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撞邪>第76章 圣瓦格纳修道院

  2022年的第一场雪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一飘便是一周。

  崇明小区的院子里四处蒙了雪,破败阴森的物件都被掩埋在底,成了一视同仁的白。

  在一个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的午后, 白岐玉拉着霍传山下楼, 裹着厚手套、厚围巾,去堆雪人。

  一个胖乎乎的雪人。

  头胖身子胖,像哆啦A梦。

  白岐玉才不承认是多年未堆,技艺生疏了。

  他严肃的辩解道:“雪人的完美比例是0.8, 不是什么0.618。艺术界的黄金比例在雪人界不通用。”

  霍传山自然是他说什么听什么, 煞有其事的点头:“对, 你堆的就是完美雪人。”

  白岐玉又找来瓶盖儿、砖头,给雪人弄了个眼睛和鼻子。

  “小学的时候, 老师问我们最喜欢什么季节。大家都说夏天、春天,就我喜欢冬天。你猜为什么?”

  霍传山很配合的问:“为什么?”

  “因为冬天最舒服啊。”白岐玉怀念的眯起眼睛, “可以打雪球、堆雪人,雪越厚越好。过年时候家家户户的上供烧香, 又热闹又好玩。最重要的, 是可以放假。”

  “夏天也放暑假。”

  “那不一样。”白岐玉摇头,“我怕热, 却不怕冷。你想想看, 冷了可以多穿, 热了可不能少穿, 很烦。而且夏天到处是蚊虫, 烦死人。”

  霍传山了然了:“你洁癖。”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原因。原来我从小就洁癖了啊……”

  白岐玉回忆起童年, 唏嘘了一会儿。

  越看越觉得这个大胖雪人很像回事儿, 很有他当年风范, 傻呵呵的笑:“你看,他好高。快赶上你了。”

  霍传山有些无奈:“……他还没你高呢。”

  白岐玉瞪他:“我很矮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岐玉抓起一个雪球砸他,然后拔腿就跑,可等了一会儿,霍传山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没察觉被砸?

  白岐玉又捏了一个大的砸过去,霍传山乖乖站在原地受了,还是不动。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白岐玉气气的从藏身之处走出来。

  霍传山疑惑道:“不砸了?”

  “不砸了!和你这种实心眼儿玩就是没意思。”

  霍传山笑着不说话,让白岐玉和雪人站在一起,给他俩拍照。

  拍了几张,白岐玉凑过头要看,发现这个老古董意外的拍照技术很好。

  唇红齿白的白岐玉,一只手给雪人比划兔耳朵,一只手比在胸前。

  笑的像绽放的雪花。

  白岐玉看这个照片笑的前仰后合:“我他妈笑的像个傻子。不行不行,重拍……”

  “很好看啊,”霍传山不解,“不傻。”

  白岐玉嗔了他一眼,推着霍传山去和雪人拍照。

  拍了一张觉得少了点什么,跑去找了个自拍杆。

  “来来,我们一起照,看镜头笑一下——哎呀姓霍的你给我笑笑!不要皮笑肉不笑!也不要傻笑!!”

  快门定格。

  晚饭时,霍传山问他,要不要给雪人起个名字。

  白岐玉笑话他堆雪人上头了么,还起名字。

  “因为你似乎很喜欢它,”霍传山认真的说,“万物皆有灵,起了名字,它就是独一无二的雪人了。”

  这老古董还挺罗曼蒂克的,白岐玉柔和了视线:“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

  霍传山说你更有艺术细胞,你来。

  白岐玉想了想,说,要不然叫雪焰吧。

  “唔,有点怪……”

  “因为雪人这辈子都看不到燃烧的火焰啊,好可怜的。”白岐玉认真的说,“不如让它名字里就带着。雪中燃烧的火焰,多酷!”

  他越想越觉得这名字起得不错,说要是谁家小孩叫“白雪焰”,在幼儿园那必须是最酷的仔。

  霍传山笑着摇头,把这个名字念了三遍,轻轻的说“那就叫这个”。

  那晚,趁白岐玉睡了,霍传山出门,把照片洗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三人自拍合照,还有白岐玉与“白雪焰”的合照,放在精挑细选的相框里,摆在床头上。

  极简风的卧室装潢,终于有了第一件私人物品。

  睡觉前,他郑重的朝相框说:“晚安,阿白。晚安,雪焰。”

  堆完雪焰的第二天,天就放晴了。

  冬日阳光羸弱无力,可仍是有温度的,打在积雪上,是一片晶莹剔透的水光。

  不过,或许是白岐玉起的名字好,让雪人真的不怕“火”了,放晴后三天,院子里大部分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流着污水与脏冰,雪焰仍坚强的站着。

  连着几天,白岐玉都坐在卧室的飘窗上,捧着一本书,不时瞥向院中雪焰。

  不知道是等候佳音,还是在等候雪融。

  而在雪焰融化前,瑞雪真的带来了好兆头。

  面试通过了。

  在游戏公司,真正的拍板者就是缺人项目的负责人,后来的人力面就是走过场了。

  人力小哥的声音十分热情:“抱歉啊,人力面得在下周,具体时间要再通知。最近忙年会嘛,多海涵。”

  挂了电话,白岐玉的激动仍止不住,在床上又蹦又跳的,无声大笑。

  他不是没工作的寄生虫了,也不是粘着霍传山的累赘了!

  笑了一会儿,他又想哭,笑着揉眼角,止不住泪流。

  白岐玉在房间里声音有点大,霍传山敲了敲房门:“怎么了?”

  白岐玉很开心的开门,当即要把喜讯告诉他,看到男人的一瞬间,理智让他冷静了下来。

  那家游戏公司位于青岛。

  白岐玉不敢想象霍传山知道后的反应。

  分手?让他放弃,找一个邹城的?

  就算不是这样糟糕的假设,异地也是个难熬的问题。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没事儿,”他含糊的说着,避开霍传山深沉的视线,“我看书呢,看激动了。”

  白岐玉想,反正人力还没面呢,万一爆冷没过呢?多尴尬。到时候再说吧。

  试卷批改完毕,上传成绩后,霍教授也迎来了寒假。

  白岐玉一直以为他是个现充,毕竟身上那些肌肉不像花架子,孰料,他竟然天天呆在家里,和白岐玉腻在一起。

  白岐玉这个游戏宅都有些受不住了。

  霍传山不玩电子游戏,也不用电脑平板,一天到晚在屋子里鼓捣这个鼓捣那个。

  比如折腾白岐玉住的主卧的飘窗。

  白岐玉喜欢靠在飘窗上读书,一旁是夜景,一旁是静谧的书中世界。

  但玻璃窗有个难搞的问题:晚上开灯反光,不开灯又不行。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霍传山手工在飘窗上空砌了一层蜡烛架子,而且是镂空的,防止光投不下来。

  敲敲打打了一整天,献宝似的把白岐玉请进去,结果……

  白岐玉看着书页上的“镂空型影子”,感到无语。

  于是,霍传山又进行了改进。他是一位多么的大聪明呢,他把架子拆下来,弄成了茶几,放到飘窗旁边。

  当晚,白岐玉靠在飘窗上看书,不知道是不是被害妄想症作祟,每翻一页书都心惊胆战,生怕烛火烧到书上、烧的他身上,看到火光就浑身刺痛,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被烧焦了。

  蜡烛还烤的人口干舌燥的,一晚上喝了半桶矿泉水。

  为了解决“火”的问题,霍传山思索了一番,决定在蜡烛架子下面放一盆水,美名曰防火加湿。

  白岐玉看书看累了,伸了个懒腰,书“啪”的掉在了地上,倒是没被烧着,直接掉水里了。

  “绝版的……四百多好不容易淘到的……”

  白岐玉差点被气晕过去。

  耳提面命了一番,蜡烛架子撤了、水盆子撤了,也不允许再发明神奇家具了,霍传山就去鼓捣菜谱。

  一开始,霍传山还中规中矩的拿着平板,看着APP学习菜式。

  他看了两天,做了六顿饭,味道还真不错,能比得上餐馆大厨的水平,吃的白岐玉大夸特夸。

  白岐玉向来不吝啬于对伴侣称赞,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夸,霍传山就上天了。

  似乎觉得自己出师了,能独当一面了,直接抛弃APP,自己研发。

  那天的晚餐,白岐玉有幸品尝了“海陆空乱炖——鱿鱼鸡翅红烧肉”,以及“芒果炒鸡蛋”。

  其色泽之诡异,形态之恐怖,让白岐玉很想扒下霍传山的皮看看是不是恶鬼把真正的大厨给偷换了。

  见白岐玉不动筷子,霍传山还很委屈:“你说哪里不好吃,我改。”

  白岐玉盯着“海陆空乱炖”沉默了很久:“我可以采访一下你研发时的心路历程吗?”

  “你喜欢吃鱿鱼、鸡翅、红烧肉,我仔细搜索了一下,没有这三样一起烹饪的菜,所以我就发明了一道。”

  白岐玉嘴角抽搐:“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就是这三样根本就不该一起煮?……算了,另一道呢?”

  霍传山认真的说:“你爱吃番茄炒鸡蛋里的鸡蛋,但不爱吃番茄。番茄是水果,芒果也是,而你爱吃芒果,所以我巧妙地把它俩替换了一下,删除你不喜欢的元素,增添你喜欢的元素。”

  巧妙的……替换……

  “确实很巧秒,”白岐玉诚恳的说,“下次别搞了。”

  被禁止了两项烧时间的爱好,霍传山消停了一天,又发现了新的折腾人的喜好:

  研究饮品。

  教师节学校发的榨汁机可算派上用场了!

  于是,家里就充盈着榨汁的“嗡嗡嗡”,和洗机子的“唰唰唰”,还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味道颜色的饮品……

  白岐玉爆发了。

  他把霍传山摔进卧室,在男人一脸懵逼中,扯了围裙和家居服,决定好好展现一家之主的愤怒。

  二人肢体斗争了几个小时,霍传山旺盛的精力有没有消耗光不知道,白岐玉的是消耗光了。

  白岐玉浑身红的像蒸熟的虾子,浑身软绵绵的倒在霍传山身上。

  他是冷白皮,一兴奋皮肤就泛红,可爱的让人想咬一口。

  后者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轻柔的像海水拂过最心爱的珍宝。

  在这片让人能忘记一切烦忧的温情里,白岐玉放松的软了身子,窝在男人柔软的肌肉里。

  可算不闹事了。

  就是代价有点大,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白岐玉深沉的想,这样下去不行,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要求。

  怎么才能让霍教授出门走走,别窝在家里折腾自个儿了呢……

  白岐玉脑中闪过了什么。

  他不确定的开口:“霍教授,我们要不要去圣瓦利斯福利院?”

  抚摸头发的大手顿了顿,但也仅是千分之一秒,很温柔的拈起白岐玉柔软的发丝,亲了亲。

  因为刚进行过消耗大量体力的活动,白岐玉的声音很软,软的能让人答应一切不合理的要求。

  霍传山也不意外。

  就算现在,白岐玉说“滚”或者“你去死吧”,他也会答应。

  不过白岐玉应该不会再说了。

  “怎么突然想去?”

  白岐玉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耳朵轻轻贴在男人柔软的胸肌上。

  “其实,我早就想给你道歉了,只是一直害怕开口,越拖越退缩……就,上次在制表厂,我过于神经质了。闹鬼什么的,全是我过度反应。对不起。”

  霍传山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他失笑:“你没必要道歉。”

  白岐玉有些感动的颤了颤睫毛,还没说什么,就听霍传山说:“我都忘了。”

  “忘了?”白岐玉立马从他身上爬起来,瞪他,“你还敢忘了?我他妈一直愧疚到现在呢,你给忘了?”

  霍传山又被吼了,有点委屈:“因为没什么好记住的啊。”

  “哈?这么离奇的乌龙撞鬼经历你说记不住?我还结结实实骂了你一顿呢,你也记不住?”

  见白岐玉横眉竖眼要发火,霍传山赶紧解释:“因为,就像我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事物的存在都不会因此改变一样——无论是撞鬼还是乌龙,无论你对还是我错,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也便没必要记住了。”

  “你是越发油嘴滑舌了……”

  白岐玉气呼呼的瞪了他半天,叹了口气:“算了,忘了也行。你就说去不去吧。”

  霍传山笑着把白岐玉揉进怀里,细细密密的亲他:“去,当然去。”

  白岐玉捶了他一巴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意外的发现,下周一是腊月二十三,到小年了。

  快过年了……

  白岐玉隐晦的看向霍传山,发现男人也注意到了日历上的“小年”。

  他的心中突然涌过一股热流,觉得,现在似乎是说工作事情的好时机了。

  这几日,白岐玉的状态称得上极好:心情高涨,有动力做一切事情,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压抑和想哭了。

  状态甚至好到不反感复诊,主动给主治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还称赞他精神状态不错,继续按时按量吃药,再半年就可以停药。

  种种好的迹象,白岐玉将之归结为,那份“可能获得”的工作给了他“希望”。

  人最害怕的不是苦难,而是没有意义、没有尽头的苦难。只要有“希望”,苦难就有终结之日,一切努力能有结果。

  爬上了泥沼的人,再也不愿回去。

  白岐玉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份希望。

  所以,就算是在青岛,霍传山应该会理解他,支持他的吧?

  可正当白岐玉要开口时,霍传山从日历上收回了视线。

  白岐玉心里咯噔一下:“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霍传山顿了顿:“天气预报说下周要变温,既然做了决定,周末我们就去吧。”

  “没了?”

  “还漏了什么吗?”

  白岐玉不放弃的说:“我是说周一。我看到你刚才在看日历了。”

  “周一?”霍传山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我没有安排,看你。”

  白岐玉心中的热流冷却了。

  霍传山分明知道白岐玉父母双亡,分明知道白岐玉历来是去叔婶家或者自己过年……却只字不提今年是和白岐玉过年,还是回家过年。

  所以,白岐玉也只字不提自己可能会去青岛工作的事情。

  扯平了。

  “爱不爱的,看来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也没那么深。”白岐玉嘲弄的想,“倒算好事了。这样,分开时,谁都不会太过痛苦,谁也不会太耽误谁。”

  卧室光线昏暗,男人俊朗的不可思议,如黄昏时短暂坠入凡间的神祗。他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帮白岐玉按摩肩膀,因为最近白岐玉总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

  白岐玉定定看了一会儿男人,轻轻凑头,吻上了男人。

  在男人受宠若惊的视线里,他把男人压在身下:“还来吗?”

  在倒计时的感情里,就不要辜负所剩无几的爱了。

  就这样吧。

  没了男人,他还有工作,人生不是缺了什么不可的。

  ——

  上次采购的装备齐全,这次,二人补充了食物和水,给车加满油,就上路了。

  冬日的苍穹灰败而孤寂,景色是一片荒凉,看多了让人心情压抑,白岐玉就一路玩游戏机。

  他要带耳麦,霍传山却让他开公放。

  “这样热闹些,”霍传山说,“我似乎也和你一起打游戏了。”

  白岐玉刷了一会儿暗黑破坏神3,车厢里充斥着厮杀与嚎叫。

  看着血糊糊一片的屏幕,白岐玉突然又觉得没意思,把游戏机关了,和霍传山聊天。

  “……那个手机,警察给反馈了吗?”

  “没。这种案子不算与我们相关,警方没必要把过程和结果告诉我们。”

  “也是。”

  圣瓦利斯福利传道院位于芦湖镇的郊外,那一片算是城乡结合部,来往的马路平整敞亮。

  虽然新修了路,当地产业却跟不上,周围仍是一望无际的荒地与林地。

  在“小心坍塌”的警告牌与大腿高的枯黄杂草中,传道院幽寂破败的身影格格不入的隐匿其中。

  不得不说,越神圣的东西沾上破败越诡异,昔日圣洁无垢的白墙,如今惨白若地狱,尖顶上的十字架与圣母像摔碎在地上,空洞如恸哭的石膏眼眶诡异渗人。

  不过,二人来的时候是白天,感觉也就那样。

  更让白岐玉好奇的,是对面马路的不远处停着一些大型机械,还有一堆路障,像是在施工。

  却没有一个人。

  白岐玉下了车,先去施工那儿看了看。

  走进了,发现施工的面积尤其的大,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而是建楼挖地基的那种。

  明黄色的告示牌蒙了一层灰,地基大坑里集满了雪水和杂草,整片工地荒芜破败,像是施工到一半强行终止了。

  周围荒无人烟,车辙印儿都没有,白岐玉张望了一会儿,没能找到过路的本地人答疑解惑。

  霍传山说,可能是烂尾了。

  “前年那一块儿,有个平房变楼房的政策,”他解释道,“很多地方为了指标,强行让农民们离开老屋、搬迁到楼房,弄得很多地方哀声怨道。”

  白岐玉不懂这些:“听着是好政策,但也要讲究自愿吧?很多老人一辈子住平房,养鸡养猪的,进了楼房可怎么搞?”

  霍传山点头:“所以今年以来,到处抓得很严,要让大家讲自愿,不要搞面子工程。很多地方动工的楼房就烂尾了。”

  白岐玉恍然大悟。

  这一片地方,说荒凉吧,挨着大马路;说繁华吧,连个超市加油站都得一公里。唯一的优点就是宽敞,可不就是适合盖楼房么。

  由于地方偏,正儿八经的开发楼盘肯定卖不出去,就成了搞指标的好地方了。

  白岐玉唏嘘了一下,觉得历史长河溅起的水花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也挺有纪念意义的,拍了几张照片。

  这次进修道院前,二人提前看了前后地形,不会搞出走反方向、找不到车子的乌龙了,才进去。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修道院内部,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说是福利院,更像个教堂。

  一路走来,处处是倒塌的十字架与碎裂的圣母像,没有完好无损的摆件,白岐玉推测是完好的都被运走了。

  可能是土地材质、或者建筑本身的承重设计有问题,整个修道院所在的地表,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坍塌,这儿一个洞那儿一个坑的,像被陨石群肆虐过。

  上次见到保存如此糟糕的地表,还是在威海的盐碱地。

  即使是看上去平整结实的地方,也可能暗藏玄机,白岐玉走着走着,差点陷下去,幸亏霍传山反应快,一把把人拽了出来。

  “这儿景色不错,可惜像过雷区,也没什么特色,怪不得政府不管不问的。”白岐玉抱怨道,“你记得威海那个码头的老教堂么,比这里要漂亮得多,彩绘玻璃真是绝了……”

  要说特色,这里的特色应该就是“颓败”。

  穹顶在六十年代运动时被砸破了,日光下澈,一片斑斓。

  镜头中,一边是粗狂生长的植物,一边是破败倒伏的圣母像,生机与死气共生,极具割裂感。

  建筑的结构也简单,大厅、餐厅、祷告室、忏悔室、浴室、几个教室一样的空房间。楼上是住宿的地方。

  唯一让人感兴趣的,是楼下是藏书房一样的地窖。

  可惜坍塌的厉害,根本不能进。

  着重拍了拍植物与坍塌的洞,这个福利院就逛完了。

  二人坐在倒伏的柱子上,沐浴着残破穹顶的漏光,以另一个的断截面为桌子,吃了两桶自热火锅。

  风掠过,干枯的草叶与藤蔓窸窸窣窣的响,阴影处未融化的雪一片银光,静谧而平和。

  收拾完垃圾,二人就决定打道回府,突然听到了古怪的声音。

  什么东西,被拖拽的声音。

  随即,回声诡魅的大厅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滴”。

  “滴……滴……滴滴滴滴!!”

  “这是……”

  白岐玉瞳孔紧缩,拉着霍传山从柱子上往下跳,冲进餐厅,掩上门!

  一个裹在漆黑长袍的“人”,从机械声中幽幽的直起身子,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竟然追到这里来了,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