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也是。”怜笑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我们走到哪了啊?”
这周围的一切不太像败俗说的那样啊。
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前面有一条缝隙,风从里面出来还有些寒冷之意。
何不羡看看,也许是在寻找败俗所言的厄运之源时,走着走着就走错了路,来到了他们从未来过的地方。
何不羡道:“是个陌生的地方,我也没有来过。”
怜笑仔细瞧眼,道:“那缝隙好像有什么黑黑的,绿绿的。”
何不羡一看过去,的确是有什么黑黑的,又绿绿的的东西在里面。
怜笑起身,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何不羡道:“可以。”
于是两人慢慢地靠近那条不大不小的缝隙,抵达时发现只够侧身过去。进去后,他们闻到了一股股木味,很浓很浓。
仔细一眼,才知道那黑黑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棺材。至于那绿绿的是柳条,柳条缠绕在棺材周围,像条水蛇般将其紧紧地缠住。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场景。
怜笑为此感到不理解,自学玄道的他先前就知道柳条柳叶桃木剑之类的东西,都是用来除邪的宝物,自然是不能用在棺材上的。
看这里面的棺材都早已经盖过棺,里面是有去世之人的,为何非要用柳条缠住棺材身,而且还不只一条。
怜笑道:“这地方很邪门,最好不要久待。”
当他们将要从缝隙里出来时,先是听见了什么铃铛发出来的声音。
随后听声音靠近,看见有一个姑娘也在棺材缝隙里。她一身宝蓝蜡染衣,眼睛水灵灵的,活力爆满,勤奋能干,正在取下棺材上的柳条。
她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见他们是生面孔,衣着也不同,喊道:“你们是谁,来自哪里,为何来这?”
她简直是将人生大哲理问了个遍。
他们都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听见她继续喊道:“你们能不能帮我把这两口棺材的柳条拿开啊?”
她是想要将棺材上的柳条拿开,但这些柳条似乎被施咒般,力气奈何也太小,怎么都取不下来。
怜笑走近一看,这柳条似乎也被动了手脚,一般人是解不开,好奇怪。
只见怜笑手一抬,一划,两口棺材上的柳条全部断开掉落在地上。
四败一敲,惊叹道:“绝了呀,老村长的咒你们都能轻易解开。”
老村长的咒,是什么咒?
怜笑:“姑娘,这里是君相吗?”
四败将两口棺材旁边的柳条全部捡起,扔到一边的空地上,拍拍手,道:“这里就是君相,一个被与世隔绝,并且拥有自己独特信仰的地方。”
怜笑顿顿,他对这个地方很陌生,先前也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若不是败俗跟他们说起君相,他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但仔细一想,倘若自己听说过这个地名,也不至于被她说成是与世隔绝了。
四败有些累,但她总给人一种充满了阳光的少女感,活力四射,是一个积极乐观的女孩子。
四败似乎是个话唠,性子外向,跟任何人都能够聊上几句,若是再多聊几句可能就可以拜把子了。
四败坐在地上,说:“但我很不喜欢这里,在君相生活没有那么自由。不管是生前死后,人们都被一种浓郁的信仰熏陶,做的每一件事都离不开信仰。”
君相是一个有自己信仰的地方,并且当地的人们很尊重与重视这种信仰,认为这种信仰是神圣不可侵犯,还要高高供起的。
不过如此,四败依然笑得很甜:“虽然我出不去,但我有不属于君相的书籍读,从书籍里幻想外面的世界,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君相和外面的世界不过就隔着一条棺材缝罢了,想要出去迈过棺材缝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她说得自己一辈子出不去的样子?
怜笑道:“这里和外面就隔着一条缝隙,应该很容易走出去。”
四败听见怜笑这么说,笑笑,走向缝隙处,只见她身上的银饰摇晃发出声音来。
四败来到缝隙旁边,伸出手会看见有一道结界拦住了,道:“在君相出生的孩子是离不开这里的。”
怜笑看见了她眼里对外面的渴望,但她依然很灿烂地笑着。她心理很强大,强大到自己可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然后好好的在自己非常不喜欢的环境里生活一辈子。
何不羡:“竟然还有这样的。”
他不理解,但他尊重。
四败跟他们说了这么多还未能知道他们的名字,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四败,你们呢?”
四败,也挺特别的名字,跟她一样特别。
怜笑道:“我叫怜笑,他叫何不羡。”
四败很热情地说道:“要去我家做客吗?”
怜笑看向一直很安静的何不羡,他一直没有表态,本想问他,他却先说了一句:“你做主便好。”
他都这么说了,怜笑刚想要拒绝四败的邀请,却眼睁睁看四败很热情地说道:“哎呀,你们都来了,就进去看一眼嘛。”
怜笑:“也好,也好。”
四败一听,高兴地说道:“这下子,我终于不再孤独了。”
怜笑没有说话。
他们与四败并排走,四败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一直在他们介绍自己生长的地方:“君相的环境很好的,有山有水,空气新鲜,就像一副水墨画里面仙气飘飘的境界。”
君相的确如同四败所言般美丽。君相的山脉不算高,但各个长得很有个性。想必是刚下过雨,山间有白雾飞腾,将整个君相笼罩,若隐若现,就像是仙境般。
四败叹息一声,道:“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信仰?”
看得出四败对这里的信仰是处于批判的态度,她很不喜欢君相的信仰。
怜笑问道:“信仰怎么了?”
四败道:“君相有一个嫁衣娘娘的信仰。听说两百年以前,在君相有一个很漂亮很水灵的姑娘,她嫁出去了,但她的夫君不是君相人,是外面世界的鬼。她嫁过去后心系君相的爹娘与百姓,就一直保佑当地。久而久之,人们就把她供奉为君相的神灵,给她建了一个神庙供奉她。这个信仰传来传去,传到现在,人们对嫁衣娘娘的信仰越来越浓,越来越真诚,就我一人觉得慎得慌。”
听到外面世界的人时,何不羡还特意仔细听了一下,在心中想有这件事发生吗?
怜笑:“君相人不是不出去吗?”
如果真能出去,那她嫁的是谁?
时间不过近两百年,向来很沉默的何不羡,倒是开口问:“这个传说里,有说她的夫君是谁吗?”
四败愣愣,想想,很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姓宋,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怜笑对这个传说也很好奇,诡异中的好奇,便说:“人与鬼通婚,倒是件比较罕见和新鲜的事情。”
四败拍手,同意怜笑的说法,看来她也觉得很罕见。
四败说了自己的疑惑点:“人与鬼通婚,那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又是怎么相处的,她嫁的时候都还是个生人,又怎么去到鬼界生活的?我好疑惑。况且这么玄的事情,她父母又怎么会同意?”
四败一脸不敢相信。
所以她一直觉得这个传说是假的,这个信仰也是错误的,至于为什么传到现在了,信仰是一天比一天浓厚,她更不明白。
怜笑不怎么了解君相的信仰,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道:“人们如此信仰必有信仰的理由,想必是嫁衣娘娘真的一直在保佑你们吧。”
四败摇摇头,说道:“我看可不见得。”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跟随四败来到了君相生活范围内,里面的建筑跟外面差不多,城镇规划也是。
地面很干净,房前都搭起一个晾衣裳的竹架子,竹架子上挂有蓝白色相间的蜡染布料,除了纹路不一样外,其他的跟四败身上的衣裳布料很类似。
怜笑诧异,问道:“为何?”
四败做出“虚”的手势,示意怜笑说话小声一些。指着这些紧紧关闭的房屋,解释道:“君相的时间观念跟外面是颠倒的,这里是白天睡觉,晚上干事。”
她在书上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君相就是君相,一个彻底跟外面隔绝的地方。这里的人一辈子都不出去,外面的人也很少会发现君相的存在。
怜笑也只是笑笑,道:“可能大家都习惯了,然后也没觉得怎么样。”
是要习惯了,什么都能彻底的包容,最大限度地去包容,甚至是去融合这个与众不同的生存环境。
四败道:“也许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是天生的。我真的很厌恶这个地方。我不想在寒冷的夜里出来活动,也不喜欢在夜里见人,因为那本该是我进入梦乡的美好时光。”
四败站在他们面前,一脸厌恶地说道:“我更不喜欢穿衣领向左开的衣裳。”
衣领向左开,也很独特呢。
何不羡也只是皱皱眉,依然很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何不羡顿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君相与世隔绝,那你又怎么知道外面是怎么生活的?”
怜笑其实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四败叹息一声,似乎在为失去了什么而遗憾终生。
她边带他们走,边说道:“我几年前时就很向往外面的世界,经常去到棺材缝那里,看看有没有可以逃出去的方法。后来棺材缝里进了一个人,手里拈着花。”
他们似乎是相逢的知己,很快就聊到一块去。
四败回忆道:“我觉得他的名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好听的名字了。”
怜笑心一震,难道是?
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四败笑笑,提起他来,四败是很高兴的:“他叫花礼拜,但他叫我喊他花郎。花礼拜,弯腰向花礼拜,多有美好寓意的名字。当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脑海里就浮现了他着白衣,很温柔很有绅士风度地向一朵洁白的花弯腰礼拜的场面,多美啊。”
花与君,字礼拜。