗我，我的手段要比你想象中要多，哪怕你是个男人。”
桃幺咬牙站起身，不知怎么突然笑出了声。
看着少年面上的笑容女人愣神，随即眸底闪过阴狠，她捡起地上带着血的刀伸向桃幺，“这张脸看着真是让人心烦，笑起来跟那个畜生一模一样。”
“多可悲啊。”桃幺虚弱一笑，“被男人抛弃的可怜人，选择伤害别人来发泄自己心里的愤怒，掩饰自己的不堪。”
闻言女人面部逐渐扭曲，“你记得？”
桃幺：“记得。”
当然不记得，梦里的场景拼接，他突然记起那些破碎不连贯的话，不过是大胆猜测，可女人的反应他显然猜对了。
“我不堪？”女人不断靠近桃幺，面上狰狞，“时年，你不愧是畜生的种，白眼狼，像他一样的变态！”
桃幺蹙眉，没能理解女人是什么意思。
“我有什么错，我不想家庭美满吗？是他出轨，他在我怀二胎时带着男人来家里，逼迫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们做那些恶心的事情，他们甚至强迫我！把我的孩子杀死了！”
“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女人双眸瞪得通红，嘶吼着上前，一把按住桃幺的肩膀，刀尖抵住他的脖子，“你不是记得吗？啊？你说啊！”
看桃幺双眼茫然，女人冷笑一声，“你怎么可能会记得，我的好哥哥费尽心思把你的记忆消除，让你变成了养优处尊的小少爷，地产大亨的太子爷，处处受人尊敬，我呢，我被我的亲哥哥当成疯子关起来了。”
桃幺拳头紧握，任由玻璃片扎的更深，他结巴着，“你——什么意思？”
“桃渊是我哥，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看着桃幺眉头紧蹙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痛苦，女人愉悦笑出声。
“果然畜生的种跟畜生一样，都是变态。”
“那天跟你亲热的男的叫什么？樛慕？是你勾引的他吧，啊？你看你这张骚皮囊，这副模样跟那个畜生一样会勾搭人。”
“别说了。”桃幺喃喃，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呼吸开始困难，“我没有。”
“别说了？”女人冷笑，她上前双手捧住了桃幺惨白的脸，“你是妈妈的宝贝啊年年，妈妈怎么舍得说你，你可是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出生的，你出生的时候那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妈妈笑，妈妈感觉全世界都不及我宝贝一个笑容。”
女人温柔笑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狠起来。
“可是你为什么会选择帮那个畜生说话，你也背叛我。”
“你们一个个的都背叛我，他该死，你也该死……”
桃幺瞬间失力，那本要反抗的心思逐渐消失殆尽。
他被女人拥进怀里，女人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贴在他耳边温柔的叫他“宝贝”，直到那把刀插进了他的后背，只有刀柄露在外面的时候，桃幺感觉自己瞬间轻松了，这些年他所感受的不适和莫名的无形的压力全部得到了释放，随着生命体征不断削薄、消散。
他所能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他逐渐陷入沉迷，他能听到女人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的说，“宝贝，好好睡一觉吧。”
好困……
昨晚作业写到很晚，或许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脑子很乱，这些复杂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
还有樛慕，希望他这次不要打扰他睡觉了。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