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半龙隐>第89章

  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告诉隐儿,一旦龙丹被毁,就等于失去了唯一备用的生命。听大家讲着这一切,让隐儿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动——他的人生,如果也能有一挚友如此,那该是何等的幸事!

  ??第四十一回 坨老赠金引二君入瓮 父命难违完青梅之约

  三个月过去了,小潜和长生的伤口都已经痊愈,小合也回到了对山学校,而小离正在为已拖得太久的撷尘做着准备。一切都在回归正轨,日子过得前所未有地顺风顺水。

  在长生的一力促成下,隐儿已正式地成为李止风的关门弟子了。他一生对于医术的痴迷,也许并不是从开蒙的那一瞬间开始的。在很小的时候,还不能理解济世救人这么宏大的概念的时候,父亲藏书楼中草药方面的书籍就是他的最爱。那些前辈们手绘的美丽图样,附页中精美的标本,伴着他渡过了无数独处的时光。在开蒙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至少十年的自学功底。当师傅一次次加深他测试题目的难度时,长生脸上那暗暗克制的得色和众位师兄师姊们此起彼伏的惊叹,终于让隐儿得以一洗多年来因血统而被质疑的一切耻辱。一拜师就直接成为最高等级的弟子,据隐儿的一位师兄讲,他大概是整个大湮的第一人。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风和日丽,师傅放了隐儿的假。约好了谷烜,他们准备去天湖边散散心。自从开始研习草药,隐儿一有机会就往郊外跑,看着那一株株形态各异的植物,他总是默念着它们的名字和功效,乐此不疲。如果发现了一两株珍奇的药草,那简直比捡到任何宝贝都要更开心。谷烜常常参与他这种其实有点无趣的活动,他们越来越无话不谈。

  路上隐儿又向他描述着天湖大鱼的滋味,可惜品尝大鱼并不在他们的行程之内,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但是那天,谷烜竟变戏法般从衣袋里掏出两块金子来。

  “哪儿来的?”隐儿掂了掂重量,是真的金子,并不是什么法术制造的赝品。

  “哈哈,保密!”谷烜拉着隐儿,在侍者的引导下,大摇大摆地踏上了一只画舫。

  刚掀开帘子,只听见里面一声尖叫。

  谷烜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呆立在了那里。隐儿正要挤上前去看个究竟,他却突然转过身来,死命拉住他往岸上拽。力道之大,让他感觉那只受过伤的手腕都要再次断裂了。

  等到上了岸,谷烜又想要拉着隐儿离开,可是,隐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听到那声熟悉的尖叫开始,隐儿就知道那件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果然发生了。是正在发生,还是刚刚发生,亦或发生过许许多多次?一瞬间他竟然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

  果然,帘子又被掀开了,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另一个也伸了出来。

  “谷烜!你跑什么?”小离盛气凌人地问。她披着袍子,头发有点凌乱,胸前春光隐隐。突然,她看到了隐儿,猛地咬住了下唇。

  “是谁?我要让三叔砍了他的头!”说这话的是南雪珑,他的袍带在风中飞扬着。紧接着他也看到了隐儿。

  四个人呆立着,对望着,时间仿佛停滞了。

  “打扰了!我……我们先走了。”隐儿终于挤出一句话。

  “应隐!你……你……你……别误会!”南雪珑那股洒脱不见了,他那六神无主的样子很有些滑稽。

  八个侍卫远远地跑了过来。他们是被一个古老法决儿操控着的傀儡——在感知到王位的继承人处于危险境地时,就会自动被召唤——这就是所谓的八士礼。

  南雪珑更加手忙脚乱了。换乱中他竟然把小离的袍带和自己的系在了一起而没有发现。接下来他想要把小离先送到岸上,不料却带得小离一歪,两个人双双掉进了湖里。

  隐儿和谷烜站在岸边,看着八个侍卫下饺子一般地跳下去把他们捞了上来。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眼花了,因为他看到远处的一只船上,有个人似乎正在向着这里张望,纤弱的身影,一袭白衣,那影子太像小合,只是一闪,她就退回了船舱。可是小合现在应该在学校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隐儿想要赶过去一探究竟,又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似乎不应离开,只好踌躇在那里。片刻后,一个披着蓑衣的驼背老头儿出现在了船头,把那只船悄悄地划走了。

  隐儿相信,直到这一刻,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把信不过的人灭口,再让信得过的人赌咒发誓,这个不名誉的事件就会被悄悄掩埋。

  八名侍卫在救上来他们之后,似乎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垂着手站在那里,浑身都滴着水,一个个抖得不成样子。

  小离整理着她的头发,突然间,她就发作了。她冲到一个侍卫面前,问他:“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我没有……”侍卫吓得音调都变了。

  “你们给我滚——”小离跳着脚。

  “不要——”南雪珑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八人齐齐捻了决儿,化为清风跑得无影无踪了。

  “小离!”这下轮到南雪珑跳脚了。

  当天晚上,悦公主的香艳事件就传遍了天都城的大街小巷。八个侍卫还是被杀掉了,他们的家人,连同在场的几个船家,都被灭了口。可是这件事究竟是传扬出去了。悦公主的神龛碎了,无数适龄青年的梦也碎了。

  那晚,长生和小潜依然在书房里下着太极棋——这是二人伤愈后新近的爱好,据说对身体的恢复很有好处。隐儿则在小书房啃着一本厚厚的讲上古红伤药的古籍。他机械地抄录着书上的内容,不知不觉已经抄了一大篇。一个烛花,又一个,晃得他的心砰砰直跳。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可是不待细想,父亲就派人在叫他了。

  “先生,父亲。”隐儿行了礼。小潜面对着隐儿,长生却仿佛还在研究那盘已经输掉的棋。

  “那个,咳!”小潜清了清嗓子,“我查好了历书,后天日子就很好,你和小离就成亲了吧!”

  “父亲!”他的眼泪一下涌上了眼眶。

  “就这件事,你去吧。”父亲挥了挥手让他离开。长生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棋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隐儿没有再说一句话,行了礼就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待到眼前无路时,隐儿抬头一看,原来他竟是在王宫的门外徘徊了许久。此时,站班的侍卫还未到交接的时辰,巡逻的侍卫中又没有谷烜的影子。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来找谷烜了。他定定地立在月光下的凉地里,直到自己冻得发起抖来。好在谷烜终于出现了,隐儿轻咳了一声。谷烜看到了他,于是寻了个由头走了出来。

  “金子哪里来的?”隐儿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你冷静点,先放开我,看人多!”他压低声音说。

  “金子,到底谁给你的?”走到了僻静处,隐儿咬牙切齿地问。

  “我也一直在想,我们是被人下了套了!”他回答说,“金子好像是一个乞丐给我的,他被人撞倒在地上,我只是把他扶了起来,他跟我道了谢,还说我会有好报。我走出几步觉得衣袋里沉甸甸的,然后就掏出来了这两个东西。”他把金子拿出来给隐儿看。底部已经磨损,看不出任何标志,这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