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远道只能无言以对。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着这么一个坑人坑得毫无顾忌还能在当事人面前讲战略的。
“不过……”原远道回想到一切的开始在那个小孩的身上, 于是道，“如果我没上二楼，没进卫生间也就不可能碰到小雨了……”
柳六道：“你觉得我会让这种可能发生吗？”
原远道：“你不会……”
“我在你们有可能去的路线上都安排了小孩……”柳六踢了一下沙子, 头也不抬, “别这么看着我老大, 那些孩子都是我救下来的……”
原远道接着她的话道：“所以你有权利把他们往死地推是吧？”
柳六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烁烁，像是含了泪光一样。
“……你说要是我当时碰到的是你多好。”
“我没权利, 也不活该, 我的人生就是这么走完的, 从没有人告诉我还能有别样活法。”
原远道摇摇头, 退后了几步, 他皱着眉毛，面色显得有些冷硬：“不，我不会说什么人死了又是一次重生, 你该背的人命一条也不会少，只要你还记得, 只要你还存在，你就应该永远接受良心的拷问。”
柳六看着他, 嘴唇张合之间，终于还是回归于默然。
海风吹过来, 扬起她的衣角，柳六将凌乱的头发捋至而后, 喟叹道：“真残忍呐。”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
翌日，闵锦抽取了原远道的血液, 正在分析。
原远道百无聊奈地坐在那儿和柳六大眼瞪小眼。
助手走进来，她身上是一件崭新的白大褂，眼光扫到柳六后暗自又把自己挪远一点, 说道：“听说戴维今天一大早就给来空投的人让递话给BOSS，说是资源分配不均，想要一只智尸……”
闵锦脸上带着口罩，闻言眼睛眨也不眨地道：“他来了这么些天，有进展没有？”
助手摇摇头。
没有进展还挺能提要求的，当BOSS是圣诞老人啊。
“不用理他。”
“好的。”助手想了想，又开口道，“听空投的人说，华夏两大安全区合并了，扫出了一块净土，供生存者休养生息。”
助手见他整日做实验研究，唯一一点兴趣就是外面的局势，所以平时有给他留意。
闵锦手上动作顿了顿，还是那张面瘫脸，像是想了想，这才道：“费心了。”
原远道看着也没自己事了，就带着柳六回闵锦办公室了。
还是办公室里舒坦。
原远道趴沙发上，翻滚来翻滚去，情不自禁地傻乐呵，对柳六说：“听见没？两大安全区合并啦！”
“我跟你说这只是开始……”
柳六听他兴高采烈地巴拉巴拉了一大堆，知道他高兴，也就任他说去了。
“一切都在好转啊，柳六！”
柳六随口应道：“是啊，老大。”
原远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坐起身子来，问柳六：“你知道D计划是什么吗？”
柳六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等午餐，一边回道：“我也不太清楚，手臂上那块印记还是戴维那蠢货怕疼让我替他上去纹的。”说着她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一朵彼岸花来。那朵花好像是从皮肉上长出来的，鲜活又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如果是图腾的话，总会有些象征意义。
彼岸花……
象征着死亡，联系到实际应该是关于丧尸的……
是什么呢？
中午午饭后，闵锦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听了原远道的问题后久久不说话。
柳六看着自家老大十分狗腿地端茶捏肩，甚至为了拉关系还叫了声弟媳。
闵锦脸黑了半边，睁开眼睛瞪了原远道一下。原远道心想，你还别说这眼睛可真勾人，弯弯长长的，许安眼光可不差呀。
“D就是death的首字母，全称The Ermy Of Death，也就是死神军队。”
“之前网络上有传说，亚洲西部某国家边远地区因国内混乱被邻国趁虚而入，结果不知从哪里冒出一队军队来，不惧枪林弹雨，不过最会还是抵挡不了多少时间，被消灭了个干净。最后，邻国军队才发现，只有射击这些人的脑部才能再次把他们送入地狱。”
事情发生得突然，消息从某些渠道传到了M国相关人员耳朵里，便以维护和平地名义将这些尸体带走……
尸体被带到M国，与此同时，死神军队计划悄悄展开。
“后来在我们国家发现了相关组织，由于该组织狡兔三窟流窜作案，还是挺棘手的。相关方面一边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一边追捕……”闵锦用手指瞧了敲桌面，讥诮地笑道，“谁知M国贼心不死，反而在世界上几个大国都有该组织，于是种种原因积累下来，终于在那天，丧尸病毒爆发。”
原远道疑惑道：“既然亚洲西部国家开始拿那队军队出来御敌，就说明，那些原始丧尸应该是可以理解命令的啊，那为什么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当时那个亚洲国家为了鼓励国民，将这个军队说成是先烈英雄从地狱归来保护国土，又称死亡骑士。”
“……其实那些死亡骑士只是正常的人，他们在出战之前会进食一种特殊的药草……”他们对枪林弹雨无所畏惧不过是药草效力下的假象罢了。
“真正的丧尸病毒是人造的，是我们在这个药草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
原远道：“……”好一出大戏。
所以现在就是M国为了“死神军队”作死，带着全人类一起玩儿完的灾难片吗？
现在闵锦嘴里的BOSS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坑人连带着自己也给坑里面去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M国近况也好不了哪儿去。
闵锦闭上眼睛，知道的都讲完了，示意原远道该干嘛干嘛去。
原远道呆愣着走到落地窗前坐下，努力消化着他刚刚听到的内容。
平时他新闻扫都不扫上一眼，如今才知道，一个风吹草动就能引起一大片蝴蝶效应。
他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就是因为这狗屁的死神军队，还他妈自己造出丧尸病毒，长能耐了这是，咋不上天呢？！
迟早给自己作死。
原远道又想起人工智尸佐藤还有工厂里那个彪悍的半尸，它们应该都是改良丧尸的试验品。
也许……
原远道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也许M国想做的就是造出一个由人工智尸组成的军队，然后想干嘛就干嘛了。
可到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那么，在这个紧要关头，最需要的应该就是研制出抗体。
所以那个BOSS就把那么多博士研究生都关在玻璃房子里，替他研制抗体。
但至今都没有成功。
“老大，你想什么呢？”
原远道看看柳六，说道：“想刘万林呢。”
“哎，你说那些研究人员平时都衣着朴素粗茶淡饭地过日子，他们怎么还留得住啊，多压抑啊！”
柳六回道：“这些书呆子就一个目标，开丧尸史先河、得那种含金量特别高的奖杯，掌声哗哗的，就高兴了。”
“神经病。”
柳六摊摊手：“听你这么说他们就更高兴了，在他们眼里天才就等于疯子，接着等于奖杯和掌声。”
原远道：“……”
“哎老大你去哪儿啊？”
原远道拉开门，道：“出去走走。”
柳六几步抢在前面，说道：“我带你走，你别迷路了。”
外面研究人员忙着手上的活儿，果然没人注意他们。
两人就这么坐着电梯走出了玻璃房子，原远道跟在柳六后面，柳六刚出了门，就对门口的大兵说：“我们俩想在海滩边走走。”
大兵不是昨晚那两个，这个大兵比较严肃，他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大意是有对小情侣要在海边浪漫浪漫，不过一旦有逃离的迹象，务必立刻阻击。
柳六带着原远道到处逛，走到玻璃房子旁边没多远的库房处时，突然就笑得灿烂，迎上原远道，把双臂勾在原远道脖子处，娇笑道：“看见没？那个厂房里就是放置军火的地方。”
原远道顺从地把双手放在她腰际，笑道：“就这么放这儿？”
柳六点头，眼睛笑眯了，扬声道：“我要你抱我转圈圈！”
原远道：“……”还转圈圈，看不出你挺会玩的。
一旁厂房外驻守的两个大兵看过了，与原远道对视时，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加油，哥儿们。
柳六撒娇道：“来嘛。”
原远道笑着眨眨眼睛，放在柳六腰侧的手发力，把柳六抱起来转起了圈圈。
转起了圈圈……
原远道一想到这么傻逼的事情是自己做出来的，而且旁边还有两个外国人正在看猴子似的看着，就很自然地有了杀人灭口的想法呢。
而且柳六现在也不是活人了，尸体比活人重多了。原远道想起柳六各种暴力发泄场面，根本不敢说话。
总有一种如果说她重了的话，会被打得连老原都不认识的感觉。
柳六道：“看。”
原远道会意，一边转着圈一边看向库房。
果然如柳六所说，库房旁只有两个大兵驻守。
两个大兵看着这对浪漫得有点傻逼的情侣离开，露出了怀恋的目光。
大兵甲：“好怀念啊，我之前泡上的那个妞儿可是很正的……”
原远道不动声色地捏捏自己的臂膀，发现没有脱臼后松了一口气。
不过，知道了军火在哪儿，也算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