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双腿已经变形扭曲,她全然不知,自顾以一瘸一拐的诡异姿势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去,留下一道拉长血水路……
司机王力整截上半身和下半身仅连着筋骨,一整个跃跃欲断,肉眼可见的血肉和肠子,他双手扶着腰两侧,恍若无人,一溜小跑进了车里。
他如常调整好座椅戴上安全带,一脚油门似一阵风从我们身边掠过。
车走了,我也从半空平稳降落。
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的心境,我又体会了。
“师兄,谢谢。”
我都不敢想,要是月哥没拦住我,我跳下去还能不能活。
因为我压根就是一个不识水性的人。
“这个静心符你戴上,稳心固神的。”一个叠得整齐的三角符塞入我手。
我万分感谢的收下,放入内袋里。
静心符确实是我所需要的,我自知浮躁了。
“小丫头,要不要捎你一程啊?”
才开走的出租车已经折返了方向,他摇下车窗,和蔼地问我。
此时他面如初见是正常,半点儿异常都没有。
我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睨了一眼他的下半身。
呼~
还好是正常的。
“不,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我扯开笑,摇头婉拒。
“那你们俩注意安全啊。”司机好心叮嘱我们,和我们摆了摆手。
“路上小心,叔叔。”
我低着头,努力想掩饰话里难过的情绪。
“再见。”
后视镜里,他轻声低吟歌曲。
昨天,他出门时一定也是这般好心情吧。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司机和那个姐姐什么时候能去投胎呢?”
“很快,再来几次他们就会察觉了。”月应伸出一个拳头。
我不解,抬头看他。
“纸。”他展开手,是一团被他揉的稀碎的纸。
“师兄,你留着用吧。”
大雾散去,明月高挂。
“我们快回家,再不回去我姥爷要报警了。”
没有时间再伤感,我挥起小臂跑了起来。
月应默默收回他的纸团,追上了我的步伐。
你追我赶的路程很快。
远远的我就瞧见举着灯笼在村口等我们的姥爷。
当然,欢迎我们的果不其然就是一顿铺天盖地的臭骂。
月应自然是不敢反抗,只能点头哈腰道歉。
直到我们三人踏入家门,月应保证这事再也不会发生,这“关怀”的咒骂才停下。
大厅里点着一根摇曳的蜡烛,桌上还摆着我姥爷为我们准备的饭菜。
我俩饥肠辘辘,顾不上没洗手,捡起筷子便狼吞虎咽塞起来。
“慢点慢点……”
“……”
我俩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空盘行动取得了革命性的成功。
嗝~
我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了正事。
“姥爷,这里面有三十万,是我和师兄卖符……”
“三十万?”
话头被我姥爷截断,他夺过银行卡,“三十万?就在里面?”
他瞪起眼,拽我来到了门外,“衿衿,你告诉姥爷,你们今天是不是去做什么坏事了?”
“这不干净的钱,我们可不能要。”姥爷严肃地质问道。
为了让姥爷信服,我只能如实完完整整得的今天事实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姥爷,这真是我们卖符得来的钱,今天啊,有一个爷爷……”
“以后我可以养你了,姥爷!”说到这个,我很是自豪。
自然,我没和姥爷说是,这三十万背后的代价是,我要给月哥画上二十张符来抵“债”。
“好啊!我们衿衿有出息了,能养老头子我了。”姥爷温柔抚摸着我的发顶,“你爸他知道了一定也很开心。”
“嗯。”我用力点头,面朝月亮,“以后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夜很长,我睡得也很沉。
太阳如期而至,如昨日一般,我跟着师父打起坐。
冥想的时间很快过去,我舒服地伸展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师父吴言捧着茶杯,眺望着远处突然问道:“听说你们昨天遇到彼岸阁的人了?”
“嗯!是陈老。”我点头如捣蒜。
“少和他们来往,商人金钱味重。”
少来往?
那我们答应人家给符的事?
我刚想张嘴便看到月应在师父背后对着我挤眉弄眼,又是双手交叉,又是做噤声的动作。
“师父,你不喜欢彼岸阁的人吗?”
月应听闻,扶额叹息。
“不喜欢,里面没几个好人。”师父眼睛挤成月牙,“衿衿,你别去和他们接触,要去就让你师兄去。”
从师父的口中听出了他对彼岸阁的熟识,已久满满的不满。
这矛盾的对立点,很是奇怪。
“师父?”
月应捂着胸口,故作悲伤掩泪,“你,你太偏心了。”
“你不想去彼岸阁?”
师父话直扎他的要害。
“想去,以后这些粗俗之事就交给我了。”月应夸下海口。
还得是师父,一击即中。
饭桌上。
“姥爷,昨天报纸出车祸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保险公司赔了一笔钱,也就不了了知了,可惜孩子没了父亲,那出租车上还有个回家探亲的姑娘的,也是怪可惜的。”
我叹了一口长气,不想承认的事实也在此刻成为了真正的事实。
“姥爷,你开车也要小心。”
“我开什么车?你姥爷我除了吕家村哪里也不去。”姥爷笑调侃。
那倒也是,我姥爷似乎除了周围的村镇,他真的不出远门,这是为什么呢?
简单的对话后,吃完早饭我揣着一把剪刀跑回了房间。
“开始!”
给自己加油打气一通后,我拿起剪刀对着一张白纸开始了我的行动。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细节难以目睹。
一个四肢不像四肢,人也不像人的纸人赫然出现在我的手里。
这?
这能不能用?
过不了自己的那关,我又埋头剪了好几个,结果就是,还不如第一个有喜感。
就是它了!
我盯着指手指腹,咬是不可能咬的,我拿起绣花针朝着指腹扎去。
微微刺痛下,血滴冒了出来。
“以我贺衿之血,冠我之灵,听我差遣……”
咒语念完,我以指腹轻点纸人。
血滴被纸人瞬间吸收,洁白的纸张上却看不出一丝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