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舟径直掏出手机， 翻出老爷子的号码打过去。
嘟嘟嘟——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忙音，季临舟蹙眉看了眼屏幕，发现手机信号很弱。
他不甘心地又拨打了两边， 还是一样的结果。
江川也注意到了，拿出自己的手机， 发现也是几乎没有信号，他试着刷新网页， 结果提示他一直在加载中。
汪海月解释说：“这里偏僻， 平时信号也不太好，遇到雷暴天气基本就没信号了。”她看季临舟的脸色难看， 忙又说，“不过也是因为这里信号差， 所以村里好多人家都装了座机， 我觉得我没什么用才没装。小舟，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带你去美英家， 她家离得近， 就三五十米的路。”
她说着，急急忙忙找了雨伞出来给季临舟。
季临舟接了却是摆在了桌上：“不着急。”
他刚才是一时脑热就想给爷爷打电话， 这种私密事，他还是不希望去别人家里打电话， 他也怕自己在外人面前控制不住情绪。
“手。”白柊轻拉着季临舟的手， “汪奶奶，有药吗？”
汪海月点头：“有的有的。”
下地干活碰上擦伤都是常有的事， 再加上这里比较偏僻， 家里的常备药很齐全，汪海月很快就拿来了常用药。
康沉见此捋起袖子就要帮忙， 江川一把将他拉住了，他冲康沉使了个眼色。
康沉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眼见力连汪海月这个老婆子都不如。
汪海月放下消毒水和棉签、棉团就坐到了一边，来时还没发现，但后来见坐在季临舟身边的少年注意力一直在季临舟身上，满眼也都是季临舟，汪海月自然就猜出他们的关系了。
白柊轻轻扳开季临舟的手指，他的掌心一排指甲印赫然清晰，其中两枚直接嵌入肉里，鲜血流了不少。
白柊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他用棉签蘸了消毒水小心清洗着伤口。
季临舟小声说：“没那么疼。”
白柊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季临舟蹙眉：“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白柊的声音更轻了，像是在自责：“我说过以后不会再让你流血了，但我没做到。”
季临舟听得难受，他空出一手轻轻捏着白柊的手臂：“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白柊觉得就是他没看好季先生的缘故，他应该早点发现他不对劲的。
白柊没再说话，清理伤口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他早就看过了，季先生根本就没有留指甲，他的指甲向来都是剪得干干净净，这都能弄破掌心，该是多大的力道？
一旁的江川还在拉着汪海月问：“您确定没弄错吗？车上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季总的母亲？当时和季琮先生一起在车上的是……”江川顿了下，下意识压了压声音，“那是他在外面的女人啊。”
汪海月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们年轻人不要胡说八道！季先生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女人？”
康沉在进入集团工作后，对于季家豪门当年那场出轨风波自然也有所耳闻，无非就是季太太遭遇背叛，季琮带着情人私奔结果出了车祸。
他当时为防止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还特意去了解过季家的爱恨情仇，还保存了不少小道消息。此刻他再翻阅，想给汪海月“证据”的同时又忽地发现，当年那些关于车祸的报道里，所有的主角都是在车祸中死亡的季琮，好像的确没有提车上另一个人，更没有任何媒体说过一句那个女人是季琮的情人。
康沉的眼睛微微撑大，怎么回事？
那些根深蒂固的关于季琮出轨私奔遇车祸的谣言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些事在听到汪海月说车上的白发女人是秦如月时，季临舟就重新复盘过了。
他当时其实不到四周岁，他隐约记得妈妈去了外婆家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这段记忆被人移花接木告知，妈妈是因为爸爸出轨才去了外婆家。
他还是不记事的年纪，很容易把记忆搞混。
季临舟有记忆大约得是五六岁之后的事了，他不止一次听爷爷说起爸爸出轨的丑事，而家里的妈妈是如何忍辱负重撑起了他们这个家。久而久之，这个观念就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最后变成了他坚定不移的记忆。
家里的妈妈……他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呢？
季临舟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应该也是他被接到老宅以后的事了，不然汪海月不可能没见过那个秦如月。
可她如果不是秦如月，那她是谁呢？
季临舟当时虽然年纪小不记事，但他不应该认不出妈妈，更何况妈妈有一头那样好辨认的头发。
他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印象了？
所以，当年那些被毁掉的照片，根本不是因为季琮出轨，而是他们不想让季临舟发现季琮和真正的秦如月的合影。
白柊刚处理完季临舟手心的伤就见他曲了食指，用力抵在太阳穴上，表情有些痛苦，似是在努力地想着什么。
他紧紧挨着他，小声叫他：“宝贝。”
季临舟的目光朝他看来，苍白脸上露出一丝笑：“没事。”
但白柊觉得他有事，他心里不舒服，身体肯定也不舒服。
白柊往他掌心按了个棉团，他帮他压着，扭头问汪海月：“汪奶奶，可以找个地方让季先生休息下吗？”
汪海月忙点头：“当然可以，你们跟我来。”
白柊去扶季临舟。
季临舟却按住他的手，看向汪海月：“不用了奶奶，我们该走了。”
汪海月着急问：“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走？不行不行，雨天路滑，尤其是出去的山路行车很危险，我孙子每次来，只要碰到下雨，我都不让他走的！”
老人一副要拦着的意思。
江川和康沉也不敢忤逆老板的意思，就齐齐看向白柊。
白柊的目光始终落在季临舟脸上，这次他显得很坚定：“等你休息好我们再走。”
季临舟拧眉：“现在不走，怕是赶不上回A市的飞机。”
白柊道：“那就明天再回去啊。”
季临舟抿唇：“明天就9号了。”
白柊一点不带心思：“9号怎么了？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个傻子，他是不是忘了他自己快生日的事？
最后，季临舟拗不过白柊，还是被拖到了二楼。
汪海月领他们到了东边的房间，房间很简单，里面就摆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小衣柜，但一样收拾得很干净。
“这是我孙子的房间，虽然孩子不常来，但我一直打扫着，被子也是一有太阳就抱出去晒晒，我孙子喜欢阳光的味道。”汪海月见白柊帮季临舟脱了外套，她赶紧接过来挂进了衣柜里。
白柊回头问：“奶奶，有蜂蜜吗？没有的话糖也可以。”
汪海月毕竟做了几十年家政，立马就懂了：“有有，你们等着啊。”
“哎……”白柊本来打算他去的，但汪海月走得飞快。
季临舟缩了缩手，“不用按了，血止住了。”
白柊小心揭开棉团看了眼，真的没再流血了，他这才松了口气，又拉季临舟到床边，让他躺一会。
“我没事。”季临舟坐下来拉白柊也坐在床沿。
白柊垂着脑袋没说话。
汪海月很快泡了两杯蜂蜜水上楼，也给了白柊一杯，朝季临舟说：“蜂蜜是村上老六家里拿来的，他们常年养蜂卖蜂蜜，你还记得以前我也让人往家里寄过蜂蜜吗？”
季临舟没什么记忆了。
汪海月又笑了笑：“嗐，你那时候还很小，估计是不记得。你小时候不爱喝这个，太太听说蜂蜜有营养，就让我给你掺在奶粉里。”
季临舟垂目看着杯中轻轻摇晃的蜂蜜水。
白柊催他说：“你快喝，梁阿姨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甜的就会开心了，她说可以分泌什么胺。”
小东西这段时间真的学到了很多，季临舟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轻笑说：“是多巴胺。”他喝了口，“很甜的，你也尝尝。”
“嗯！”白柊见他笑，忙跟着喝一口。
之前汪奶奶说山泉水是甜的，他都还没来得及喝上呢。
纯天然的蜂蜜水是清甜的味道，喝着一点也不腻，暖呼呼的。
汪海月没急着走，干脆搬了椅子坐在床边，认真说：“小舟，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爸爸不可能会出轨，他跟你妈妈的感情可好了！我在你家里工作了十来年，见证了他们从恋爱到结婚，再到后来有了你，他们平时连吵架都没有过，季先生一有空就是陪着太太和你，他会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吃的，也会亲力亲为陪你玩游戏。这些年我见过不少有钱人，但没有一个和季先生这样对家人上心的，大多数都借口忙，不着家，季先生管理着那么大的集团，他不忙吗？他是把工作之余所有的精力都给了你和太太，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丈夫和父亲。”
季临舟握着杯子的指腹微紧，这二十多年里，他没有一刻不恨季琮的，他一直以为季琮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对了，传出那些谣言，太太没有替先生说话吗？”汪海月睨着季临舟，又问，“太太这些年还好吗？你们后来一直住在老宅那边吗？”
季临舟微默两秒，终于抬眸看向汪海月：“她……也在那次车祸中跟我父亲一起走了。”
白柊诧异看了季临舟一眼，明明月姨就在老宅住着，季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他没问，他总觉得季先生脸上有笑，但他心里在难过。
白柊就是感觉到了。
他放下蜂蜜水，下意思又挨季先生近了些。
空气里的草莓味浓了几分，梁阿姨说甜的东西可以让人高兴，草莓也是甜甜的，而且是季先生喜欢的味道，他希望季先生不要难过了。
汪海月听了季临舟的话，也不笑了，眼眶很快变红，她叹息道：“我就知道，太太如果还活着，肯定不会解雇我的，她知道你从小就爱粘着我。”
季临舟没接话，老爷子解雇汪海月是不希望真相被人知晓，毕竟季临舟当时年纪小，一个四岁小孩子的记忆是很容易可以被人为塑形的。
据汪海月说，她离开季家后那份工作也是老爷子帮忙引荐的，汪海月就去了距离A市四五百公里远的D市。
想必所谓的高薪工资也有老爷子的功劳，他就是不希望汪海月回A市告诉季临舟这些真相。
老宅的阿姨自然也不是讨厌汪海月才不接她的电话，一切都是老爷子授意。
季临舟有满肚子疑问要问老爷子，他紧抿住唇，也许信号不好也不是坏事，这种事的确应该面对面说清楚。
“轰隆隆——”
外面又一阵电闪雷鸣，白柊冷不丁没吓了一跳。
季先生的手臂很快就环过来，轻轻摩挲着他的肩颈：“没事，打雷而已。”
白柊其实并不怕打雷，就是刚才心思都落在季先生身上，这才被突如其来的巨大雷声给吓到了。
汪海月见此，打算出去。
季临舟突然叫住她，又问：“您还记得当年我妈去外婆家的事吗？”
汪海月点头：“记得啊。”
“那您见过我外婆家的人吗？”
这下汪海月愣了下：“那倒是没有，我记得太太娘家挺远的，好像在Z市？哎呦，太久了，记不清了，太太说一直是她回去看望父母，父母年纪大了不想让他们来回折腾。”
这个理由挺好的。
但季临舟知道，妈妈根本没有去什么娘家，她就在家里地下战舰的某个房间里。
此刻再回想起来，外公外婆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呢？
他其实都没什么印象，好像是车祸后没几年传来的消息，当时秦如月回去了一趟，以他还太小为由，也没带他一起去。
这些年，季临舟一直都知道秦家没人了，跟那边的亲戚也没什么来往，所以外婆家那边的事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毕竟没有人会怀疑所谓的外婆家根本就不存在。
而这一切，老爷子都应该是知道的。
季临舟不禁开始想，他的妈妈，那个真正的秦如月到底是什么人？
季琮买下别墅送给她，别墅地下室有战舰入口，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
“季先生。”
一抹柔软爬上季临舟的眉宇间，白柊的指腹轻柔他紧蹙的眉心，“别想了，休息下好不好？”
白柊现在看见季临舟这副神情就紧张，那次在母舰上也是，还有刚才在楼下，季先生每次这样就会很反常，他们现在不在A市，程砚存和陆为宁都不在，白柊很怕季临舟出事。
汪海月见状，不打扰他二人，悄悄出去了。
江川和康沉就候在楼道口，见汪海月下去，江川忙问：“季总没事吧？”
汪海月叹了口气：“小舟那孩子心事有点重，不过有人陪着，他会没事的。”她又道，“你们别站在这，去坐着吧，这雨啊，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把玉米收拾完，一会儿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去。”
她利索往外走，“小舟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当年他还小，好多东西都还不能吃呢！”
江川跟上去：“我帮您。”
康沉捋起休息也要帮忙。
汪海月笑着说：“你们不会这个。”
“我可以学，我学起来很快，而且我力气大。”康沉搬着凳子就坐在了廊下。
江川没找到凳子，干脆就坐在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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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柊执拗地给季临舟脱了鞋，把人按在了床上。
季临舟没想到这小东西力气还能这么大，不过也他舍不得跟白柊较劲儿。
白柊趴在床边揉着季临舟的眉心：“宝贝，你闭上眼睛。”
“嗯。”季临舟听话闭眼。
白柊轻轻说：“你什么都不要想，有天大的事还有我给你顶着呢。”
季临舟被逗笑：“你怎么帮我顶？”
“我就是可以啊。”秋老师说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变成兔子可比季先生高多了，他当然可以帮忙顶着。
季临舟摩挲着白柊的虎口：“不用你顶着，你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就好。”
“嗯。”白柊将脑袋枕在季临舟手臂上，帽子有点碍事，他干脆摘了放在一边。
如瀑长发垂落下来，散了满屋的草莓香。
季临舟往里挪了挪，侧过身看他：“一起上来躺会。”
白柊向来不会拒绝季先生的提议，他立马脱了外套钻上床。
季临舟将人揽过去，平躺着看着头顶有些泛黄的天花板。
片刻后，季临舟的眼前一暗，白柊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宝贝，你闭上眼。”白柊小声说。
季临舟应声。
白柊感觉到季先生的眼睛在动，他的睫毛蹭得他的手心有一点点痒，但他没松手，依旧轻轻说：“回A市后，我陪你一起去老宅。”
虽然汪海月说的那些白柊有些不明白，比如月姨明明活着，她却说季先生的父母在那场车祸里双双殒命，但之前季先生想给老爷子打电话他看见了。
不管季先生去哪里，他都会陪着他的。
季临舟搂紧了身边的人，温柔道：“把身上的味道收一收。”
白柊问：“你不喜欢吗？”
“喜欢。”季临舟有些心疼他，“不用那么多，一点点我就很喜欢。”
白柊没收住信息素，脸颊贴着季临舟的胸口：“我也很喜欢宝贝，所以一点点不够，我要给你很多很多我的爱。”
季临舟窝心得不行，感觉什么伤心难过都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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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江川和康沉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搓玉米的技巧。
两个年轻人毕竟力气大，很快就比汪海月干得快了。
又一声惊雷过后，外面天色已经很暗了，江川忍不住道：“刚才的雷声和之前不太一样，感觉地板都震动了下。”
汪海月哼了哼：“肯定又有人在偷挖石头了！”
康沉蹙眉：“偷挖石头？”
汪海月朝远处看了看：“咱们这里就山多，一到打雷就会有这种事，他们趁打雷炸/山，试图用雷声掩盖爆/炸声，然后趁夜偷挖石头去卖。”
江川和康沉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汪海月看搓得差不多，就起身道：“我给你们做饭去，你们来的正是好时候，这个季节地里菜多，奶奶啊给你们做一大桌好吃的！”
江川和康沉帮着在廊下收拾，又听汪海月问：“你们俩有什么忌口的吗？”
江川道：“我俩什么都吃，不忌口。”
“不忌口好啊，楼上那孩子呢？”
江川笑：“小白也什么都吃。”
汪海月点点头，往里屋走去。
江川和康沉收拾完也去了厨房，打算给汪海月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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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东边的屋子里，沉了一屋草莓香气。
季临舟闭着眼，其实一直没睡着。
大约是白柊在身边的缘故，季临舟也没刻意想什么，就这么放空了几小时，心里没那么难受，头也不觉得疼了。
他深吸了口气，那些糟心事等回A市再考虑，现在想太多的确没什么用，只会让白柊担心。
天色渐黑，雨还在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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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下楼才发现，那张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康沉正端了盘蛋黄南瓜出来，他刚偷吃了一块就撞上季临舟和白柊下楼。
康沉：“……因为太香了，没忍住。”
季临舟没在意，走进厨房：“怎么做那么多菜？”
汪海月很高兴：“我这里难得这么热闹，而且地里菜多，不吃也浪费。不过我没什么大荤啊，都是素菜，小年轻偶尔也可以吃得健康点。”
季临舟见她盛汤，忙过去接。
汤是简单的西红柿蛋汤，不过自家地里种的番茄酸味不同，闻起来特别香，再加上金灿灿的土鸡蛋，看着相当有食欲。
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下。
汪海月热情地招呼他们多吃点：“小舟像季先生，高高瘦瘦，看着就帅气。”
要不是有那张照片，其实季临舟早就不记得季琮长什么样了。
“小白也多吃点，看着怎么长这么小啊。”汪海月给白柊夹菜。
白柊低头扒饭：“我每天吃很多的，汪奶奶。”
“吃多也不长肉啊。”汪海月还在催他多吃，不够再去盛饭。
白柊不想季先生再想季家那些事，就问江川哥他们之前在下面聊什么挖石头。
江川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白柊是什么知道的，康沉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炸山的事了：“之前你们没感觉到吗？我觉得这事挺危险。”
他看向汪海月，“奶奶，你们得向相关部门反应，不然这么地动山摇的，房子塌了怎么办？”
白柊立马抬头看了眼这栋年代久远的旧房子。
康沉还在说房子塌不塌的事，白柊冷不丁想到之前朝晖步行街那栋别墅坍塌的场景，他紧张得握住筷子。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
“轰隆隆——”
白柊却在这中间清晰地辨出了另外一个声音：
“砰——”
汪海月“呀”了声。
头顶的灯刹那间开始晃动，整间屋子似乎也在摇晃。
白柊的眼前浮现那次别墅坍塌时的惊险，他可以在房子塌下来之前把季先生带离危险，可是江川哥、康沉哥和汪奶奶怎么办？
他来不及一下子带走这么多人！
季临舟也感觉到了地面的晃动，他几乎本能想护住身边的人，结果伸手捞了个空，他刚扭头看过去，眨眼间，“呼”的一阵风自季临舟面额拂过，接着一团黑影自他头顶笼罩下来。
不，应该说是把整间堂屋内部全都笼罩住。
柔软的银蓝色毛发蹭到了季临舟的手背。
江川大叫了声“卧槽”，就见头顶那只庞然大物扭头朝自己看来，江川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他看到那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盯着自己……笑。
康沉惊呼着和江川一起冲过去拿了倚在墙角的农具。
江川手持锄头，康沉肩扛铁锹。
两人大喊：
“季总，快走！”
“小白先生，危险！”
季临舟的脑子宕机了两秒，忙制止他们：“住手！”
他虽然一直想不通故哥这只大兔子到底躲在哪里，怎么能老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还能这样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但这只兔子很通人性，它定是以为刚才房子要塌了，和上次在步行街那边一样，它只是想保护白柊！
季临舟没看见白柊，估计小东西被故哥护在身下了，故哥这一身毛是真的又浓又密……季临舟此刻来不及想别的，大喊道：“你们别伤它！”
要是他们伤了故哥，白柊肯定会生气的！
白柊会不会也跟上次一样被故哥打晕了？
季临舟几乎本能摸出手机，他觉得他应该留下张故哥的照片，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白柊他的故哥真的在地球上。
季临舟滑开相机，正欲将那只大兔子装进屏幕时，那颗银蓝色脑袋转过来看向季临舟，两只耳朵顺滑地垂落下来。
季临舟举着手机的手指冷不丁停顿住，这只兔子有点奇怪。
它浑身上下的毛都是银蓝色的，但它的两只耳朵却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